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浮生蜷缩在地上,他望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皇陵陵寝,心里无比悲凉,柳叙白死了,沈凛也不要他了,那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这江山对他来说从来都不重要,因为他并不爱天下苍生。 如今既然留不住,那便放手吧! 慕浮生将之前言涟使用的刀刃捡起,双手持握,横立在脖子上,他不想死,但是更不想这样的活着。 或许曾经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苦难,如果没有遇到柳叙白或是沈凛,他就会一直这样平淡的活下去,可惜,他见过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所以他无法再忍受这种孤寂。 锋利的刃锋划破了他的动脉,看着那满地鲜红,慕浮生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不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共生体了。 就不能……把你们的爱,分给我一点吗? 只要一点点就好…… 我不过,是想有人爱我啊…… 能不能……爱我一次? 哪怕……是骗我的…… …… …… 已经行出一段路的沈凛,突然感觉额间的千叶印记在微微颤动,他停下步伐,开始查看这震动的缘故,慕浮生的名字开始变得暗淡,随之快速的从印记中消失。 自裁了吗?沈凛心道,其实面对慕浮生的死亡,他还是有些唏嘘感慨,毕竟慕浮生曾经是他的朋友,人死如灯灭,过往的种种,也都在此之后一消两散。 背景故事中的残缺在慕浮生死后几乎已经恢复完全,那些有关慕浮生与分身曾经的故事断章,也开始重新载入进了大脑。 慕浮生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简单,这个缺爱的孩子自小就将自己视为了唯一的依靠,从某种程度上说,分身的存在对于慕浮生来说,是至亲。 早年间的慕浮生不受宠,所以只有分身愿意陪他一起,出于善意,分身总是分外可怜这个小皇子,时不时的会去照拂他的日常生活,分身的身影,在慕浮生眼中,一直是一座高山,只要靠着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必惧怕。 就算是在面对十二乐师的追杀,分身也能应对自如,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保护之下,慕浮生也发觉自己的感情从一开始的仰慕变成爱慕。 但是慕浮生张不开口,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分身。 这种自卑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慕华辰企图招安分身,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让人难以决绝,迫于压力,分身只得假意顺从,这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保慕浮生不会慕华辰针对。 那一夜,慕浮生哭了很久,虽然他知道分身的意思,但是他在害怕,害怕分身真的有一天会因为权势而选择慕华辰,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家人,也没有了。 如果,自己能爬上那个王座,是不是,就可以把沈大哥永远留在身边了呢? 如果,他像慕华辰一样,拥有无上的权利与金钱,是不是就没有人再于他抢沈大哥了呢? 这是他第一次,动了夺嫡的心思。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慕浮生依旧唯唯诺诺,但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继续前进,即便被投入厄舍岭,他也依旧凭借这信念撑到遇见寰烬。 当寰烬道出他的心思之后,慕浮生是真的心动了,因为寰烬可以给他的,是一把可以保护家人的武器。 只要有了这样的力量,他就再也不必担心他的沈大哥被人抢去。 在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后,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便瓦解了慕华辰精心培育的势力,更是让慕华辰死无葬身之地。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 他终于有了有了站在分身身边的资格。 于此同时,他也获取到了寰烬的记忆,那个一直像谜一样的身影——蓝澈。 看到这里,沈凛终于来了兴趣,因为这一段应该会交代有关乱世古琴的秘密,虽然他已经听柳叙白说过一些,但是有关宋景的部分,他还尚未可知。 如柳叙白所述的那样,在救下寰烬之后,二人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短暂的相处,而沈凛的目光却完全投在了一旁不做声的宋景身上。 若不是在这里看到宋景的模样,沈凛几乎已经记不起这个人,他的存在实在太过稀薄,以至于他站在柳叙白,也就是当年的蓝澈身边时,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蓝澈与寰烬的对话,宋景都一一记录在案,他像是个初入学堂的新生学子,将先生所教所受都备案记下,这么看来,宋景确实比自己更像柳叙白的弟子,沈凛心道。 很快,故事进程便推进到了离别时刻,这一天,蓝澈并没有出现,而是宋景找到寰烬,将乱世古琴交于他。 “这是神君托你保管的一件神器,请阁下一定要好生保存。” 寰烬一脸茫然,于是出言询问道:“神君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还望宋兄明示。” 宋景指了指石匣,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有听说过偃师一族?这便是偃师一族的不传之秘——古琴乱世。” “世人当知,偃师奇学中有纵偶双技,所指的便是纵偶针与纵偶丝,只要驾驭二者,便可控制远在千里之外的傀儡。” “而这乱世琴,则不一样,它的能力与阁下还有些相似,便是控心。” “但偃师一族自得此琴以来,还未有人能将其弹响,况且,此琴会自行择主,历经千百年,至今还无一人能得到他的认可。” “神君让我将此物交给阁下,便是希望有朝一日,阁下可以参透这琴中奥秘,届时他自会前来与阁下相会。” 等等,偃师?沈凛听到了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关键词,宋景居然会提及偃师一族的事情,而且他不光知道偃师奇学,还知道这内里的秘器,莫非他就是偃师一族的后裔吗? 虽然沈凛抱有这样的疑问,但是他还是决定继续看下去,毕竟这故事还未结束。 “我恐怕也没有这能耐,我尚且连实体都没有,怎么会被这神器认可?”寰烬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弱了下去,但反观宋景,此刻的他却有着别样的耐心,他巧言安慰道:“阁下何必妄自菲薄,神君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定是相信阁下的能力才会将它托付给阁下。” “神君……真的相信我吗?”寰烬将信将疑的问道,因为对于他来说,可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主动接近他。 第一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 第一次有人信任他这样不被世人所认可的孽物。 短短几日,他便体验了多次这种所谓的善意,他的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但是他无法言说,似是有什么才蠢蠢欲动,可他却说不明白。 可惜他没有情丝,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奇妙的感觉,但他的变化宋景却看在眼中。 “自然是信的,不然怎么会让我专程来与阁下说呢?” 其实这个时候,寰烬只要稍微动用一点能力,就可以看破宋景的谎言,但是他现在沉浸在之前那种让他感到温暖的感觉中无法自拔,所以自然没有心思去关心宋景话语里的真假,因为他相信,蓝澈既然救了他,就没有骗他的理由。 这一点上,寰烬确实要比人更单纯,“好,那我便帮神君暂存此琴,宋公子,那神君可有说,什么时候会来取回吗?”他知道,蓝澈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他是没有能力去到神域的,所以想要再见到蓝澈,那便真如登天之难。 “若是下个百年阁下还未解开,那神君便会来此将琴收回。”宋景缓缓说道。 百年……为什么是百年呢?沈凛心里开始推算,若从那个时候算起,百年之后,不就是神魔灾变吗? 那场让蓝澈跌下神坛,背上千古骂名,让自己险些魂飞魄散,千辛万苦才得秽土转生的浩劫。
第二百二十一章 故梦春晓 宋景或许就是东主安插在未央庭的棋子,沈凛越来越确信自己当初的判断,看来之前的未央庭泄密,应该和他有着深切的联系,但是现在所有的问题都牵扯到了偃师一族,如此看来,那把乱世古琴应该是这其中的关键。 纵偶双技控形,瑶琴乱世控心,再加上之前的人屋,偃师一族的似乎妄图效仿女娲,想要诞衍一个新的种族。 难道这就是东主的计划吗?引发神魔灾变,挑起对立,趁机削弱神域力量,然后夺取千叶世界,篡改规则,摆脱神域的控制,成为新的神明,然后繁育自己的种族,培养自己的信徒? 虽然说这一切推演起来都合情合理,但是沈凛不明白,现在的神域虽然漏洞诸多,但是在五尊治理下的几界还算安宁,是什么让偃师后裔动了想要推翻它的念头呢? 千叶印记中的记录到此为止,慕浮生的名字也不复存在,沈凛叹了口气,现在还没有时间想这些,柳叙白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虽然慕浮生已死,但是他还没有查验引心痋的作用是否解除。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耽搁,带着柳叙白的尸身向着玉泽州走去。 “淮洲。”叶冰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既然跟着他的步伐飘移行径,“言涟和苏渺曼我已经安置好了,回来的时候,我捎带去看了看皇陵附近的守军,他们都陷入了深度昏迷,我检查了一下,是引心痋。” “看来慕浮生的死亡,并不能终结引心痋,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到底要怎么做呢?他没有太多时间继续滞留在此,但是柳叙白既然说了这是任务,就说明此事非同小可,他决不能避重就轻。 “阿姊,那把存有碎片的乱世古琴,你可有从幻境中带出来?” “就知道你丢三落四的,带了带了,你这时候要它做什么?”叶冰清一边说,一边将琴匣幻化出来。 “宋景说,这古琴是偃师秘宝,和寰烬的能力一致,可以控人心性,你觉得它对引心痋有没有作用?”沈凛这个猜想虽然大胆,但是却并非没有道理。 “有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你不妨试试。”叶冰清也看了更新的记录,所以知晓了这其中原委,“可是这琴不是何人都能弹响的,需要认主才行,你有把握吗?” “没有,但有一个人可以。”沈凛抱着柳叙白的手抬了抬,“阿姊忘了吗?此间的琅環君,可是曾经弹响过这把琴的。” 对啊,慕浮生把乱世交给柳叙白后,不止一次的去听琴,就连在将军府的时候,柳叙白也是用这把琴在教沈凛,它早就已经认主了,这主人正是柳叙白! “我想,琅環君把碎片藏在其中,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他拦截你、创造幻境并制下天尊咒印,已经消耗了太多力量,所以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使用乱世去清刷引心痋。” “他之所以倾尽全力等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有这颗灵心道骨,加上碎片的余力,这乱世古琴,就会将我认作是琅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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