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律慢慢说出真相:“这个男人没有散尽家财,他身上有隐瞒的秘密。” “如果孟哥你知道,这个贾达夫的男人在外网有一个账号,这十年来他一直在更新寻找女友的动态,积累了相当惊人庞大的粉丝关注,贾达夫每一次写怀念女友的文章,都会为他带来巨大的流量。因为事迹太过感人可歌可泣,他上过不少电视台和报纸头条。他也不完全囊中羞涩,无数人同情他,给他自发捐款,他每到一个城市,他的行程差旅费也有人愿意报销。” 大家往往做不到深情,所以佩服深情的人,也感动于所谓的纯爱。 “草!我也给他报销过,我不知道!”如同遭遇一记重锤,孟冬臣震惊到失语。 “他只说过,他为了寻找梅迪妮,上过两次电视,不是为了出名,只为了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到梅迪妮的照片后,给他提供线索。” 在M国,孟冬臣和潮声志愿者们在本地就是两眼一抹黑的外国人,他们当然不知道更深的内幕。 treasure的潜台词很明显,贾达夫看上去清贫落魄,实际上并不,失踪的女友完全成了他一个谋利的手段。 “那……他见到白裙子姑娘就冲上去……”孟冬臣已经被信息量冲击得说不出话了,江雪律所说的东西,跟他所调查到的东西截然相反。 “他就是在借机耍流氓……”江雪律冷声,“他的人设很成功,所有人本来很生气,一听他的故事,事后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原谅他。什么精神疯癫出现幻觉都是假话。” 更有甚者,一些白裙子的单纯女孩,听了故事后,被贾达夫的深情感动,谁能不倾慕一个人品绝佳的好男人呢? 竟主动给出联系方式。 对方一袭击曲蔓枝,江雪律见到对方,眼前就滚动了无数的画面—— 暴涨的点击量,后台或倾慕或表白的私信,似真似假的线索征集,女友照片下方的捐款链接…… 他想也不想就出手了,将对方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路,我们还为他说过好话!” 孟冬臣一听怒火冲天,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我们竟成了稀里糊涂的帮凶!”更可恶的地方是所有人都被瞒在鼓里,成了对方运作的一环。 贾达夫说:“那天晚上,她从我家离开了,她可能去了朋友家,就失踪了。” 真相应该调整一下顺序:“那天晚上,她去了朋友家,又来了我家,被我发现她私下跟追求者见面,我杀了她,她失踪了。” 江雪律和孟冬臣站在角落交换情报,另一边梅迪妮的兄长还在为大家讲述过去发生的事情。 哥哥自嘲:“十年过去了,我妹妹的死成了当地有名的悬案,一名富家子弟还在网上说,如果有人能破此案,他愿意出五百万卢比。” 这价格充分反映了,世人对此事的好奇。 兄长口气逐渐低沉下去。 周眠洋吃了一惊,赶紧掰开手指算了算汇率。 五百万卢比,按照现在的汇率,约等于四十多万人民币,这真是富哥啊! 周眠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经道:“那赶紧让那个富哥打钱吧。” 梅迪妮的哥哥:“???” 我给你们讲我妹妹的故事,是想让你们安慰我,你们不要太荒谬! 梅迪妮的兄长冷笑:“我妹妹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看在孟先生的份上,你们偶有冒犯之语,我不计较,但请别再开玩笑了。那些冲着破案悬赏金来的民间侦探,最后都灰溜溜回家了……” 话音未落,江雪律走了出来,他说:“报警吧。” 少年走出来的时机不太恰当,梅迪妮的兄长火气有了枪口,泄了出来:“你们怎么还要报警,贾达夫他只是太爱我妹妹了,不是有意冒犯。你们的朋友站在街上,我身为家人,好几次也差点看错……总之,你们别报警!” 双方各执一词。 到底听谁的? 周眠洋当然选择好友!他马上开始拨号。 奇怪,报警电话怎么会占线? 在场众人不知道电话占线,还以为电话拨通了,一个比一个神色惊慌。 “你们!”贾达夫震惊又委屈,仿佛在说,我这么深情,故事都给你们讲了,你们居然一点也不感动?还要执意把我送入警察局? “你怎么这般冷酷!”他果然说了。 “臭小子,你要报警就报警吧!我只是认错人了,碰了那个姑娘肩膀,你们什么都得不到!”男人激愤的唾沫,几乎要喷在江雪律脸上。 少年鼻子轻皱,感觉嫌恶,脚步灵巧地避开。 他脚步一动,曲蔓枝也跟着他躲。 梅迪妮的兄长晃了晃发热的脑袋,也感到荒谬,他耐心给江雪律解释:“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警察来了也无法以骚扰罪将贾达夫定罪,更别提他只是认错人了。很对不起你们,我们私下和解吧……” 话音落地,兄长就打开钱包。 周眠洋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嚯好穷哦,从没见过这么干瘪的钱包。 少年人鄙夷的目光毫不掩饰,兄长涨红了脸,自尊心让他口气略重:“我们一家人为了寻找妹妹,所剩积蓄不多了,就剩下这么点卢比,你们看一看要多少才满意呢……” 他们决定潮声是最后一站,也是因为钱真没有了。 江雪律推开递到他面前的钱包,“我们不单是报警他骚扰,我们是准备报警他骚扰加杀人……” “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贾达夫怒了。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就一起坐车回到故乡去,我知道梅迪妮在什么地方。” - “有车吗?” “没座位了。” 司机不愿意错过这个大单,一边收费一边说:“可以坐!可以坐!” 怎么坐? 众人纳闷了一下。 周眠洋等人有幸体验了一番印式坐车,十几个人坐一辆车。四人坐在车内,剩下的人不是坐车尾部,就是坐在一览众山小的VIP至尊豪华车顶,总之是挂在车身上。 这十几人坐一辆车,居然不算超载,晃晃悠悠朝目的地去。 喧嚣的车流中,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姚明志从草药诊所里走出来,只看到了班长,他问:“孩子们去哪里了?”怎么一个都没剩了。 …… “你们说,我的妹妹在哪里?”兄长沉不住气,他失魂落魄地摇头:“找不到的,你们这群外地人不知道,我们已经把家乡都翻来覆去找过无数遍了。” 江雪律坐在车顶棚,看着默默泣泪的家属,他没有说话。 等快到地方了,他才说,“如果你想见到妹妹的骸骨,那你就顶住压力。” “……什么?” 这条路对贾达夫而言极为熟悉,这一路他吓得心胆俱裂彻底失语,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一直在想,对方怎么会知道。 他狂怒,一直在摇车:“下车!我要下车!我拒绝回家,那个地方处处都有梅迪妮的影子,只会勾起我伤心的回忆!……” 周眠洋则心想,好死不死的你惹他做什么? 只要你是罪犯,他能把你底裤都给掀了。 他们抵达的地方是一片土葬墓碑林立的墓园,兄长人傻了,仿佛有一只手伸进他的胸膛,攥着他的心脏,他看着满地的土坑,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我的妹妹在这里?不可能的——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没错,她就在这里,那一夜她失踪后,你们身为家属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人,大概率有一处很好的隐藏地方。” 人死为大,跟着棺材埋在地下,不会有人去挖掘。 “只要去寻找十年前失踪那一晚,哪一户人家正好下葬,就知道你妹妹在什么地方了。”透过十年前的景象,江雪律能直接指出是哪一处坟包,但他不能直白指出,只能抛出一个线索,让家属自己去寻找。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一天正好有人死亡下葬?”M国宗教遍地,每个宗教奉行的下葬方式不一,主要有四种,一种是林葬又叫野葬,其余是水葬、火葬、土葬等。 有人一听,立马去寻找名单,果然透过当地的殡仪馆发现了名录,十年前那天,确实有一名六十岁老人去世,全家挖好了土坑为他下葬,那一夜土壤松软…… “这不是胡闹吗!” 蒙德城警察也惊叫道,他们是被贾达夫叫过来的。 一听说有人要掘墓,他们惊呆了,比谁速度都快,踩着电动三轮车就出警,转眼间就飞驰而至,“不允许挖!你们在胡闹什么!” 武器库里没有警棍了,他们挥舞着一根藤条示威。 贾达夫也指着江雪律一群人道:“警官,你们快点把他们拿下,一群外国人在我们本地乱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本地人已经被惊动了,大家当然不允许挖。 怒火让他们将人包围,一见这场面,孟冬臣神经紧绷,喉口微堵,这就是treasure所说的压力吗? 那这压力确实有点大! “你们凭什么要挖人家的坟墓?”警察粗暴地准备上手,江雪律把所有事情讲了一遍。这时候围观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知道十年前的失踪案,他们不太相信少年口中细思极恐的全新版本。 在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贾达夫不是深爱女友的好男人。 他是一怒之下掐死女友的狂暴之人。为了不被发现,他戴上铁锹,将女友的尸体放进别人刚下葬的棺材中,让真相被隐瞒十年。 短短一个故事,听得众人百感交集,不敢置信、无语又惊悚,最后化为了浓浓的情绪。 “没有证据的事情!这些都是你们臆想的猜测,如果猜错了,你们要怎么赔墓主人。”警察说,他把藤条扬了起来,似乎准备随意抽一个人示威。谁知道他的身后,突然爆发了热烈的声音—— “也许有可能呢!” “让他挖!让他挖!” “当年我们也一起找了,一直没找到。” 全场都是鼓动声。 当地人举起手大声喊:“让他挖!让他挖!让他挖!” 警员太阳穴突突突狂跳,忍不住回头喝斥道:“你们听得懂人家说什么吗,瞎起什么哄。” 这群外地人,嘴里中文英语混着说,他都只能听懂一半。这名警察不知道,对真相水落石出的好奇与渴望,是可以跨越年龄国界的。 至于墓地不能轻动,需要赔偿,江雪律在思考银行卡有多少钱,他这一沉思,大家都以为他囊中羞涩,潮声志愿者们纷纷跳过他,开始筹资。 “我出两万卢比,挖!” “我出三万,挖!” 周眠洋也说,“我出五万!挖!” “我全包了。”孟冬臣阔气如当时包机票一般。贾达夫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一双眼睛红得滴血,眉目流转间充满阴鸷怨恨,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带过来的人,纷纷无脑相信了旁人,轻而易举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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