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靠得太近,怪让人膈应的。 不管两位当事人怎么想,两人的姿势在巷口的人看来,他许久不见的老同学正在对一个男人壁咚。 “哟,还真是你啊,老同学。”李目成先行开口,语气亲切,眼中却充满讥讽。 认出这熟悉的声音,陆霜白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又来了,大学四年,避之唯恐不及的李同学。 幽都这么大,毕业那么久都没见到过的人,偏偏今天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某位爷在一起的缘故,运气可真差。 陆霜白本想随便应付几句走人,却在看到李目成时面上控制不住产生嫌恶,他本来只是不喜欢李目成,现在对他的感官更加糟糕了。 李目成西装革履,疏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但即使巷口逆着光,让人难以看清他的容貌,但他身上,和身后一连串小猫小狗的冤魂太过显眼。 见陆霜白不答,李目成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继续说道:“大白天的,和你小男友这样不太好吧。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你俩难道连间酒店房都开不起?” 说着,李目成毫不掩饰地打量宿淮:“男朋友长得不错啊,不过我说,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又佯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说,当初陈樱追你追得全校都知,你硬是不答应,莫非你其实早就喜欢男人?” 李目成口中的“陈樱”是经济系的校花,当时陈樱对他有好感,而李目成喜欢陈樱,惨遭陈樱拒绝后便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因此从大一开始直到毕业,即使后来陈樱成了他女朋友,李目成只要看见他便会上前冷嘲热讽几句,并且乐此不疲。 陆霜白从来不是软柿子,更何况身后那位脸蛋不错的小男友还是他的上司。 虽然他的确不喜欢女生,但他也不想被一个爱喝88年可乐的洁癖冷脸妖绑在一块,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喜当爹。” 听到这三个字,李目成整张脸顿时扭曲。 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三个字明晃晃在挑战他作为一个雄性生物的尊严。 陆霜白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李目成现在就是长了一张“喜当爹”的脸。 手机铃声在裤兜里不断震动,李目成掏出一看,眼神阴郁,对着陆霜白冷哼一声后离开。 相比陆霜白这种手下败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处理。 确定陆霜白听不到他的声音后,李目成接通电话,咬牙切齿质问道:“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电话另一头是一道轻柔的女声,耐心解释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看电视呀,中午叫的外卖,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菜好不好?” 即使对方的声线柔得掐得出水来,李目成眼中的阴郁不减半分:“家里装了监控,等我回家就去核实,你最好不要骗我。” 这一边,陆霜白若有所思,他和大学同学关系一般,在同学群里存在感很低,不怎么说话,不过他前几天在校友群里看到有人在说陈樱把李目成甩了,所以李目成这是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还顺便给自己找了个便宜儿砸? 他早前看过李目成的面相,命中无子,这也算是好事吧。 啧,他不应该为了气他提前和他说的,过个几十年,这肯定是个大大的惊喜。 将这事抛在一边,陆霜白侧头看向宿淮,又顺着宿淮的视线看向纸飞机,只见没有动静的纸飞机现在突然又好像抽风了一样,一直在往前怼,而这个方向,赫然是李目成离去的方向。
第16章 两人走出巷口时,陈苗苗不知道去了哪,并不在原地,但现下两人管不了其他,找到凶手踪迹最要紧。 人流来往,公共场合不方便放出纸飞机,陆霜白只能把它藏在衣兜里,用手指感知它指示方向。 纸飞机指示的方向混乱无章,两人已经重复经过好几个相同的路口,兜兜转转下第四次经过同一个交叉路口后,陆霜白突然停下脚步:“没了。” 两人停下时,人行道交通信号灯正好红转绿,行人起步前行,无数张陌生面孔从两人身边略过,配合着交谈的杂音,陆霜白只觉得气息的消失让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纸飞机能感应到邪妖气息的方向,那么以符篆的强度来说气息的追踪不可能中断。至少他用纸飞机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陆霜白沉吟几秒,想起一种可能性,鳞片主人可能出事了。 陆霜白道:“以鬼魂为例,他们如果魂飞魄散,那就意味气息消失,我的符篆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邪妖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是。”宿淮没有否认,思索几秒说道,“但是现在存在的可能性太多,也有可能上面的符篆并不能持续应用于追踪邪妖的气息。” 宿淮的话不无道理,纸飞机又不会说话,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哪种可能,他们并不能断言,最重要的是纸飞机指向的只是李目成离开的方向,而并不一定是指李目成这个人。 如果是后者,就算陆霜白这时候找人问到李目成家的地址,万一被哪个大嘴巴私下告诉李目成,打草惊蛇也说不定,更何况他和李目成的不和人尽皆知,他这样找人问住址未免太奇怪。 陆霜白想到的宿淮不一定没想到,今天估计要无功而返了。 宿淮道:“先回去。” 回去路上,陆霜白头靠车窗,看着窗外倒退的车辆和绿化带,脑中思绪不断,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也打破了车内安静的氛围。 陆霜白一接通,顾涵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喂,二白,你是不是没看同学群?李目成突然说要办个同学聚会,好多留在幽城的同学都说去,班长在统计人数,一直在群里艾特你问你去不去,你怎么说?” 刚见过他就打算办同学聚会,他可不信李目成没憋着什么坏,不过这倒是个排除选择项的好机会。 陆霜白爽快回答:“我去。” “好嘞,我也去,我直接和班长说了。”说完这件事,顾涵支支吾吾起来,“那个,二白,你在家不,我找你有点事。” “我不在,你可以在电话里和我说。” “不行不行,我得当面和你说。你在哪儿,我现在来找你。” 禁不住顾涵的执拗,非要见面说,陆霜白只得将金标大厦的地址发给顾涵,靠在座位上继续放空,他的视线向外,不经意注意到车窗上倒映着的宿淮侧脸。 和块板砖似的。 为了不再伤害自己1.0的视力,陆霜白闭上眼睛继续想事情,一不小心却睡着了,等他醒来,道路两边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无数橙色的光芒照亮黑夜,替代了夜空中繁星微弱的光。 冗长的车队堵得老长,一眼望不到头,时不时有司机下车张望,喇叭声四起,与谩骂哀怨声交相呼应,明晃晃诉说着司机的烦躁。 “醒了?睡得怎么样。” “挺香。” 一问一答完,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许是被堵得有点无聊,陆霜白想了想道:“你之前说人类把‘青城妇’任命为‘青城妇’,这是什么意思,对你们妖来说,她叫什么?” 宿淮并没有转头看他,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时不时轻点:“人类在无法自救时,需要信仰,需要寄托。信仰之力对于神明来说是增强力量的一种方式,对于妖来说,也是如此。” “当年她堕为邪妖,作恶多端,又凭借自己人面蛇身的原身降临于世,告诉人类她是女娲后人,因此实力大涨。”宿淮嘴角一扯,隐隐透出几分不屑,“三无伪劣产品,倒也修了几分道行,可以和一些小神相战,她连灭三座城池,民不聊生,百姓哀苦不断,普通仙门无法抵抗,便告知上界期盼有人能将其封印。” 当年被派去封印的人是他。 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年的封印只能从外破,而无法从内破。就算他记错了,她在封印里百年,力量被大大削弱,她并没有能力破除封印。 可前几天他去封印地的时候,封印不出意外解开,然而到现世还存活着能破这个封印的,寥寥无几,究竟是谁? 听到这里,陆霜白产生了一种恍然的不真实感,这些像是只在电视连续剧中才会发生的情节,原来现实生活中也存在着? 陆霜白的思路顿时歪到了别处:“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神仙?” 思绪抽离,宿淮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听说她叫魏箐。” * 两人到达国标大厦楼下时,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与白日市中心热闹的气氛不同,四周静谧如斯,路上连车都没几辆。 他们回来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导致这一堵就堵了好几个小时,直接从下午堵到了晚上。 陆霜白屁股坐得酸麻,一下车便看到等在国标大厦门口的顾涵,正两手揣兜,两眼无神地直视前方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涵奇怪地看了眼和自家发小走在一起的男人,周身气势强盛,只轻飘飘瞥了一眼他的衣服口袋,他便心生胆怯,又体验了一遍高中时没写作业被老师质问时的心虚。 这是二白朋友?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近人情,嘶,怪冻人的。 在处理完曹出怡的事后,曹家一家和顾涵都被消除了记忆,因此他现在并不认识宿淮。见顾涵奇怪地注视着宿淮,又满带疑问地看向自己,陆霜白并不打算解释,妖的存在顾涵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他甚至希望顾涵和宿淮两人自此之后再也不要见面。 指了指顾涵左边的衣服口袋,陆霜白转移话题道:“你带了什么过来?” 顾涵环顾四周,见周围没什么人,靠近几步在陆霜白耳边低声说道:“是刘小玲。” 刘小玲? 要不是顾涵提起,陆霜白倒忘了这个人。 不过顾涵把刘小玲带过来干什么? “上次你不是帮我姐处理了陈阳那事嘛,结果今天,就我给你打电话前,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说是有事找你。”说着,顾涵掏出兜中一个类似招财猫的钥匙挂坠。 招财猫憨态可掬,却附着普通人难以看到的浓郁鬼气。 刘小玲的鬼气和怨气与之前相比,上涨了一大截,其中还夹杂着几丝猩红的血色,这是怨气冲天的表现。 “你知道我胆子小,我这一路都快吓尿了。我把她带过来了,你和她聊啊。”顾涵往后退三步,摇摇手道,“那我先走了啊,餐厅那儿忙,后天同学聚会你别忘了。” 手握招财猫,陆霜白轻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爱管闲事。 本想将挂坠拿回宿舍再说,忽又想起庄应荣说过外交部里设置了封印,可以将一切不长眼还乱闯的邪物拒之门外,并且施以雷刑,厉鬼也属邪物,带上去肯定会对刘小玲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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