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错了,是我信错了人,害了兰台和萧止,是我的错……” 分身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追悔莫及,不断低语重复着那些话。 “既不动手,那就不奉陪了,上将军自便吧!” 门板重新开启,听起来应该是柳叙白想要离开,但紧接着就是门板再次碰撞的声响,显然是分身阻止了柳叙白的举动,没有让他离开,沈凛知道,柳叙白的冷血已经彻底将分身的心火释放了出来,接下来的场面,一定会失控。 “你还想走?” “既是你背信在先,那就别怨我。” 分身的声音也沉了起来,说这番话时,莫名增添了几分杀意,继而刺耳的帛裂锦断之声响起,沈凛不由得皱起了眉,分身这是失去理性了吗?他是要…… “你要干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别碰我!你放开!” “沈凛!你别这样对我!” “沈凛!” 柳叙白的话音中充斥的抗拒,语气也由刚才的冷淡转为了慌乱,从瓷器破碎、桌椅碰撞的声音来看,沈凛大概能猜的出发生了什么,自己被心魔所控之时,曾多次用这种方式对柳叙白反复折磨,如今换到此处,应也如是。 “你闭嘴!” “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句。” “玩弄别人的感情你很自豪是吗?作为十二乐师的锦瑟,你当真出色的很。” “好,很好,柳叙白,枉我待你真心一片,你是真的不配。” “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冷静一点,沈凛!冷静一点!沈凛不停的劝着自己,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柳叙白施加暴力,包括自己,但他的内心的呼唤并不能穿越时空去到当下,所以他只能听着自己对柳叙白一次又一次的冒犯,他攥紧拳头,牙齿也要的吱吱作响,因为他听到柳叙白几近崩溃的泣声。 “沈……沈凛,你别……你快停下来。” “停?你想都别想!既然你这么不念旧情,那就别怪我毁了你。” “你……你恨我可以,但是别这么侮辱我!” “这点程度你就服软了吗?受不住了也得受,忍不了了也得忍。” “你……” “你不是急着想与我划清界限吗?那好,现在我就与你一笔一笔的清算!” “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 器物摔碎的声音再次响起,依声判断,应是柳叙白正在奋力挣扎着想要逃离。 “想寻死?你做梦!” “你得好好的活着,活着看我如何回馈你。”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必须留下,哪里也别想去。” “我要让你和我一起陷在这活地狱里,一辈子忏悔!” “你给我记住,今时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不要这样对他,不要! 沈凛呼吸开始不稳,压抑的气氛让他胸口发出有如撕裂般的疼痛,他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过去已成过去,现在也无可追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对柳叙白施暴了,即便这次并非他本体所为,但沈凛还是心疼不已。 他看不到柳叙白的神态,但却可以感知到他的惊慌,经历了这么多,他很清楚,往往柳叙白做出这样自轻的举动,都是处于某种目的,比如,牺牲。 停下来,求求你,沈凛,停下来。 他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抚自己,但是却适得其反,柳叙白的声音无数次的与魔宗那日重叠,那些不堪的对话片段,仿佛已经在他眼前凝成了画面。 放过他吧!沈凛,你放过他。 他乞求着分身可以突然悔悟,终止对柳叙白的侵犯,他双手捂在耳朵上想要隔绝着让他心碎的声响,但在他耳边回荡着的,却始终是柳叙白痛苦的声音,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消失不见,沈凛的神志才终于从这段对话中抽离出来。 沈凛感觉自己脸颊微凉,便伸手去抚,指间的浅浅的湿意让他诧异万分,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泪流满面。 是哭了吗? 刚才那一段对话,竟会让他难受到如此境地,泪意横流都未曾察觉,但好在沈凛早已不似从前,只会一味的责悔,他强忍着心痛,逼着自己镇定。 这段对话的信息量很大,他没有时间难过,依照这个程度,再耽搁下去,柳叙白可能活不了几天,早晚会让自己折腾死。
第一百九十章 偶遇故知 按照柳叙白的话来说,事情的真相可能远比沈凛想象的更加惨烈,柳叙白对萧止和玉兰台下了手,理由是要为十二乐师和瑾王复仇,这显然是他找的借口罢了。 沈凛断不会被着烟雾弹迷惑,他不相信柳叙白会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分身十有八九是被假象所欺,所以才会信了柳叙白的说辞,柳叙白和慕华辰本就不对付,根本不可能为了他和自己刀剑相向。 按照以往的他的行为逻辑来看,柳叙白同自己划清界限可能是怕牵连自己,算是处于某种保护的原因才会如此,这么看来,在此间唯一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可能只有慕浮生了。 沈凛在房间之中继续游走,这里既然是柳叙白当时的避身之所,那说明此地留有的线索一定要比其他地方多,一定还能再触发一些什么,他上下搜寻了一番,直到搜索到那张漆床之时,才隐隐发觉不妙。 漆床的飘檐之上,有很明显的剐蹭痕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铁器之类的物件长时间磨损所致,这环状的印记更是说明,这铁器是套绕在飘檐之上的,以此大致可以判断出,此物应该是用来束缚人的铁索镣铐。 难道……自己把柳叙白软禁在此了吗? 这飘檐四处都是损痕,也就是柳叙白几乎是被他从头到脚锁了个严实,分身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打算将柳叙白困死在自己身边,所以将刑房里对犯人的那套方式都用在他身上。 他的眼神停在了一旁的橱柜上,沈凛站起身,走到橱柜前,将其中一层抽屉打开,这一层内摆放着的,是各类止血止痛的药物还有纱布,这本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这存放的药剂数量实在有些过多。 沈凛又将第二层打开,他惊讶的发现,这里放着的,居然是银针与骨刀,上面还沾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些东西不是医师才会有的吗?第一楼又不是药馆,怎么会留着这样的东西?沈凛耐着性子将第三层和第四层依次打开,但是这两个抽屉中所呈的器物让他大为震惊。 漆黑的镣铐、锁链、颈环还有缚腰,这与刚才在飘檐上看到的划痕都对上了号,分身果然是用这些东西将柳叙白留在了此地。 但其中那件镣铐却让沈凛分外注意,因为在那铐锁之中,横亘着一条铁针,这是为了以防犯人逃跑而特指的,犯人在佩戴镣铐的同时,铁针会刺穿皮肉,将手脚筋络架空挑锁,这样犯人便会失去行动力,如同瘫痪一般任人摆布。 这东西……是用在柳叙白身上的吗? 沈凛捂住了嘴,他不敢相信,分身居然恨柳叙白恨到了这种地步,竟然选择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他,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上两层所存放的药剂和器具,皆是为了在折磨柳叙白之后,为了保他不死而准备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凛心底泛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慌,他了解自己,如果真的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他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沈凛有些害怕,因为他担心自己真的因为一个误会而重伤了柳叙白。 “奴家还以为上将军走了,没想到上将军居然跑到了这里。”苏渺曼缓步入室,看着双眼通红的沈凛说道。 沈凛一挥衣袖,将门合上,而后单手虚抓,苏渺曼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到了他的身前,沈凛扣住她的脖子,阴沉的说道:“苏夫人还欠我一个答案,告诉我,你的目的。” “上将军此言何意?”苏渺曼不愧是江湖老手,面对这种场面没有丝毫惧怕,反倒是笑对应答。 “你不是此间的人,你是降临者。”沈凛现在已经无所谓自己的言行会不会违逆天道,所以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回答我的问题,你降临此间,到底是要做什么?” 苏渺曼似乎没有打算正面回答沈凛,便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上将军,你这可让奴家犯难了,奴家不过是个生意人,你说的这些奴家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沈凛将手指向内聚拢,然后冷笑道:“你本没有破绽,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送了我这香囊,若不是它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不会在今日发现你的秘密。” 苏渺曼被沈凛掐的有些难受,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冷哼道:“奴家是好意,才将此物送给上将军,上将军不领情便罢了,怎还反过头来怪罪?” “我之前只是觉得此物贵重并未多想,后来发生的一切我也只是稍有怀疑千秋岁的出处,直到今天,你百密一疏。”沈凛将脸贴近苏渺曼,“你赞我赌运不减当年时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苏渺曼闻言,眼睛竟不自然的闪躲起来,显然她已经明白了沈凛的意思,沈凛在第一楼从来只喝酒不下场,唯一的赌局,发生在之前与玉兰台还有柳叙白的那次,而这个场景并不属于当下这个时空,这点玉兰台今日的话也可作为凭证。 苏渺曼若是不知道柳叙白,也就不会知道赌局的事情,更不可能用赌运一事来称赞他。 “奴家不过是客套罢了,上将军就因这个便想给奴家扣个罪名吗?”苏渺曼还在狡辩,沈凛却笑了起来,手臂高台,“你可以否认,但你要怎么圆这个房间的谎呢?招待贵客,需要用到这样的刑具吗?” “第一楼又不是寻常的伎馆,需要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玩那么多花样,显然你知道柳叙白,也知道这里曾经是囚禁他的地方,所以,不要再假装不知情了,你的戏,该谢幕了。” 沈凛指间施力,苏渺曼喉处阻塞,她挣扎着想要推开沈凛,但是力量悬殊,她根本无法挣脱,万般无奈之下,苏渺曼只得从口中挤出一句话。 “行……行了,淮洲,再掐我就死了。” 淮洲?沈凛乍一下被苏渺曼的话惊得不知所措,知道他是楚雁离的虽大有人在,但是现在是异界并非现世,能在这里喊出他名字的人,除了叶冰清还能有谁。 这一下让沈凛不敢再用力,马上松开了手,他挑眉试探的询问道:“冰清阿姊?” “亏你还能认得出我,你个混小子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叶冰清一边揉着被沈凛掐的酸疼的脖子,一边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苏渺曼居然是叶冰清!沈凛惊喜万分,原本的冷态一扫而散,马上讨好似的凑到叶冰清身前,话语也马上软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姊,我不知道是你,我该死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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