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也微微含着笑:“你们先说,我出去一下。” 他往外走,带上了门,果然卡斯珀正在门口不远处的拐角蹲着。 挑了挑眉,秦澈朝这位“病友”招了招手。 · 晚上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沈不弃正好碰上对面房间出来的秦澈,他惊讶:“爸爸,你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事,”秦澈抻了抻自己的胳膊,“交流病情。” 他说得十分简洁,沈不弃却大吃一惊,“什么病情?你生病了吗爸爸?” 秦澈摇摇头:“都是小事。” “哦对了,季维时和我说你觉得那块蓝晶石有些特别的地方,是发现什么了吗?” 沈不弃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周围环境,秦澈立刻明白什么意思,眼神示意他往外走。 沈不弃放下心,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地方,没想到刚到外边,秦澈就召出了“凤吟”,炫彩的凤凰长尾扫过低空,啼鸣响彻苍穹。 高调得像是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要密谋些事情。 沈不弃:“……” 他不得不怀疑,其实是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秦澈却麻利地拽开机甲门,“进。” 这种情况下,想低调是不可能了。 还不如随了爸爸的意。 沈不弃没说什么,紧跟着上了机甲。 秦澈并没有选择把机甲停到某处,而是带着沈不弃,驾驶“凤吟”在空中盘旋飞舞。 综合性第一的机甲在这一刻尽显优势,层层叠叠的凤凰尾羽五彩绚丽,烈火般的翅展开,几乎盖过天空。 “爸爸,我们还说那块石头吗?” 沈不弃犹豫着问。 “说啊,当然说了,这么漂亮不就是问了说石头嘛,那可是好东西,必须要说的。” 沈不弃觉得秦澈说话已经含含糊糊得不受脑子控制,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也挺好的,至少那压抑的气息淡了些。 “我现在怀疑,那块石头只有加上芯片才能使用。” “嗯,你接着说,我听着。”秦澈换上左手驾驶,凤凰鸣叫要随风而起,不管不顾的潇洒颜值颇有几分醉酒感觉。 沈不弃没忍住插了一条问:“爸爸,你今天喝酒了吗?” 这可提醒了秦澈,他连忙弯腰掏出一瓶七彩的酒: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还藏了酒。” “谢谢啦,我的乖宝。” “……” 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不寒而栗,沈不弃让自己尽量能聚精会神,慢慢道: “不知道爸爸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全性别契合剂。” 秦澈喝个酒还学会了抢答:“记得,怎么不记得。” “缺德得很,要不是思思告诉我我现在都不知道那玩意做出来是半成品,非得加上使用者的□□才算加工好的成品。” 沈不弃很是欣慰,刚要以此为引接着讲下去,却听秦澈哽咽道: “我没有保护好你,那该死的检测测不出来,我哪里知道季维时把那东西弄走是为了给你用。” “爸爸,这都过去了,”沈不弃真弄不懂为什么今天晚上一个两个都这么煽情了,“总之,我怀疑那块蓝晶石也是一样的道理。” “或者说,那块半成品也是这样的,”沈不弃慢慢分析,“在7区的时候,那东西是大规模发行的,如果那么简单地能被检测出来东西,那肯定逃不过你们的眼睛。” “但如果,只是特定的人有问题呢?” 秦澈正喝得带劲,暗金眸迷蒙,手上动作却越来越快,凤凰划破长空,一路驰行,从1区的核心区,到边缘区,快得看不清。 随口问道: “嗯?秦缈的确知道你在7区,但是你的识别手链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除了我的都有问题呢?” 沈不弃慢慢分析: “除了我的识别手链,恐怕即使现在出了事,别人的不会受到什么排查。” “所以我猜,别人的,是半成品,而我的,是成品。” “和全性别契合剂的不同,这晶石,恐怕是成品验不出来,而半成品能验出来。用我先做实验,检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他们只需要等待一个契机就可以全面推行。” 火红凤凰好像要点起漆黑的天空,让整个黑夜变成白昼。 秦澈评价:“我的母亲是个疯子。” “或许吧,”沈不弃不置可否,“如果直到现在我们的猜测没有出现问题,那么,我猜这蓝晶石就是操控人的精神的重要介质。” “只是我不太明白,她费尽力气让我来做第一个实验品,那应该也会在第一时间检验出这东西不在我手上,而在季维时手上,为什么还要放任着这么下去?” “甚至后来,这手链在7区变得可以随便赠送她也没有去管。” 秦澈泄愤一样把速度加到最快,七彩冒泡酒已经见底,他声音低低的: “我也不知道,呵,我从来没看明白过我的母亲,小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她很爱我,因为她对我太好了,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太阳。” “可是很久的以后,我知道了我只是她人生不甚重要的玩意,她养着我,“爱”着我,也只是为了她的实验。” “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实验,我也是她实验的一部分,她对我灌输了心血,可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连带着对我的爱也无关紧要。” 沈不弃想说点什么,可是这气氛太压抑了,凤凰的啼鸣声没有结束,烈焰之中的火凤盘旋在世间最高的地方。 绕过未来塔,掠过启阳水,发泄着一切的不公。 秦澈说: “我渴望爱,所以我可以为了沈景安丧心病狂地背弃母亲,背弃联盟,乃至于背弃人类进化的规律。” “其实是我太想要把自己的爱给别人,我不知道该如何爱别人,因为我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儿子一样爱秦缈,她对我只有无穷无尽的利用与控制,再多的温柔都是淬了毒的。” “我也不能恨她,久而久之就变得癫狂,遇到了沈景安,我彻底把自己的所有情感强行灌输到沈景安身上。” “我曾清楚地记得沈景安盯着大街上的陌生孩子看,但我是一个Alpha,永远不可能和一个没有第二性别的人生一个孩子,几乎没有思考,我违背了人类联盟的规则。” “我当时的确是疯了,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基因融合,” 话到这里,他如水哀伤的目光望向沈不弃,两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你和思思是我在实验室里得到的成果。” 手指控制不住地蜷缩,沈不弃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 他早有预感自己不同于别人,可却从没有想过,真相是这样的。 他也曾经怀疑所有,甚至怀疑周清燃其实是一个Omega,但他唯独不敢去触碰这条底线。 太悲哀了,他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 秦澈看着他,凄然一笑: “被欲望操纵的余温消退,我清醒之后,看着那么一点的你们,下定了决心,我要爱你们,用我的生命。” “我再也不想让世界上有谁像我一样,只是作为一个实验品活着,我爱你,我的孩子,我爱你甚至超过了爱我自己。” 他幽幽地叹息吗,凤凰的鸣叫都变得凄厉: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不要再痛苦地陷入爱恋,我不想让你妄自菲薄。。” “我好像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本领和被爱的勇气,于是我愈加地想让你明白究竟什么是爱,想让你不再伤心,想让你勇敢地学习怎么被爱。” 沈不弃看着他的暗金眸,沉默蔓延,机甲里忽然有了两双暗金色的漂亮眼睛。
第57章 季维时在接近愤怒的边缘看着红凤凰在空中飞了两个小时,他实在不明白秦澈在抽什么风。 他心情不虞,眉梢压得低,眼尾溢出不耐,旁边的祁秋水自然也不敢乱说话。 恭恭敬敬询问:“领导,我们今天该怎么办呢?” 季维时拨弄了下手上的紫钻银戒,含混道:“盯紧了沈思,我不信这里边没她的事。” “是,不过……今天审判长和卡斯珀在屋里聊了两个小时,我们的监听设备被屏蔽了。” 季维时小心擦拭着戒指上微不可查的浮毛,轻笑一声:“呵,是不是一靠近卡斯珀就这样?” “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只要我们一靠近他,信号就失灵。” 祁秋水禀告完事情,又问季维时:“领导,装在夫人身上的光脑……” 季维时抬手止住他的话:“切断吧。” “是。” 祁秋水没敢问领导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之前都闹成那个鬼样子了也没忘了切了那微型光脑。 有些话不是他能说的。 他正要退下,季维时忽然喊住他: “等等。” “您说,”祁秋水立刻站定。 良久的沉默,季维时才如释重负般道:“那东西,我已经很久没看了,如果他们知道了,你记得说。” 他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的坏孩子,不安地恐惧着别人的误解。 祁秋水忙答:“属下知道了,您放心。” “还有,联系声修吧,让他注意着那些破芯片,现在战线拖着倒无所谓,尽量不要正面交手,他们那些破玩意阴得很。” 交代完祁秋水就出去了,只剩下季维时一个人站在窗前,八音盒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出了层层禁锢,大概是随了主人心愿,悠悠播放歌曲。 玫瑰花绽放在窗前。 季维时一会儿看天上的烈火凤凰,一会儿低头看看窗台的冰原玫瑰。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或许再也无法得到沈不弃的所有目光。 他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一结果。 这很奇怪。 季维时曾经笃定地认为,他爱沈不弃是因为沈不弃全心全意的偏爱,没有人像沈不弃那样爱着他,给他呵护,给他宠溺。 给他买好吃的饭菜,换很大的房子,种漂亮的玫瑰。 为了他不停地打架,为了他离开熟悉的7区,为了他做许多许多事情。 于是他固执地认为,只要把这个人放到自己身边,哪怕是囚禁,这个人只能看到自己就是好的。 但现在,他迟疑了。 是吗? 答案很久之前就有了,放任沈思带走沈不弃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 他不想让这个人枯萎在自己面前,他想让沈不弃做自己想做的事,离开自己,离开曾经虚假的美好,奔赴没有他的人生。 季维时本来应该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他的家族利用他,联盟猜忌他,下属惧怕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所以他是六位庇护者里最特殊的存在,他不站队,因为不需要,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因为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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