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被一颗颗解开,封瑟拉起衣角,从下往上的过头顶脱掉。 他苍白的身躯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构成整个骨架的骨骼漂亮极了,细长瘦弱,覆盖在上面的皮肉恰到好处,每一寸身体线条成流畅性的优美,如果不去看背后,他整体的上半身像一尊没有瑕疵的白玉像。 鸦黑的长发披落,从锁骨到紧致的腰腹,匀称光滑的肌肉纹理,两条人鱼线顺势延伸开来,他此刻宛如希腊中展现身材的美少年。 封瑟抬起头,容貌带着颓靡的病气。 他把背部被血浸的几乎呈黑红色的衬衫甩在地上,整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在黑发下微微露出的雪白脖颈看上去异常脆弱,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皮肤渐渐随着开始泛着微微的淡粉色。 “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向白寒景勾了勾手指。 白寒景眸光有些暗沉,他的喉结轻微动了一下,不过不太明显。
第022章 封瑟盘腿而坐,半阖着眼帘。 在他背后的白寒景看不到封瑟的脸,但他能在想象中描摹画面,对方此刻一定紧绷着苍白的下颌,线条青涩冷硬,眉眼也肯定笼罩上了疏离的冰冷。 白寒景戳了一下封瑟没有包扎完全的伤口,顿时发现他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往前缩了缩,腰背弧度更加紧绷了。 太僵硬了,像一只不习惯人触碰的野猫。 他想。 “要么做,要么滚。”封瑟偏过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一节手指,丝毫不客气地掰着,脸部表情果然是白寒景所想的那样,是冷冽的。 “我做。” 白寒景的视线从封瑟微突出来的脊椎轮廓上移开,他解开了封瑟身上鲜血淋漓的绷带,不出所料,伤口全裂开了,翻开的红白皮肉异常狰狞。 这樽瓷器上面带着触目惊心的缝隙。 他知道这个人总是仗着身体上的缺陷无所畏惧,没有疼痛,却不肯保护好身体,像一簇时时刻刻都在炸着火星的火苗,极力地张扬,用下定成为余烬的决心燃烧着光和热。 白寒景尽量擦去他渗出来的血迹,雪白的绷带缠上封瑟的身体之后,霎时间染上了血红。 …… 白寒景好像是和自己过不去,明明知道不喜,却自残式的去看。 他低垂着眼眸,漠然的注视着一道撕裂开来的狭长伤口很久,不悲不喜。 他知道自己当时想说什么,在他故意为之的挑衅,封瑟虚假的冷静崩塌,他们之间的氛围充满了火药味后,他其实想问一问对方。 那个人变成怪物,家人分离,没有了任何退路。 他才想去死。 所以,你为什么也想死? 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直至今日,白寒景依然能记起他当初的样子,他是看着这个孩子成长的,从如同死寂般的陌生到他褪去青涩的浮华,向死的眸中也有了病态的希冀,最开始的疯癫诡艳到现在的张扬颓靡。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真的给这个世界改造出了一个正常人。 很可惜,没有,一切重回原点。 封瑟的心中满怀恨意,却只肯撕裂自己的伤口,把自己伤害得鲜血淋漓。 他曾不止一次以无聊为借口,割开自己的手腕,好几次让白寒景在病房外等待。 “可以了,放开我。” 腰腹上的绷带早就已经连接绑好,封瑟发觉白寒景的双手已经在他腰间搁置了很久,那种如蛇类一样冷血的温度当真让他忽略不了。 “小景,我发现你的状态很不对。” 他忽然笑了。 封瑟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他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侧过脸,目光落在肩边垂落的几缕黑发上,他故作亲昵的话向来都是裹了蜜糖的刀子,谁信谁死。 比如他现在就对白寒景的这个状态非常不满。 他正常的态度应该是有些恶劣但平静的。 在他以为那个家伙要死在他身上的时候,白寒景动了。 他把下巴轻轻抵在封瑟的肩头,缓慢地撕扯他的发丝,他的长发也随之靠近,银与黑混杂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们靠得非常近,近到空气中都慢慢发酵出暧昧的味道,两张同样冰冷苍白的脸庞互相紧贴摩挲着,能够闻到清浅的吐息,宛如情人之间的交颈。 “你的同伴没有把你照顾好。” “我独自一个人,没有谁和我同行。” 封瑟当然知道对方的狗脾气,避免意外,他特地隐去了郑扇的存在。 “是吗…?” 白寒景把头深深埋在了封瑟的颈窝里,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重到混淆地分不清,它们在封瑟身上好像有股糜烂甜美的芳香。 好像是来自地狱,是属于死亡的味道,让人兴奋且着迷。 在封瑟的耐心告罄之前,白寒景先一步开口。 他也很了解封瑟的性格。 “封瑟,我们的关系应该是最亲密的。”他的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像雨点冰凉地打在封瑟的心房上,“没有孤儿院,没有父母,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了。” “我们是发小。” 感情攻势确实有用。 ——封瑟的手确实僵了一下。 他想。 当初是谁把自己周围的人全驱赶走,警告威胁,之后一刻不离的用他那双发毛的银白色眼睛盯着自己,像个幽灵一样,久而久之,别人对他敬而远之,他身边只有白寒景了。 这个所谓的发小完全是你一厢情愿的按头式操作。 把所有人都赶走了,我身边唯一的人当然只有你。 这确实是事实。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妥协对方这种黏糊糊的动作。 “你——”封瑟刚想说话。 上下翻合的眼皮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变得沉重,像灌了水银一样,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视野摇晃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脑袋有些晕眩。 封瑟眼中的白寒景好像长出了三个脑袋。 他努力眨了眨眼。 在晕过去之前,他想,好像刚才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只是他以为…算了,不提也罢。 “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对白寒景还是有点微不足道的信任。 封瑟很干脆的晕了。 在经历过爆炸伤口开裂流血,摔下陷阱,剧烈奔跑,进入这间实验室的几个小时后,他成功的发烧了。
第023章 “封瑟…” 白寒景低眸,试探性的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果然感觉到有些滚烫。 可能是突然安静,思维不受控制的活跃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封瑟除了那些已经开始泛红的白绷带,上半身什么也没穿,他的手指能够触碰到洁白如玉的皮肤。 白寒景沉默了几秒钟,解开外套给他穿上,然后没再看一眼。 他那张冰冷俊美的脸确实够唬人的,安静的样子如同一个雪人。 ——只不过他的耳尖有些发红,像白雪染上了一抹红晕。 封瑟闭着眼,把头靠在白寒景的胸膛上,面容精致如画,薄唇紧紧的抿着,和他的肤色一样白。 他沉睡,再加上那副惊人的美貌,挺像一位睡美人的。 偏生是那样没有血色的样子,莫名勾起了白寒景心中的欲望,他像冷白色的冰凉瓷器,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细心保护,担心它成为支离破碎的瓷片。 但有时也会冒出凌虐欲,病态一般,希望瞬间毁灭的美景停留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他曾见过这个孩子如尸体般躺在他的怀里,呼吸微弱,安静的像一只濒死的幼兽,让他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满足感。 白寒景低头,还是忍不住去凑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能看见封瑟脸部细细浅浅的绒毛,他的皮肤光洁的几乎看不到毛孔。 无论保护还是毁灭,他都珍惜此刻。 随着他低头,积攒下来的情绪让他的眼眸深深的沉了下去,发丝略微遮住了眼睛,他轻轻的,像一个想要盗窃糖果的孩子,想要品尝糖果的味道。 小心翼翼,满怀期待。 ——就在他要触碰到的时候。 封瑟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倏地睁开了眼。 墨黑的瞳孔直直的和白寒景的眼睛对上,可以看见,对方的人像在他眼中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倒影,好像有种错觉,他的眼中里满载着这个人。 太过深邃了,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粹,像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 “你好。” 出乎意料的是,封瑟完全没有被袭击的突兀感,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 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但偏偏他的嘴角扬起诡异森冷的弧度,用一种不含人类情绪的目光打量他。 白寒景凝视他,问道:“你醒了。”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睡了多久?”封瑟的笑容加深,他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声带扯动摩擦出慵懒沙哑的低笑,“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了,我没必要去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太多余了。” 封瑟靠近白寒景,略带亲昵地用小指勾住他的一缕头发,墨瞳仿佛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红光,流转着丝丝妖气的昳丽脸庞像一朵吸饱了鲜血的磨花。 他笑着问。 “重点是现在,你想对我做什么?” 封瑟抬起微眯的眸子看他,表情竟然是有些兴奋,黑眸中残留一丝猩红。 “这很重要?”白寒景反问道,“你在发烧,继续睡。” 他帮封瑟把衣服拉好。 不得不说,他的外套对于封瑟消瘦的身体实在是太大了,松松垮垮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袖口直接长出了一大截,里面的空隙很宽敞,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纤细的手臂。 “可是,我已经睡太久了。”封瑟睁大了狭长的凤眸,他有些低落的轻声道,“我想我活动一下。” “去睡,现在不是你刚醒来的时候。”他的语气强硬的不容置疑,一边说着他按住了在自己腰间的手,眸光冷锐的与他对视,“你的演技太差了。” “原来被你发现了。” 封瑟耸了耸肩,那种有些天真的笑容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埋在平静脸庞下的疯狂。 “不过——” 他陡然抬高了音量,有些神经质般的笑道:“你以为我会就此罢休吗?” ——当然不会。 封瑟的手勾住了柄端,快速的把它抽了出来,然后握在手里,让其尖端抵在白寒景的腰侧,冷光乍现——那是白寒景挂在腰间的匕首。 “如果我给你的肾捅上一刀,那会怎么样?” 封瑟抬头,微笑。 白寒景:“…那你以后,可能会不太高兴。” “以后的事现在怎么能知道。”封瑟舔了舔唇瓣,嘴唇带了点水润的光泽,他兴味道:“我醒来好久了,一直在看你,其实你要是能够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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