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少年的整个身体都扯成碎片! 血雾四溅,落在地面不断游动的触手中,一点点渗入其间。 不远处,同样被触手绞住的黑衣刺客愕然抬头,望向高空中面无表情的陆之靳。 零号被杀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边,带着极为不详的可怕深意。 他说。 “我们是永存的。” “沙沙——” 深红触手灵活地绕过大鬼,蜿蜒着攀上他的四肢,不断缠绕收紧,将他高高拉起,如同受刑般吊在半空。 那对毫无感情的猩红眸子转向他,深红色的光晕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的青年身侧出现,凝聚成一把长弓。 与零号不久前使用过的那把不同,陆之靳手中的这把更长,颜色是接近黑的深红,而上面萦绕着的命运力量之深重,让大鬼仅仅看了一眼就觉得灵魂战栗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告亡者之弓。 曾经重创过系统,属于传说中的第一玩家LU的命运武器。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冰凉的声音伴随着拉满的弓弦,直指被全身被束缚,动弹不得的黑衣刺客。 大鬼瞳孔紧缩,在死亡气息的笼罩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属于他的大鬼牌不受控制地自动浮现,停留在心脏的位置剧烈震颤起来。 “帮我给系统带一句话。” 在弓箭离弦的刹那,大鬼听到陆之靳的声音直接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在被完全污染之前,我一定会彻彻底底地杀死你。” “嗤!” 弓箭没体而入,触手在同一时间松开,大鬼从高空坠落,穿透心脏的箭矢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地面。 死亡判定即时生效,意识迅速溃散,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刻,他看到满身嗜血杀意的青年从高空回到地面,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抱出那个特级猎人。 那是被怪物之王视若珍宝的人类。 “嘭。” 大鬼牌彻底碎裂,黑衣刺客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 “叮铃!” 几近破碎的八角铜铃悬浮在薄钦心脏上方,顽强地发出不再清脆的铃音,陆之靳让触手在薄钦身下张开,牢牢托举住对方。 已经充当摆设很久的铜铃终于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在不完全版的告亡者之弓下护住了薄钦最后一口气。 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像他们这样的强者,哪怕死了也能有办法活过来。 但来自命运武器的死亡判定却几乎无法撤销。 ——几乎。 因为在游戏里刚好有一种可以抵消命运武器判定的道具,更巧的是,陆之靳偏偏知道该如何制造。 现在缺的,只是为此而需要提供的庞大能量。 陆之靳冷静地想着,发现自己从未在怪物之王的状态下如此清醒。 他轻柔地俯下身,梳理着薄钦额前的碎发,自腰间延伸而出的深红触手开始不断膨大,拉长,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直到将整座山庄和邻近的域外区域都笼罩在内。 无边无际,数之不尽的深红触手,就这样扎入这片被污染浸润多年的土地,钻入无数正在迷雾中互相厮杀的怪物体内……不断深入,不断吞噬,直到将所有污染能量都掠夺殆尽。 他就像是真正的怪物那样,贪婪地吸食着一切污染,满怀期待地从污染中擢取力量。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从高空望下去,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将整座山庄和周边10公里范围都囊括在内的污染漩涡正在形成。 按照对策局的分级,这将是一个比以往所有特危污染叠加起来都要高得多的污染源。 那是世界级污染源。 来自怪物之王。 但深黑的迷雾无声无息笼罩住这片区域,磁场紊乱,通信传输被阻断,一切可能影响到陆之靳的因素都被完全排除。 在污染漩涡的中心,陆之靳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怀里的人类猎人,在仔细抹干净指腹上沾染的血迹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描摹起那张英挺的面容。 一点点抚平紧皱的眉头,向下划过高挺的鼻梁,指腹轻轻戳了戳那拉直的嘴角,猩红的眼睛里满是轻柔笑意。 那抹笑意正随着他逐渐开始虚化的身形若隐若现。 污染不可逆转,在接受了这样庞大的污染能量之后,陆之靳再也无法维持住人类的形态。 他最后留恋地看了眼那难得安然的面容,放开薄钦,稍稍退开一段距离。 一根小臂粗细的触手游动到身前,被他握在手中—— 接着毫不犹豫地扎入自己的心脏! 没有鲜血,也没有伤口。 那条触手缓缓蠕动着往心脏深处钻去,颤动不已,很快表面就泛起一层金红亮色。 血液流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辨。 没过多久,一滴金色的水滴状液体就在心脏处凝聚而出,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蕴含精纯能量的金色水滴出现,都带着浓郁至极的污染气息,但散发出的却是干净纯然的神圣意味。 如果薄钦清醒着,就能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是第一个游戏内最最稀有的顶级道具。 生命之泉! 能够让一个濒死之人恢复如初,又或者让一个初入游戏的白板新人一举登上天梯,没有任何条件限制和副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极其稀缺。 每一个月,产出生命之泉的副本才会限时开启一次。 而产出的概率仅有万分之一。 在游戏内一滴就能够起作用的生命之泉,此时此刻却足足有上百滴,被陆之靳一股脑儿地拍进了薄钦的心脏。 “叮——” 铜铃彻底崩坏,化作碎片散落在地,但薄钦身上所有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代表着生命复苏的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有力。 与之相对的,是陆之靳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满地深红触手克制不住地抽搐着,大量吸收污染又大量通过心头血进行过滤,最终才能释出纯粹能量化作生命之泉,这个过程对陆之靳来说不亚于一场凌迟般的酷刑。 他正在迅速变得虚弱,大片大片的触手开始褪色坍缩,但陆之靳的身体却也再度凝实起来。 直到最后,那根插入心脏的深红触手也一寸寸消散,化作一根藤蔓模样的印记刻在左胸,而陆之靳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类形态,灰绿色凤眼一错不错地盯住薄钦逐渐起伏的胸膛。 又过了一会儿,神情有些惘然的男人坐起身,看向陆之靳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陆之靳?” 陆之靳的神情骤然一松。 他的脸色白得接近透明,贴住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甚至双手都还在刚刚过去的剧痛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那双灰绿色风眼内却满溢着笑意,闻言只是像平常那样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薄钦,你醒啦?”他隐去了自薄钦中箭后的所有,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陪着对方睡了个午觉。 “等你好久了。” 但这时候薄钦也已经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满地狼藉有些错愕,下意识地喃喃开口:“我记得我中箭了,那是判定必死的告亡者之弓……” “陆之靳,你是怎么——” “陆之靳!” 在直升机声音骤然出现在远处,飞快接近的同时,终于确认薄钦状态完好的陆之靳安心地向后仰去。 “我……没事,只是很累。” 他倒进薄钦的怀里,在熟悉的气息中闭上眼睛,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薄钦,带我回去。” 远处直升飞机降落,消失许久的建筑师拔足狂奔而来,王旭廷眉头紧锁,带着特勤队干员匆匆散开。 一片吵闹声中,陆之靳的声音被完全盖住。 但薄钦听见了。 他抱起已经陷入半昏迷的陆之靳,一步步向外走去。 “好,那就睡一会儿。” “我们回家。” 在他们身后,两人落下的影子倏尔颤动,无声蠕动的触手翻腾不已,逐渐映出庞大可怖的模样。
第33章 迫近的阴影 “哎唷我的陆大爷欸, 您能不能把鞋穿上……不对,谁让你下床的?你这是又想被押到医院去了?薄钦出门就没人能管你了是吧?” 日上三竿,建筑师拎着午饭准时来查岗, 暴躁的骂骂咧咧声里,陆之靳淡定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用手摸了摸胸口那个藤蔓印记, 盯着它缓缓淡化消失, 接着努力眨了眨眼睛, 将不小心又浮现出的血色符号压下去。 已经比之前要好多了。陆之靳心酸地想着。 要知道在过去的两个礼拜,他被薄钦强行扣留在医院修养, 每天只能靠睡觉来打发时间。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究竟会是哪种颜色。 好在经过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指每天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薄钦终于松口让他回了家。 只不过回家也要绝对静养,最后落到陆之靳手里的注意事项列了足足三张A4纸,连每天看电视剧的时间都精准到了分钟。 卷王薄钦在这次经历后危机感爆棚, 几乎是成天成天不着家地在外追查系统线索, 于是保姆杨嘉斐走马上任,一天八百回来别墅查岗,尽职得让怪物之王有苦难言。 在他身后的书桌上, 杨嘉斐把自己带来的手绘屏打开, 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出现在屏幕中, 屋檐下的八角铜铃被圈出来, 打了个叉。 “我们这个铜铃的设计得再改改……啧,又要改方案……真是建筑设计狗都不干……” 杨嘉斐嘀嘀咕咕地拿手指戳着屏幕,一脸颓丧地瞥了眼不紧不慢走回床边的陆之靳。 “你那铃铛碎了的时候我在国际区第一高楼, 差点被吓得当场跳下去——陆大爷啊陆大爷, 咱以后能不玩得这么刺激吗?” 丧丧的建筑师叹了口气, 没等陆之靳开口, 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算了, 只要碰上薄钦的事你都这样。陆大爷啊陆大爷,你说你这么个杀怪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的杀神,怎么就玩起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 “等我把阿洁找回来,一定要让她给你好好看一看——”杨嘉斐愤愤地开口,“哪有这么乱来的……你的心理测评绝、对,不合格!” 陆之靳上床的动作顿了顿。 被精准威胁到的怪物之王心虚地干咳一声,瞬间乖巧地钻入被窝,眨巴着眼睛看向已经掏出大槐树红丝带小本本的某人。 “加菲啊……”他慢吞吞地开口,和跳入怀中的缅因猫一同无辜歪头,“饿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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