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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觅残春

时间:2024-08-21 22:00:08  状态:完结  作者:泠夏

  隳星沉思片刻,道:「造谣不过是为试探,无须浪费精力应对。反正本座如今鲜少待在宫中,内乱也乱不到本座身上,倒是……本座记得,前阵子你们说过,已经找到噬阎的新巢穴了?」

  苏佑随即道:「是。先前噬阎的人马抢占化外地不成,又另寻了一片荒漠驻扎下来,但看着并不成气候,我等便按兵不动。尊上的意思是?」

  隳星淡淡道:「你们去抓个噬阎麾下的魔君回来,顺道代本座向他打声招呼。」

  苏佐一听有架可打,忍不住低声欢呼,简直快要喜极而泣,虽然还是要带着臭阿右,但四舍五入就是出去玩了罢!果然薛大人一醒,尊上就变好说话了,感谢薛大人的庇佑!

  苏佑却有些不解,问道:「属下多问一句,尊上要我等抓噬阎的人,是打算要做什么用途?需要活口吗?」

  隳星一面转身,一面抛下一句话:「送人。生死不论。」

  他暗想道:原本只是打算回来一趟,带上要给薛千韶弟子们的见面礼,这下可好,连给二师兄的见面礼也有着落了。

  **-待续-**


第84章 番外:驯夫记(三)

  次日掌灯时分,夜宴于荷花池畔开席。

  宴席相当简朴,只用几面屏风,略为挡去带潮气的夜风,席间点上灯盏,草席铺地,一人一张矮案,上头放了些酒食。而因修者不食五谷,所以菜式相当简单,多半是些下酒菜,搭上一盏酒,再无其他。

  原本设宴就是为了一聚,吃喝还是次要,齐聚才是重点。十位弟子全数出席,并且不时各怀心思地,瞟向与薛千韶并肩同席的隳星魔尊。

  开宴之初,薛千韶便已正式将这位「师娘」引介给弟子们,这使得弟子们无法以不知情为由,去对隳星不敬,只得乖乖向他敬酒,最多只能用各种名目多灌「师娘」几杯。

  薛千韶从旁看着,多少感觉不妥,但隳星却一反常态地言笑晏晏,一盏一盏地喝,从不推辞。而这日准备的「留醉仙」本就性烈,两个时辰下来,半数弟子早已醺醉,隳星面上虽也有些薄红,神态却不显醉意。

  薛千韶正思索是否该让人去熬点解酒汤,隳星却忽然搭上他的肩,在他耳畔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我让人把见面礼分送下去?」

  隳星的吐息带着酒气,轻拂过薛千韶的耳畔和颈侧,使得他先微微一愣,才颔首表示同意。与此同时,他发觉隳星事实上也有些醉了,言行举止似乎并不那么俐落。

  薛千韶有些担心地望去一眼,隳星却捏了捏他的肩头,道:「没事,我自己有分寸。」随后才退开,拍了拍掌,让人将十件礼物一一送上。

  礼物一到眼前,众弟子或醉或醒,皆表现得如临大敌、正襟危坐,紧盯着面前的木匣子。

  隳星随即道:「这是我备的一点薄礼,诸位不妨打开来瞧瞧,看合不合心意?」

  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依言照做,而几乎所有人在看见匣中物后,都是脸色一变。

  薛千韶也好奇隳星都送了什么,他仔细一瞧,发觉每一个都是剑坠,只不过因每位弟子的灵根而材质不同,多半是灵玉一类。

  可最珍贵的是,每一枚剑坠上,都封存了「化雨剑」的剑意。弟子们自然都认得出来,这剑意与太鲲山同源,却又带着收放自如的锋锐,与几位师伯、师叔的剑意截然不同,自然惊诧不已。

  薛千韶稍微有些讶异,却也不算太意外,看来从梦魂蝶的梦境里偷师招数的人,也不是只有他。

  隳星接着道:「我既成了你们师尊的道侣,不敢说对诸位有教养之责,却也盼望这份薄礼,对诸位有所助益。按你们太鲲山的规矩,只要你等拥有自己的剑意,便能算是出师了,我与你们师尊皆会期盼那一日到来。」

  这话说完,席间却仍鸦雀无声。几位弟子惊疑不定地交换眼神:

  「魔尊怎么会知道我的灵根?难道是师尊的意思?」

  「小十果然吃里扒外啦!」

  「这是魔尊的剑意?从未听说他是剑修啊!」

  「为何这剑意与太鲲山同源?魔尊难道与太鲲山有渊源?」

  唯有小十心虚地避开师兄们的目光,低头望着酒盏,仿佛那酒盏有多么精美绝伦。

  未几,却有人「砰」一声重重拍击小案,他身边的人随即道:「三师兄你做什么──」

  三弟子霍然起身,气势腾腾地喝道:「隳星魔尊!」

  他眼神明亮,却有些口齿不清,站姿也摇摇晃晃的,显然已经醉了。

  隳星微微挑眉朝他望了过去。几位师兄弟还来不及拉住他,他便续道:「我师尊,是世上最好、最温柔的人,你知道吗?!」

  薛千韶尴尬地觑向隳星,只见他淡然而认真地应了一句:「嗯,我知道。然后?」

  三弟子甩脱抓住他的两位师兄弟,上前道:「你知道什么?多年前,我家乡遭到妖蝗之灾,闹起饥荒,粮行纷纷坐地起价,只有鹏来商行慷慨赈灾!师尊亲自来巡视,还出钱埋葬我娘和刚出世的小妹,从此领我入门!你知道什么?!」

  薛千韶正想开口,隳星却悄悄按住他的手,答道:「现在我听说了。但我一直知道,他是世上最美好之人。」

  在众弟子围观下,被如此认真地告白,薛千韶只觉头脑发昏,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然而,眼前的戏码却还持续着。

  三弟子又道:「你风流之名远播,如今既成了师尊的道侣,就绝不能负了师尊!师尊这么善良、这么容易心软,你不能……绝不能欺负师尊,知道吗!」

  隳星带着笑意瞟了薛千韶一眼,握紧住他的手,接着对三弟子一本正经地道:「我以性命起誓,绝无负他之日。」

  三弟子猛然扑跪下来,浑然未觉杯中酒水洒得一蹋糊涂,只激动地道:「太、太好了!告诉你啊,若非师尊这么喜欢你,我等才不会认你这个师丈,都是看在师尊的份上,知道吗?」

  隳星勾起唇,正色道:「知道。我会将他奉若珍宝的。」

  薛千韶顿时更晕了,不知面上该摆出什么神情,此时一直闷声不语的大徒弟徐卓,却也起身走了过来。

  徐卓持着酒盏拜道:「魔尊阁下。这几年当中,几位师弟与我或许多少对阁下有怠慢之处,本该由我这个大弟子带头赔罪敬酒,却不想三师弟先闹了这么一出。不过,还是请您听我说完罢。」

  他顿了顿,又道:「师尊既与您结为道侣,代表前尘往事师尊并不计较,我等作为弟子,自然也会遵从师尊意愿。且这些年来,大家有目共睹,您对小十相当用心,不只加以引导栽培,也时时留心他的安危,没让我们这位直性子又没心眼的小师弟横死魔域,我等皆感激在心。」

  隳星微微颔首,道:「分内之事而已。」

  徐卓定定望着隳星半晌,终于低下头,道:「弟子徐卓,祝贺师尊与师丈,琴瑟合鸣、永结同心。」

  旁边的三弟子迷迷糊糊跟着敬酒:「祝贺师尊、师丈新婚之喜!」

  其余八位弟子亦齐声跟进,薛千韶既感到窝心,又有些羞窘,百感交集之余,他悄悄瞥了隳星一眼,却见他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总觉得自己反而更昏茫了些,连忙拿起酒盏,遥遥与弟子们碰杯,干了酒。

  至此,酒席上才真正活络起来,几位弟子划起了不知哪里学来的酒拳,喧闹不已,席上有人笑、有人哭、有人醉倒,又胡闹至三更,方散了席。

  弟子们互相搀扶离场,杂役弟子们也被允许早早歇息去了,席间最后只剩薛千韶与隳星两人。

  薛千韶拿起最后一壶酒,往酒盏中倾注,等了一会,方迷迷糊糊地察觉酒没了,便愣愣望着空荡荡的酒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隳星在一旁看着他动作,笑着接过了酒壶,道:「喝完了正好,你喝太多了。」

  薛千韶见酒壶被拿走,摇摇晃晃地倾身欲取回,却抓了个空,扑到隳星怀中。他顿了一下,似乎是熟悉的气息和酒香让他很是放松,便就着这个乱七八糟的俯卧姿,牢牢揽住了隳星。

  隳星屏息了一会,压下节节窜升的欲望后,放柔了声问道:「你想直接回房里歇息,还是去洗浴?」

  薛千韶埋首不言,只是摇了摇头。

  隳星见他像孩子般的反应,又低声哄道:「难道还要酒?别再喝了,去歇息好不好?」

  薛千韶再次摇了摇头,闷声道:「要你。」

  隳星僵住了,一时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薛千韶却擡起头,觑着他坚定地重复道:「要你。」

  此话才出,薛千韶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他已被压到了卧房的榻上,湿热的吻侵袭而来,将他吻得喘不过气,浑身发软。再回过神时,他的衣袍已然敞开,隳星的吮吻落在颈项之间,一双手正向下探索,朝着他的腰带进攻。

  薛千韶抓住了腰带,道:「你也要脱。」

  隳星因这话停下了动作,薛千韶却猛然抱着他翻身,压着他坐了起来,认认真真解起了衣结,敞开他的衣襟。

  然而隳星的肌肤上,却布满焦黑的咒印痕,薛千韶见状愣了一下,本就因酒意而红着的眼中泛起水光,不舍地垂眸道:「把这个消掉好不好?我看见就心疼。」

  隳星眨了眨眼,顿时清醒了不少,缓缓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原本是想趁今夜,将咒印之事托出,没想到薛千韶已经知晓了。

  薛千韶没有答话,只是揪着隳星的衣襟,目露恳求。

  隳星撇开视线,道:「这我不能答应。我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再失控,可无论如何,我绝对不愿再到伤你了,所以这咒印必须留着。」

  此刻的薛千韶,却是无法用道理说服的。他只知自己被拒绝了,泪水立时夺眶而出,落在隳星身上,让他不得不将视线转了回来。

  隳星伸手拭去他的泪,却仍道:「我无法承受再失去你一次了,你明白吗?」

  薛千韶竖起眉,眼泪却掉得更厉害,颤声道:「……难道我就承受得起?要是我们都被过往困住,日子还怎么过?还做什么道侣?」

  隳星见他难过,心里也极不好受,唤了声:「千韶──」

  薛千韶却愤愤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你看着我,看着在你眼前的我。我现在好好的,今后也会好好的,你也一样。」他顿了顿,哽咽道:「我们……谁也不要背负另一人的性命,好好的一起过下去,难道不行吗?」

  隳星凝望着他,感受着他心口的跳动,越发觉得掌下的肌肤烫得慌,心中柔软酸涩,却又有些心猿意马,难以专注。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件事──当年在他落入圣渊后,薛千韶以为自己害死了他,生出心病来,不得不封印记忆、散功重修。

  两人的关系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岂能如此粗鲁而轻率地,将自己的恐惧转嫁于薛千韶呢?于是他松了口,道:「好了,是我的错,之后我便找人解开咒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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