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早就算好了这一切,沈凛心中暗自称赞道,虽然他现在很想实践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还得完成带柳叙白回家的承诺,所以便让叶冰清带着琴先行回将军府等他。 叶冰清怎么能不知道沈凛的小心思,她将自己支开,无非是想和柳叙白多待一会,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在一旁就确实有点没眼色,所以她二话没说便疾行而去。 难得叶冰清给面子,沈凛暗笑着,继而低头用脸贴在柳叙白的额顶说道:“琅環君,很遗憾没能与此间的你相见。” “虽然你给我造了一个十分美妙的梦,在那个梦里,一切都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那个世界中,没有你。” “我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义。” “谢谢你,这一次没有让我置身事外,谢谢你,选择与我一起承担。” 沈凛就这样抱着柳叙白,一步一步的走回了玉泽州,虽然他可以选择更快的方式回去,但是他实在太想与柳叙白多待一会了。 在这个世界中,他多数都是在回忆中与柳叙白相遇,像这样真正触碰到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等抵达将军府时已是深夜,沈凛看着萧瑟的大门心里不由的叹息起来,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喧闹无比,玉兰台追着萧止满府上下的跳窜,时不时还会撞到在干活的下人,一时之间弄得鸡飞狗跳。 自分身与柳叙白闹翻之后,这里似乎就只剩下安静,分身多宿在第一楼,很少回来,下人们也都被他遣散,如今的将军府,只不过是一个记载着曾经欢乐的一个空壳子罢了。 “呦~你还舍得回来呢?”叶冰清看样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所以一看到沈凛就阴阳怪气的戏笑起来。 让叶冰清等着这么久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正准备开口道歉,但是他却发觉原本凌乱的房院此刻收拾的整整齐齐,那些被焚毁的部分,也尽数恢复了原貌。 “阿姊,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还能有别人吗?”叶冰清说完,便抬指一弹,院子中的已经枯萎的植被顷刻间焕发生机,纷纷开始抽芽萌发。 其实做这些杂事,是因为叶冰清真的是在太过无聊了,左等右等也不见沈凛回来,待在这个像鬼宅一样的院子里,让她感觉浑身不适。 要知道当年在神域,她的云梦庭可是出了名的仙境桃园,现在让她委屈自己待在这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高低得收拾一番。 “知道你舍不得庭宣,肯定一时半会也不会将他安葬,好在之前从潋骨印中留了些凝露寒冰,这不,给你造了一个冰晶棺椁,先将他存放在此吧。” “庭宣的未央庭可也是个锦绣圣地,这将军府,是他认定的家,自然也不能差,你说是不是?” 叶冰清的细心有时候真的可以让沈凛感动的想哭,竟然连这一层她都想到了,沈凛点点头,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但是又觉得这样很见外,所以一直哽住没张口。 “哎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把你想谢的哪些话都收回去,我是你阿姊,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话已至此,沈凛露出欣慰的笑意,于是抱着柳叙白的尸身去了后院,那件上锁的房间此刻已经被叶冰清打理的井井有条,盆内的植被花草也长的正旺。 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叶冰清竟在这房前移栽了一颗梨树,虽然现在并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只有光秃秃的树干,但是沈凛十分确信,这与他在柳叙白神识空间看到的那颗树,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也好,反正是柳叙白喜欢的,沈凛心想,他将柳叙白放入了那晶莹剔透的棺椁之中,然后替他整理着遗容,柳叙白是素爱干净,不能让他沾染着一身血污。 在沈凛的收整下,柳叙白的样子终于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沈凛附身亲吻着他布满伤痕的唇,然后轻语道:“琅環君,到家了。” 屋外的风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语,庭院内梨树的枝叶吹的阵阵作响,仿佛是柳叙白的回应。 他终于回到了他神往已久的家,那个有沈凛的家。 “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安心睡吧。” “你交给我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办。” 将柳叙白安顿好后,沈凛将棺盖合上,然后去到前厅寻找叶冰清,他刚一到厅内,就看到叶冰清已经无聊到开始用修建花枝的剪刀修理着跳闪的烛心,他斜眼一瞥,桌上的盆景已经被叶冰清剪的十分好看,应该是她实在找不到事情做,所以开始和蜡烛开始过不去。 “阿姊,把乱世给我吧!”沈凛赶忙上前打断叶冰清的进度,再不阻止她,她能把这将军府建成皇宫。 叶冰清头也没抬的指了指桌案,手里的剪刀还在对着烛心发力,“那边,自己去拿。” 看来今天她高低得和这个蜡烛分个高下才行,沈凛便自行走到琴匣前,将乱世古琴取出,虽然之前他曾经见过一次,那是他并未感受到这琴的区别,以为只是一件古物罢了。 此时再看,沈凛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此琴仿若一个见证者一般,观测承载着此间与现世内发生的一切,加上它此刻还流动着柳叙白的灵力,更是给了沈凛一种跨越前世今生的沧桑感。 他缓缓将藏匿在琴心中的碎片取出收好,然后将手指抚在琴弦之上,指尖上引,琴弦便发出一声铮然的鸣响,音波扩散而去,震灭了叶冰清正在修剪的火烛。 “看来这琴确实有些门道,只是不知庭宣有没有告诉你,这琴要如何使用?”叶冰清终于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向着沈凛的方向走来。 “没有,但是我记得他教我的曲子,以前总是装的笨手笨脚学不会的样子,但其实早就已经被的滚瓜烂熟了。”沈凛说道,这是他为了接近柳叙白惯用的小伎俩。 “那,这琴曲可有名字?”叶冰清好奇的问道。 “叫,故梦春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凶浮现 沈凛指尖微微用力,一律悠扬细腻的琴音跃然而起,如溪水潺潺,缓缓流入每一个倾听者的心里深处,将封锁在人心中的枷锁以最轻柔的方式解开,他的指法娴熟,完全不像是初学者的水平。 沈凛在催动灵力全身心演奏的时候,感受到身体里似乎迸发出一股温柔的力量,他知道那道力量源自于柳叙白的灵魂碎片。 一律幽香伴随着琴音飘来,刹那间,沈凛仿佛感受到了柳叙白的存在,他似乎就坐在自己的身旁,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弹着这曲他已经教了多词的曲调。 琴音飘邈,如同云烟一般充斥着整个院落,继而一层一层如轻涟一般荡涤开去,逐渐的,沈凛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从身体中脱离,开始以神明的视角俯瞰着整个人间,耳边则频频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 “若是今年收成能翻上一倍就好了。” “阿爹明日会不会给我买新衣裳呀?” “老李的媳妇儿长得真不错。” “再赌一次!就一次!” “不就是个仗着自己出身好吗?有个爹了不起啊!”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这是心声,是每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思绪,沈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这里,人们都卸下了伪装,不再遮掩自己的感受,所有的情绪都暴露无遗。 但随着琴音的扩散,人们喧闹的话语之声逐渐开始变弱,继而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他似乎听到了所有人内心也爆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之音。 这……就是乱世古琴的控心之力吗? 这时的沈凛不敢再胡思乱想,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不小心植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时,耳边遽然传来了柳叙白的声音。 “别怕,继续弹。” 这是幻觉吗?沈凛有点恍惚,原本他对柳叙白的存在只是停留在感知之上,但是现在这个声音出现,让他再一次怀疑起来。 “是我,别乱想,完成你该做的事情。” 沈凛固然有千般疑惑,但是既然柳叙白说了,他也只能照做,琴音上下起伏,直到曲调进入中段,沈凛才逐渐找到状态,他的视野也从彩色变成了黑白,很快,他便找到了引心痋的所在。 虽然引心痋的概念已经存在多时,但是沈凛还从没有真正的看到过,引心痋的本体形态,竟然真的如同血脉一般,几乎贯穿到了人体的每一处。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所以生长速度也略有不同,现在的引心痋像是处于沉睡的状态,所以常人根本无法感知他的存在,除了那条长在手臂上的红线。 看来寰烬消失之后,他们便进入休眠期,沈凛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这琴为什么会以乱世为名,因为他发现,在他窥视的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的引心痋并没有结成,但是乱世古琴完全可以直接跳过这个过程,直接对人进行操控。 抚琴者心念若杂,必将乱世。 所以它才会有独特的保护机制,需要自行择主,但是为什么选了柳叙白,沈凛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柳叙白的情绪更加稳定吗? 曲调进入末章,沈凛将伏灵阵法加入到了灵力运作中,想要借此来将引心痋消除,但是正当他弹到关键时刻,厅堂之内却传来一阵笑声,这莫名的声音,让一旁一直无所事事的叶冰清警觉了起来,她立刻护在了沈凛身前。 “柳叙白真是导了一出好戏,竟然在这里将了我一军。” 不速之客的声音让原本沉浸在琴音中的沈凛立刻抽离了出来,他怒目圆睁,心神也乱了起来,这个语气与音色直接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他至死都不可能忘记,这便是当初在无极境中,那个挑唆他与柳叙白关系的人。 沈凛的手逐渐慢了下来,他想要中断演奏,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追寻多日的东主,既然对方露了行踪,他就没有不去面见的道理。 “别停,继续。” 柳叙白的声音再次侵入他的耳朵,沈凛有些犹豫,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在遇到不知道要到何时,但是柳叙白的声音异常坚定,完全不允许他改变现在的动作。 “一旦开始就必须有始有终,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所有被琴音波及的人,都会被反噬。” 当代价与生命挂钩时,沈凛就知道他没得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弹,对方见他没有出面一叙的意思,便继续用言语挑拨道:“魔尊大人不是一直再寻我吗?怎么真的到了见面的时候却退缩了?” 叶冰清也不是好惹的,她撇嘴嗤笑道:“阁下若不是宵小之辈,大可直接进屋一叙,躲躲藏藏的,这是登门拜访该有的礼数吗?” 对方听到叶冰清的声音后,沉默了一阵,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这里除了沈凛居然还有人在,“是你?叶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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