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王侃预料到他们会去医院看望夏潮,是王侃和陈元白私下里联系聊过也未可知,洛凡想。 “不仅是这些,你师伯还关心起你的身体和情感状况。”程宇继续说。 虽然他和陈元白不熟,但好歹也比旁人多了一层关系,作为师伯在电话里礼貌客气地关心问候,洛凡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但程宇显然还有别的意思。 “你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你?”当程宇说出自己的猜测后,洛凡不由得惊叫。 “电话里,陈元白好像知道我们最近都在做什么,不止去医院见过夏潮这一件事……” “陈元白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他上次也给你打过电话,这本也不奇怪,但他还问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亲密关系,甚至好奇我们具体的次数、时间,洛凡,你觉得你师伯那么大岁数问这个正常吗?” 洛凡呼吸一滞,恨不得立刻回家检查家里有没有摄像头。 陈元白那老东西是看过他俩小电影的人,会这么想不奇怪,但程宇说感觉被监视,若是真的,那洛凡的家肯定就在监视范围内。 “他还问什么了?”洛凡沉住气,问。 “当然是关心你的身体,劝诫我们年轻人不要纵欲过度,最后还问候了一下你师父王侃。” “就这些?” “就这些……” 虽然老头子关心这档子事儿有些诡异,但作为全真派掌教,也许行事作风就是不能用常理揣测。 陈元白也许只是单纯的关心晚辈呢,洛凡想着,自己都不信。 事到如今,洛凡没办法再用巧合安慰自己。 细想,那晚从林皓家出来以后,陈元白那突如其来的电话就有些不对劲。 只是当时洛凡惊魂未定,毫无察觉。 和程宇这次接的电话差不多,陈元白当晚也问了洛凡,他们有没有什么亲密接触。 洛凡不清楚老陈头儿是怎么定义亲密接触,他在阵里和程宇交换了体液,虽然是口水,但……洛凡觉得那也算。 于是电话里,洛凡只得尴尬地呵呵两声,不做回答。 但不做回答,实际上也是一种回答。 按程宇所言,陈元白已经开始对频次、时间好奇了,那么他上次几声傻了吧唧的呵呵,在陈元白听来,可能就是别的意思。 救命,他还没蠢到在别人家、在五行阵里对着个禽兽发情脱裤子。 “洛凡?”看着脸色惨白的洛凡,程宇不禁唤他。 恍过神,洛凡揉了揉眉心,刚进酒店房间大门他差点儿就按着这小畜生来一发,洛凡下意识地按亮了手机,好在没有信息,也没有来电。 “你还记得夏潮说过,第一个去医院看他的人是谁吧?”程宇继续说。 9月27,青云山出事的第二天,道法协会在哈市的理事长,如果不是医护人员被收买监听夏潮,那安装监听设备、并几次在医院动手想要弄死夏潮的人……只能是这个理事长,换言之,是道法协会想让夏潮死。 同样,他二人如今的境况比夏潮好不了多少。 洛凡不懂,道法协会为什么会盯上夏潮,据他了解,道法协会想弄死个人,可没这么难。 他更不懂,道法协会为啥又会盯上自己。 他今天活蹦乱跳地离开医院,明天会不会就有人在暗地里对他捅刀子? 这种念头只要冒出来,洛凡就什么浪荡心思都没了。他抱膝团坐在池子一角,忽然开始沮丧。 “果然还是应该先报警吧?”洛凡低声自语。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程宇好似看出了他的不安,“至少床上的事儿陈元白还要不顾脸面开口问,说明协会就算在监视你我,眼睛也没盯到你家里,不然你那个叫声……哪怕监视的人在楼上楼下,也能听清吧?”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洛凡老脸一红,身子不由得往下沉,半张脸都浸在水面以下。 监视到别人床上,甚至还想了解次数、时长的,真的不是变态吗?洛凡正想着,眼前忽然压来一片黑暗。 程宇仿佛受惊的猛兽,忽然冲进池子,瞬时已经迈到洛凡身前,俯身,将洛凡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 “你没事儿吧?”洛凡被吓到了。 然而眼前的人显然更惊恐,程宇穿着衣服跳进来,此刻全身湿透了,抱着洛凡的手微有颤抖,只恍然一瞬,随即把洛凡紧拥在怀里。 “我以为你要沉下去了。”程宇低声说,潮湿的头发还在洛凡耳鬓间厮磨。 “我怎么会沉下去呢?这池子很浅,不会,不会……”洛凡眼眶发酸,想起抱着自己慌慌张张的男人可能是个神,抑或流着神血,洛凡心里又说不出的满足。 “你不会怕水吧?”洛凡脱口而出,不过玩笑。 却见程宇神色微滞,面露窘然,霎时陷入不想撒谎但也不会承认的尴尬里。 洛凡痴笑着搂着他脖颈,有些粗暴地吻他。 哪有龙会怕水呢?他可能亲了个假龙,洛凡想。 这几天,洛凡几乎是住在酒店的。 那套老破小还得住,洛凡借着换床的由头,索性就把家里的软装都换一遍。 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洛凡极尽克制,食髓知味的程宇仿佛随时都会按住他来一发,但洛凡只要说不,程宇就会停手。 很多个早上,洛凡迷迷糊糊地想穿衣服,裤子就忽然飞到他脸上,他恨不得一脚把程宇踹到隔壁。 有时,他心里想着喝水,桌上还剩半杯温水的陶瓷杯就会迅速响应他的需求,飞速砸脸。 生活还是那么糟糕。 但也不是很糟糕,至少……洛凡脱贫了。 他从前没想过这行如此暴利,虽然提着脑袋干活,但一次就能入账七位数。洛凡曾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之前怂得委托书都不敢签的是谁啊?”程宇不止一次这么打趣他。 洛凡不反驳,他错了,他要对金钱低头。 他是怂,可有程宇在,洛凡就莫名安心。不管程宇是个啥,总比自己牛逼,洛凡想。 夏潮几乎每天都会给洛凡发几个新委托,价格从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但洛凡只要不缺钱,他就完全不想干活。 于洛凡而言,新委托更像是一种暗号,夏潮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洛凡,他还活着。 洛凡反倒更担心王侃了。 快一周的时间,王侃音信全无,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若十一长假后再没有王侃的消息,洛凡便打算去公安局给这老东西报失踪。 白天,洛凡会带着程宇到处闲逛。 曾经失恋时,洛凡常独坐在松花江边的九站公园发呆,如今再去,程宇会默默坐在他身侧,阳光里悄悄按住洛凡微冷的手,随即转头对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秋日的暖阳映得眼前人面容模糊,轻风里,头顶的山毛榉叶子哗啦啦地响,好似不太久远的,某个午后的零碎片段流淌着穿过程宇深邃的回忆。 他曾就这样和洛凡静静坐在江边公园的长椅上。 那时,十几年前的洛凡稚嫩里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程宇喜欢伏在洛凡身边,仰头看他簇在一块儿的双眉,多少次,程宇伸出手点上洛凡眉梢,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那时,他也会不怀好意地捏住洛凡鼻子,弄乱洛凡细软的头发,尽管他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他不记得那天洛凡看的什么书,书上的字,程宇总读不通顺,他还无法适应现代从左往右看书的阅读方式。 那个午后,洛凡仰在长椅上睡着,程宇靠着洛凡,眼见一片泛黄的毛榉树叶子轻落在书页上。 叶片不偏不倚,正盖在逗号分割的、两句话的正中间。 被遮挡的两个字,是什么来着?混沌的记忆里,有些文字开始变得清晰。 【人生不过虚无的旅程,宇宙的原点才是你我的终点。】 江边的风沉静又炽热,山毛榉叶子划过程宇的视线,恍然间落在洛凡肩头。 莫名涌起的潮湿酸涩让程宇眼前一阵模糊,他禁不住伸手,蓦地点上洛凡眉心。 洛凡没躲,整个人被程宇这大力一指怼得往后仰。 “你干嘛?” 程宇被洛凡吼得笑起来,又变本加厉地捏住洛凡鼻子,在吃了洛凡几巴掌后,贱兮兮地揉乱了洛凡的头发。 洛凡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着却好似快哭出来的傻子,直到程宇毫无保留地对他说:“我以前就在。” “每一次,你坐在这里,我都在你身边,就这样摸你的手,只是以前你不知道。” 洛凡怔愣了半晌,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催着他眼角开始模糊,他声音轻柔得像是暖阳里的微尘,只淡淡地说:“我现在知道了。” 微一仰头,洛凡蓦地在程宇嘴角嘬了一口,随即赶紧拉开距离,他好似瞥见有路人在看他,不由得耳根发烫。 然而程宇并不在意。 猛然按住洛凡后脑,程宇在路人鄙夷的目光里迎着暖阳深深吻他。 晚上,洛凡带程宇去了道里一家老牌ktv,他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没因为想唱歌来过这种地方。 年初,洛凡曾来这里找过王侃,当时究竟因为什么找那老货,他早忘了。 如今师父丢了,洛凡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儿。 他二人直接开了ktv里最豪华的包厢,经理是个懂事儿的,没有两个男人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唱唱歌,虽然看着洛凡程宇脸生,但也直言不讳,客气地询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其他服务。 洛凡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我找香云。”
第二十九章 经理面露茫然,却诚恳地说:“我们这里没有叫香云的啊!” “我今年4月份还在这里见过她呢。”洛凡说。 几分钟后,经理再次回到包厢,在确认信息后明确告诉洛凡,这里从来没有过一个叫“香云”姑娘。 但洛凡同样确信自己没记错,他的确在上次来找王侃时,见到了王侃的老相好香云。 随即,他让经理叫来了ktv里所有的姑娘。 一排排长腿美女鱼贯而入,洛凡就跟挑白菜似的看得眼花,直到最后一批人进来,洛凡终于注意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就她了。”洛凡仰头对着人群里一个相貌并不出挑的姑娘点点头,说。 “这是美莎。”经理笑着应和。 也是,哪有人在ktv里坐台会用真名呢?洛凡快被自己蠢哭了。 王侃和这姑娘好的时间不短,以至于常会直接睡到姑娘家里去,他口中的“香云”很可能就是这姑娘的真名。 包厢里只剩了他们三人,姑娘笑着给他二人倒酒,瞥一眼洛凡,却往程宇怀里蹭。 程宇局促地挪了挪屁股,和那姑娘稍微拉开些距离,撇着嘴,求救似地看向洛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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