“奕奕,你一直都是很厉害的。”莫肃琛十分认真,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人。 一时间,不由得想起记忆深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张扬而肆意,不论是在校场上,还是在国师府,都自信嚣张地大喊着自己是最厉害的。 他出神片刻,忽而有些难过。 但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年,心中的伤感挥散些许。 闻奕很开心,傲娇又得意地笑着,像一个被夸满足的小孩。 “莫哥,真幸运,遇见了你。”闻奕真心实意地感谢。 要不是误打误撞献祭到了莫肃琛,他的结局如何,不言而喻。 他们就像两颗星星,他也不知道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还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但无论如何,结局总归不错。 “你的伤怎么样?”闻奕又问。 莫肃琛顿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抿了口茶,面无表情地咽下去,“还行。” “不喜喝就不喝,又没人逼你必须把他喝完。”闻奕抢过茶杯,从怀里掏出一包包装完好的茶叶,扬了扬杯子,“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太娇气了,劣质一点的茶叶是一点也喝不了。” 闻奕边吐槽边乖乖给人那茶叶泡好,然后推到莫肃琛面前,像一只求夸的大狗狗,要是身后有尾巴,此刻定然摇到天上去了。 莫肃琛目光复杂地看着茶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容,心底一片柔软。 闻奕撑着下巴,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莫肃琛,莫肃琛神色自若地饮了口茶,闻奕不由得开口问道:“你嘴这般挑剔,以前你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莫肃琛被逗笑了,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满脸好奇的人,“我以前啊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不需要辛苦养活自己。” 他看向杯中悬浮转动的茶叶,又看向风吹涟漪的水面,似怀旧,又似漫不经心,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有些怀旧,用惯了的便不适应被换掉。” “那你为什么……”闻奕开了口,又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为什么愿意被葬在封冥山,镇守整座龙脉。”莫肃琛云淡风轻地说完他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的话。 镇守龙脉需要身份强大的人,古往今来,大多是王孙贵胄才够资格,命格也要好,受天道所爱。 但也相当于活人下葬,是很痛苦无助的一件事。 他想象不到莫肃琛是如何厉害,但他想不明白为何莫肃琛会心甘情愿葬于封冥山。 “或许,这就是宿命。”莫肃琛浅笑着,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不会是哪一个朝代的天潢贵胄吧?”闻奕凑近他,打量着,又暗自点了点头。 以莫肃琛这张俊朗的脸,沉稳自持,矜贵自若,穿着上也十分贵气,必然是和身份很高的人。 “不是。”莫肃琛摇头失笑,“守封冥山,是我自己愿意的。否则,这天下,无人能左右于我。” 这话说得很自信,也很猖狂。 但是,莫肃琛就是有这个本事。 闻奕默不作声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或许,这就是高人的心胸吧。 反正如果是他,他断然是接受不了千年孤寂,独守一座龙脉,受罪孽加身,不得善终。 莫肃琛抬手把闻奕被风吹乱的碎发拨弄好,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意。 眼前的人无所察觉,眨了眨眼,“我头发又乱了吗?” “有点。”莫肃琛沉声道,又轻柔地拨弄了一下。 “闻奕,”莫肃琛出神地叫出口,闻奕懵懵然应声看他,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很怪。 有时会看着他莫名其妙失神,对待他,他想了一下,找不到一个好的词藻来形容,但就是很好,像对待一个有所亏欠的故人,又像是……他沉默,不知道怎么形容。 “莫肃琛,”闻奕突然正色,清了清嗓子,紧张的询问:“我是不是跟你以前认识的人有点像啊?” 莫肃琛认真地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轮回转世,所有的一切早已葬在魂魄深处,是他,又不是他。 他沉默,失神,而后认真开口,“闻奕,你就是你。” 他们不一样,却都是同样的灵魂,是他愿意背负一身罪孽也要寻找的人。 他们只是,好久不见。
第52章 执迷不悟 绚烂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木和亭盖,落到闻奕身上。 风静静吹着,树木随之摆动,簌簌声下,落了不少树叶。 沐岑走出书房,安然地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人,浅笑道:“阿奕,快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来了。”闻奕回过神来,起身提步走出亭子。 莫肃琛默不作声地隐入影子中,思忖良久。 沐家的祠堂在沐府最里面,有一个独立的院落,还有假山围着,不注意看,倒真看不出来里面还有一个祠堂。 沐岑带着闻奕站在一个角落里,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时辰到了,唢呐声响,好不热闹。 片刻之后,奏乐声停,穿着祭祀服的一男一女上台跳起了祭祀舞。 闻奕兴致勃勃地看着,别说,还真有那味了。 “有形无神。”莫肃琛慵懒地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 “看起来是挺唬人的。”闻奕跟着点头,怪不得能请到跳祭祀舞的,单单这些动作就能唬住不少半懂不懂的人了。 “祭神族的祭祀舞才是连接天地,通晓鬼神的舞蹈。那是因为除却祭祀舞外,他们本身的血脉便能通阴阳,此外,他们会学习各种通灵玄术,修得鬼神身。” “空有舞蹈,却连巫都不是,左右不过好看一下。” 莫肃琛悠悠说着。 “祭神族这般厉害吗?”闻奕也来了好奇心。 “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一旦突破那条线,便是天谴。” 莫肃琛悠远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阳光深沉,不见半分阴霾。 “原来如此。”闻奕默然点头。 祭祀舞还在跳着,台下为首的沐馗难掩焦躁。 闻奕自然清楚他为何会如此不安,想必现在也不明白为何系统会突然消失不见了吧。 闻奕眯了眯眼,他倒是无比好奇,这人没了系统为他抢夺来的资源和天赋,还会一骑绝尘吗? 倒真是让人无比期待呢。 “一群伪君子,一贯装模作样。”沐岑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地嘲讽。 当年他父亲出事,大房的人立马拿捏了账本,家中的长辈纷纷倒戈,最后一心追寻真相的他成了众矢之的。 他就不信,族里的人会不知道他父亲的死有蹊跷,怕是不少人已经猜到了真相,却还是为了自身利益选择明哲保身。 又或者,是不敢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懦弱的小人,干脆做起了伪君子,张口闭口为了他好为了沐家好。 后来他天赋被掠夺,族里那些圆滑的人对他更是不屑一顾,甚至暗暗庆幸当初站队时对了。 这样自私自利的家族,早晚都会落败。 当这个系统不再存在,树敌无数的沐家,又能撑多久呢? 他很期待。 早在一次又一次磋磨与失望中,他已经不在乎沐家是否会败落,相反的是,他无比期待。 他本就不是良善之辈,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救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有这功夫,他宁可去救外面流浪的乞丐。 至少别人懂得感恩。 一曲终,一舞落。 “祭祀开始!” 随着一道高亢的声音落下。 沐馗敛了神色,拿着一炷香上前祭拜。 祠堂门打开的那一刻,阴冷的风吹了出来,闻奕蹙起眉头,沐岑一脸阴沉。 莫肃琛也轻蹙眉头,显然没想到。 “祠堂里祭祀的是厉鬼?!”闻奕震惊地问。 沐岑也难以置信,狐疑纠结,“我父亲在时,并没有这样。” 他顿住,这两年,他不被允许接近祠堂,原来如此…… “哟,废物竟然也能进祠堂了哈哈哈哈,那列祖列宗不得气死,谁准你进来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几个面色凶狠的少年满脸恶意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沐岑,嘲讽不已。 说着抬手就要打沐岑。 沐岑面无表情地抓住那人的手,冷冷一笑,“我之前容忍你们,就别再一味地得寸进尺。” “我打你又如何,不过是丧家之犬,寄人篱下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那人满口恶言,挣着手就想打沐岑,奈何半天都没有抽出来。 沐岑抬眼,眼里没有任何温度,随手一甩,那人便被甩飞出去。 “哎呀,沐岑这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打人了。”那人立马装模作样地哀嚎起来。 动静太大,族中长老都看过来,纷纷沉下脸,“沐岑,你在做什么?” “啪啪啪——” 闻奕噙着笑意鼓掌,“真不愧是沐府啊,这不分青红皂白倒打一耙的实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在场的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抛弃身份冲上来把闻奕的嘴捂住,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是要维持住表面君子,指着闻奕道:“你又是谁?这是我沐家的祭祀,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胡言乱语。” “沐岑,你吃里扒外就算了,居然还带外人来搅浑祭祀,你个不肖子孙。”有人指着沐岑,大言不惭就开始扣帽子。 “那真是不好意思,”闻奕微微一笑,“这可是你们家主请我来的?”说着,笑得灿烂,“对吧,沐哥!” 众人从惊觉,朝身后看去,沐馗脸色难看地站在祠堂门口。 “家主,”大家都有些慌,一时无声。 沐岑冷着脸,上前便给了沐馗一拳。 沐馗反应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打倒在地。 太爽了,闻奕当即鼓起了掌。 “沐岑,你做什么?”大家纷纷厉声开口。 “我做什么?”沐岑冷笑出声,阴鸷地看着地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的人,指着沐馗满脸寒意:“你们倒是问问他想做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 “真是精彩,”闻奕悠悠笑着,好整以暇地抱臂看戏,顺便添油加醋解释道:“哦,忘了你们看不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这么说吧,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两年祠堂里供奉的都是你们的祖宗吧?”闻奕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你看,多想了不是,还真不是。那里面供奉的可都是厉鬼。” “你血口喷人。”大家沉着脸,指着闻奕义愤填膺。 “啧啧啧~”闻奕悠悠接住一片落叶,“还真是够倔强的你们这群老头子,无非就是觉得进去许了愿就能实现,于是肆无忌惮地那人命去填。” “对了,你前不久刚死了个孙子吧?”闻奕指着其中一个满脸阴沉的老头,“因为你供奉的时候,贪心地许下了愿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厉鬼自然选择了你的家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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