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千韶一想到,隳星肯定也是算准了他的反应,才改而用这般模样说话,便更加恼火,带着灵力擡手将他推开。没成想隳星竟不防备,就这么被按倒了,薛千韶见他毫不挣扎的无辜模样,更为气愤,转而掐上了他的颈子。 在梦里,他的肉身也在圣渊中反复重生、一再强化。到了最后,徒手撕下其他魔物的头颅,简直再容易不过,他甚至还记得那种令人不快的手感。 隳星却像没感受到威胁一般,定定凝望着他,忏悔道:「是我错了,你要如何打骂出气,悉听尊便。」 隳星魔尊的容貌强势而夺目,乃是带着妖邪感的俊美,神色也往往是从容散漫的。苏长宁与他完全不像,他的气质凛然而淡漠,虽不会流露太多情绪,却总是显得真挚,即便是他脱口而出的话,都像誓言般郑重。 经此大梦,薛千韶仿佛已活过两世,此刻前世今生的记忆混杂在一块,其中爱恨嗔痴、是非对错,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再次牵动他的内伤。 薛千韶再次喘咳起来,擡手一掩,血迹便在指间晕染开来。 隳星这才发觉薛千韶状态极差,他脸色骤然一变,急忙掐住薛千韶的手腕探脉,才知薛千韶的内息竟已紊乱到这等地步。 早在淮城时,薛千韶便曾因心神哀恸而受创,此伤还未愈,又被梦魂蝶塑造的梦境搅得气血翻涌、伤上加伤,施以治疗已是刻不容缓的了,否则难免动摇神魂,甚至生出心魔来。 薛千韶想收回手,却发觉抽不出来,便怒道:「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放开!」 隳星神色莫测地凝望着他,下一瞬,魔婴境界的威压便毫无预警地展开。薛千韶顿时被压制,动弹不得,一阵天旋地转后,便换他倒在榻上受人制挟。 回过神时,薛千韶不由嘲讽地一哂,也不知是在嘲笑他的举动,还是嘲笑自己的无能。 隳星接着压下身,在他唇角试探地落下轻吻,薛千韶心中恼怒,便在他将吻移到唇上时咬住他的唇瓣。隳星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放任他这么做,当真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隳星也并未收回威势,薛千韶仍被境界差距压制得难以动弹,心中越发忿忿不平,便使劲撕咬泄愤。就在这时,一股夹带着丹药之力的灵力,却自脉门处流入他的经脉中,使他恍神了一瞬。 片刻后,薛千韶艰难地开口冷嘲道:「让我伤了,再替我治好?这又算什么呢?阁下不觉得费事得很?」 隳星仍一语不发,专注地将药力化入他的大小经脉中,半晌才淡淡道:「……别用那样疏远的方式喊我,求你了。」 薛千韶并不想发觉,却仍察觉到他在说话时,眼睫和眉头都微微颤动,似是压抑着心痛,心口不由感到一阵酸胀,却仍出言讽道:「幻梦一场罢了,阁下难道还真上了心?可笑。」 -待续,欢迎留言-
第51章 糊涂(微限) # 隳星凝望着他的双眼,执拗道:「有何不可?」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仿佛能感染人一般,薛千韶逃避地垂下了眸,却又听他续道:「何谓实,何谓虚,我说了算。总归是我对不起你……既然我心中有愧,便会竭力补偿,这还是你教会我的。」 隳星心道:若是梦中的那个自己,绝不会在薛千韶受了内伤时纵之任之、甚至推波助澜。 南柯一梦,却让隳星习得如何将心上人捧在手里,也让他醒悟到,过去他总觉得是薛千韶欠了他,便对他一味算计索求,甚至不曾弄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因而往往行事反复、自相矛盾。 他如今只想顺应本心,再也不愿失去薛千韶了。 薛千韶听了他这句话,却是心念一动,蹙眉道:「你果然探过我的记忆……」 薛千韶的话才说了一半,一阵酥麻感便突然自他丹田处荡开,他抿紧了唇,心神恍惚起来,即便隳星不再施以境界压制,他仍然没有余力挣扎。 隳星一面往他体内注入灵力,一面拥住了他,字字清晰地道:「确实是我不对,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想要弄明白,为何你非要让师尊封印记忆?难道成就大道对你而言,当真重要得能让你抛弃一切?」 他顿了顿,稍稍放低了声,续道:「可我错了,大错特错。无论是你家族的事也好,林家寿宴的事也好,此刻我都宁愿它们未曾发生,不要让你记得。方才的梦境也一样,若你真的气不过……我可以将这段虚造的记忆取走,如此一来,它对你便不会有影响了。」 薛千韶沉默了片刻,才勉强让自己的气息顺畅了些,强忍颤抖道:「你凭什么觉得,只要将记忆取走,对我就没有任何影响了?」 隳星以笃定的口吻答道:「不会有感觉的。封印记忆尚可追溯,但我的手法会将记忆清空,什么也不会留下。如此一来,你便不用记得圣渊里那些事,那本就不是你该承受的。」他将怀中人搂得更紧,近乎绝望地涩声道:「……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薛千韶听他这么说,顿时诡异地平静下来,喃喃道:「重新开始……?你凭什么认为能够重新开始?又凭什么要我忘掉?」他顿了顿,又续道:「即便你有通天彻地之能,轻而易举就能改动记忆,可这般说放就放,说拿就拿,又把我当作什么了?」 说到末尾,他的嗓子却已经哑了,强烈的不甘和委屈上涌成泪,明明已经咬紧了牙不想让自己哽咽,泪水还是无可抑止地向外淌。 隳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这才发觉,自己与薛千韶介意的似乎是两回事,歉疚与爱怜遂在心中滋生,又苦又甜。他接着在薛千韶颊上轻轻落吻,低声反复向他道歉。 他们像是遇劫之后,余悸犹存地互相舔舐的兽,纷杂的心绪又逐渐转为渴望,最后只知缠绵。 薛千韶起先还有些抗拒,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就这么放任事态失控下去,似乎根本无济于事,只是让这堆烂帐变得更算不清而已。可他修为不如人,在情事上的经验也不如人,各方面都不是对手,更何况他尚有内伤未愈,灵脉空虚,灵力在体内交融的感觉,使他的身躯如渴鱼遇水,更加难以抗拒。 除此之外,隳星一直无比小心地觑着他脸色行事,眼神始终清醒克制,就像梦里每次为他上药时那般专注,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替他疗伤,别无私心。 薛千韶的心便乱了。当情欲攀上巅峰之时,他忍不住夹紧了颤栗的双腿,喃喃念叨着他的名,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双修阵法的图纹,不知何时收成了微缩阵法,分别印在两人后腰,像是成对的纹身,自此不必再受限于阵法范围,大可放开手脚。 无论如何颠鸾倒凤,隳星始终凝望着他的脸,似执着、似痴迷,又像要将他刻进心底般慎重,不时在他唇上落吻,于耳畔低语。 在薛千韶哽咽得险些背过气去时,隳星忽道:「千韶……我们结为道侣好不好?」 薛千韶此时跨坐在隳星胯间,正紧紧攀着他的背,实际上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所有声响到了他脑中都只余下嗡鸣,灵力交融的欢悦激荡着神魂,情潮汹涌绵长,他只觉自己像是要融化般,一面呜咽,一面轻轻摇头。 隳星仍一瞬不瞬地觑着他,一面狠狠向上顶弄,一面在重重喘了几口气之后续道:「带我回去拜见师尊,算是知会亲长,然后我们便结为道侣……」 薛千韶抓不住他汗湿一片的背,只能勉强揪着他的头发,依然被逼得几近疯狂,说不出话。隳星却像着魔似地继续低喃道:「带我走罢,带我离开。祁夜我不管了,仇我也不报了,我只要你──」 未几,两人同时到了巅峰,灵力也在阵法调控下各自收束。 薛千韶精神一松,浑身瘫软下来,身躯分明是多日不曾有过的神清气爽,脑中却仍浑沌一片,有些醺醺然,继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似乎太过放浪了。 他明明不是轻易失控的人啊…… 他掩耳盗铃般地擡手掩面,却还是遮不住赤红的双耳,隳星见状,忍不住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廓,换得他猛然转头,放下手瞪了过来。 隳星轻笑出声,又凑过去啄吻他的唇。 薛千韶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可悲,明明知道要防备,却还是被牵着鼻子走,一路半推半就地被吃干抹尽。他本就羞惭得连半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此时见隳星这般轻松地笑着,竟还感到心头悸动。 隳星吻着他,直到心满意足之后,才对他道了句:「方才的话,你还没答应我。」 薛千韶结结巴巴地回问道:「……什、什么话?」 隳星见他一脸茫然,不似作伪,只好压下心头淡淡的失落,道:「没什么,之后再说。」随后他才退了出来,施展了几个清洁术法,将床榻和两人身上都清理干净。 薛千韶觉得这术法颇为实用,有些想询问,但隳星使用的时机太过偏门,令人难以开口求教,薛千韶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接着他才发觉,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短亵衣,以及一件长至小腿肚的鸭卵青色交领中衣,顿时十分不自在,便要隳星带他到正厅里,以取回自己的储物戒等。 隳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略带惋惜地道:「在自家穿这么多做什么。」 薛千韶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隳星在他自己的寝宫里时,确实是穿得松松垮垮的,十分恣意。但他实在没有这等习惯,况且再如何随意,起码也该穿条裤子罢? 幸好隳星只是口头上抱怨,还是依言将他领到了正厅。 薛千韶更衣毕,再次回到正厅时,却见隳星还穿着那件太鲲山山服,只是肩上多披了件银线云纹的玄色氅衣。他正不羁地箕踞而坐,并且半侧着身、右手肘压在矮案上提着毛笔,似乎在描画着什么。 虽然隳星仍顶着「苏长宁」的模样,但他此刻神态漫不经心,整个人看上去竟就邪气横生,令人不知该赞叹他易容术法的高明,还是感叹于他那丝毫遮掩不住的气场。薛千韶看了一会,才挑眉问道:「在画什么?」 隳星擡眸笑了下,便又继续了动作,一面答道:「春日美人图。」 薛千韶远远就瞧出那东西像是某种符咒,知道他是在随口胡说,只得自行前去细看。但在看清楚的瞬间,薛千韶却愣了。这不是先前用在小十身上的咒印解吗? 薛千韶便也坐了下来,诧异道:「你也是咒印术士?」 隳星勾了勾唇,答道:「我那好师尊教了我一点基础,后来为了提防他,我也被迫投入钻研此道,不过终究不算专精。但若只是照抄旁人的答案,倒还是能仿个七八成。」 薛千韶考虑了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与莫违仙君有过节吗?我听说,林家出事那时,你手中拿的是一柄嗜血凶剑,且那日九霄门的人举止异常,像是早就有备而来,难道那天的事,也和莫违仙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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