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麻烦了吧?”洛凡苦笑,一天不吃肉他会死的啊! “举手之劳,但你师父说,尊重你的想法,你可以考虑一下。” 嘴上说着考虑考虑,洛凡心里却早就有了主意,明面上洛凡没办法直接拒绝,青云山自然是修行的好去处,就算不想留,他也得给大佬留足面子。 “还一件事,就是关于你自身。”陈元白捋着胡须,笑容渐渐淡下去。 洛凡砸吧着嘴,心口暗暗的苦涩快要抵到舌尖。 “说实话,直到今天,你坐在这里,老夫也看不出来你身上缠着的到底是什么。” 陈元白挥挥手,门口的小道就来收拾碗筷,不多时,干净的桌面上已经换上一壶茶。 “连师伯都看不出来,那恐怕没人知道了。”洛凡垂头低声说。 “你大可以问问他自己。” “他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凡说的是真心话,可陈元白是看过他俩小电影的人,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别的味道,老头子不由得眉眼弯了弯。 “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吗?”陈元白继续问。 洛凡点点头。 却见老头子双眉微蹙,竟不由得一声叹息。 “而且,他最近很少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洛凡多少是有些抱怨的,“那个蛊虫,会不会……” “你们可否心意相通?” 老陈头儿这话问得奇怪。 洛凡觉得自己心里都快堵死了,心意是什么?相通又是什么?他一个只能被动接受一切的人完全没体验过。 “老夫的意思是,他能否知道你内心所想?” 洛凡神色微滞,随即茫然点头。 “这样的话,恐怕那蛊虫影响还是比较大的。”陈元白继续说,“当初用蛊控制你,也是协会的意思,我也不好反驳,他们并不知道你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且,这是协会处理紧急事故的常用手段,被认定是安全的。” “只是若你们心意相通,那蛊虫在控制你的同时,也会控制他,所以你身上的附着的东西……” “他叫程宇。”洛凡倏忽打断说。 他实在不喜欢别人一口一个“你身上的”、“别的东西”,那语气仿佛程宇是路边没人要的野猫野狗,洛凡听不下去。 陈元白唇边稍顿,转而笑眯眯地点头说了声“好”。 “简单来说,程宇受到蛊虫的影响会比你还严重,轻则削弱力量,重则灵识受损,即便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 洛凡真没看出来程宇哪里弱,按着陈敬德徒弟的时候,石板路都被那三人的脑壳砸得快裂了。 “老夫能力有限,看不出程宇的真身,但我云顶观内有一件法器,大抵可以帮到你,只是……洛凡,如果你真见了他的真身,还会接受他留在你身边吗?” 洛凡微一抿唇,怔愣着没说话。 对于此刻的犹豫,他有点儿诧异。 他从来不清楚程宇是如何看待二人这奇妙的生存模式,当然,洛凡自己也没想过。 心底隐隐的眷恋让洛凡觉得羞耻,到如今,即便他愿意……似乎也没什么重要。
第十四章 后院秋风微冷,洛凡独自在后院石凳上坐了半晌,一壶茶早就冷透。 “如果不想,老夫也有办法把你们分开。” 陈元白的这句话如同降不下温的沸水,整个下午都在洛凡心口翻滚。 师伯留他小住两日,洛凡没拒绝,倒不是寻求什么庇护,他实在要好好想想自己和程宇的事儿。 分开吗?他不是没想过,可他不曾想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程宇?” 洛凡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就连头顶上树叶嘶嘶作响洛凡都会有种程宇撩拨他的错觉。 好几次了。 不久前茶水的波动,也让洛凡疑心是程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小动作。 可自他上了山,这小畜生就再没出现过。 许是他自我安慰的臆想,更有可能是程宇怕了陈元白,这样想着,洛凡竟有些莫名欣喜。 掏出手机,有那么一瞬,洛凡想和王侃说说他如今内心的窘境,但微信上扑面而来的消息很快打消了他的念头。 陈挚的骤然离世实在是个大新闻,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处在这场舆论的中心。 洛凡默默关机。 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茶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悉窣,洛凡转头,一个迷糊的小道士不知何时已然立在他身后,揉着眼睛,神色冷漠。 “小师父……”洛凡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不想那小道士顿时睁大双眼,整个人似乎受到莫大冲击,竟伸手指着洛凡,嘴里念念有词:“你,你怎么……” 洛凡心中一惊,猛然起身。 小道士退后几步,踩空了台阶,跌坐在廊下,疼得双眉紧蹙,直揉屁股,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和我说话?” “啥?”洛凡有点儿懵。 这云顶观的修行之人都有点儿毛病吧,他想。 洛凡伸手把他拉起来,眼前的小道士手掌冰凉,显然是吓坏了,他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也能把人吓的一个趔趄,洛凡无法接受。 “小师父,你没事儿吧,我和你说话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小道士拍拍道袍,小心翼翼地在廊下站好,“只是,别人都不理我,忽然有人跟我说话,我有点儿高兴。” 是真有什么大病吧,洛凡想。 这小道士看起来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十八九,怎么看都是个小孩,脸蛋白嫩,身子纤长,虽有些弱不禁风之感,但洛凡拉他那一下,还是实打实地感受到这孩子是有力气的。 大概是平日里努力修行,免不了还有些拳脚功夫。 “我叫苟安,你是新来的?师父是谁,我该叫你……师弟吗?” “我叫洛凡,只是来做客。”洛凡觉得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模样有点儿好笑。 “对不起啊。”苟安尴尬地勾了勾嘴角,瞥见石桌上的茶壶,赶忙上前,“我帮你换一壶茶。” “不用……”洛凡没拦住。 不多时,一壶热茶上了桌,苟安也笑咪咪地在他身旁坐下。 这里是内院中的内院,洛凡坐了大半个下午,没见人经过,可想而知这位置对陈元白来说也算是私密,他盯着眼前这一脸无邪的小道士,内心总禁不住冒出些龌龊的猜测。 “我就住在这院里,刚午睡起来,准备去练功呢。”苟安笑着说。 “你师父是陈元白?”洛凡试探着问。 苟安连连点头:“我以为师父收了新徒,我多了个师弟呢。” “就你这小小年纪,还想当人师兄?” “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先来后到,再说,我也不小了。” “你多大?”洛凡轻笑。 “29。” “多少?”这孩子看起来最多20,不能再多了。 “不像?”苟安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透着几分严肃。 “你自己觉得像吗?”这个孩子怕不是在耍他。 不想苟安竟认真思考起来,半晌道:“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 洛凡抬手就在苟安眼前晃了晃,嗯,这孩子不瞎。 “我想,我大概是长得很丑。” “不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洛凡细细打量他的漂亮脸蛋,无奈说。 “因为大家似乎都讨厌我。” 苟安垂头,眼眸沉下去,“我刚才和你说了吧,没人愿意理我,我的师兄,师弟们,他们都不和我说话。” “你大概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人讨厌的事,而不是自己的长相。” “我应该没做过什么讨厌的事。” 苟安言之凿凿,“自打我记事起,他们就都不理我。” 冷风轻拂,洛凡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终于听出不对劲了。 据这孩子所说,他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就是师父陈元白,师父给了他一切,然而除了陈元白,这山上……没人和他说过话,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你别动啊。”洛凡深吸一口,缓缓捏上苟安肩膀。 结实的肉体,再用点儿力,便听见苟安连连喊疼。 不是鬼。 想来,这是白天,还是在香火鼎盛的云顶观内,他对面坐着的怎可能是鬼? 洛凡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猜测蠢到。 “你刚才说,你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样?”洛凡掏出手机,想开个相机看看,却发现自己手机关机,“你手机呢?” “我没手机。” “怎么可能……”洛凡不信陈元白堂堂全真掌教,连个手机都不给孩子买。 “那你和朋友怎么联系?你都不上网吗?” “我,没有朋友啊。” 洛凡脑壳发麻:“总有同学吧?你……上过学吧?” 苟安茫然摇头。 不送孩子去参加九年义务教育是犯法的啊老陈头儿,洛凡不禁在心中呐喊。 “都是师父教我的,上网嘛……倒是有台电脑可以用。至于手机,我真用不上。” 洛凡正想发问,却被接下来的话再次震惊。 “我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山呢。” 天杀的陈元白啊,怎么能如此虐待自己亲徒弟,就算是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但他是个人啊,快三十了还圈禁在山上,这合理吗?他一个思想单纯的大好青年都要怀疑这老头子有什么病态的癖好了。 “你,你自己就不想下山看看吗?”洛凡无力地问。 “想啊,外面一定很有趣吧。” 苟安笑着说,“但是师父不让我下山,他说……如果我敢偷偷下山,他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这是什么顶级pua,如今的洛凡,脑子里全是道貌岸然的老头儿对着漂亮男孩红着眼睛变态痴笑的画面。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责任感,洛凡小心翼翼地在苟安道袍领口拉开一道缝隙。 可道袍下只有白嫩的脖颈,隐约可见干净的胸膛,并没有伤痕。 “我问你,你师父有没有对你的身体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在洛凡看来,这个29岁小道士的心智恐怕还是未成年。 “没有啊。” 苟安略做思索,忽然涨红了脸,“洛凡,你在想什么啊,那是我师父啊!” 洛凡沉默不语。 “但说起来,也确实有奇怪的事,只是和师父无关,是我自己,我刚才也提过吧?我照过镜子的,镜子里的自己……就很模糊。” “洛凡,你眼里,我是什么样?” 洛凡脑子转不过来,这一段话快把他cpu干烧了,一个大活人,照的什么镜子能看不清人的,是正经镜子吗? “你……挺好看的。”洛凡只能遵从感官,如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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