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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洋洋瘫在沙发内，忽然裤脚被勾了勾。 深黑触手从地板缝里挤出来，偷摸攀上陆之靳的脚踝，一本正经汇报工作。 “主人，白骨狮家的崽子在那些人身上闻到了鱼腥味，不是病毒感染，是被怪物污染了。” 怪不得薄钦关注那新闻。 想到某位特级猎人不同寻常的反应，陆之靳抵着下巴陷入沉思，慢慢开口。 “镜镜，你们尽快带一个高等级的怪物回来。” “要活的。” 镜镜好奇发问：“是等级高的生吃更好吃吗？” “……不是。”陆之靳觉得自己也有点胸闷，尽可能简单解释，“怪物出逃已经三年，滨海市却是两周前污染率才开始提升。” 多巧，就在他们来到现实世界的当天。 “这些怪物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在传播污染。” 陆之靳言简意赅说明目的：“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些怪物，或者说，我要确定祂究竟有没有彻底消失。” 三年前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掀起污染事件的，是人，是怪物，又或者—— 镜镜在地面抽搐着，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说的祂，就是曾经控制游戏的那个存在？” “系统。” 想到那个最不可能但却最合理的推测，多年来被死死封锁的汹涌情绪顿时排山倒海而来，陆之靳的气息控制不住紊乱一瞬，漆黑黏滞的黑雾悄然蔓开，灰绿色瞳孔内霎时染上猩红。 别墅外的天空骤然黯淡，海面忽然掀起狂澜，在咆哮的风浪中陆之靳面无表情，一个诡谲瑰丽的血色符号在瞳孔正中飞速旋转，眼看着就要彻底成型—— “主人！” “谁在哪里！” 意识海内的惊叫和现实世界的呵斥同时响起。 狂舞的深黑触手环绕在陆之靳周围，与雪亮的刀光悍然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第04章 美味河豚添加剂（1） “啊啊啊——” 意识海内传来混乱无序的嘶哑尖叫，让陆之靳骤然回神。 他竭力压制住躁动不安的源海和自身污染状态，迅速将镜镜捞回怪物之巢，在四周狂乱挥舞的深黑触手消失的刹那，弥漫的黑雾也消散在空气中，地板上只剩一把杀气腾腾的菜刀没柄而入，一截断裂的触手在旁抽搐几下，彻底僵直。 陆之靳不动声色用鞋尖轻踢，待触手无声无息化作黑水蒸发干净，这才一副恍然模样抬头，灰绿瞳孔内映出特级猎人的肃然神情，无辜地眨了眨。 “哪里有人？” “大白天的，不要说鬼故事。” 薄钦皱眉靠近，仔细观察刚刚被怪物缠身的房东，见对方神色苍白一如既往，却不见分毫受到污染的迹象，心中奇怪，却也知道对普通民众说太多反而不好，只能低声嘱咐。 “最近滨海污染率提升，随时有可能遭遇怪物，还是要小心点。” “有对策局和猎人协会在，用不着担心。”陆之靳觉得这完全不是个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 他注视着薄钦半跪在地的身影，心痛地看着特级猎人拔出菜刀探查痕迹，幽幽开口。 “地板维修费用三倍起赔。” 菜刀刀身映出特级猎人凝固的神情，好笑与无奈一点点爬上那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下一刻陆之靳被笼罩在高大的身影下，脑袋被不轻不重揉了两下，头顶呆毛顿时张牙舞爪地炸开。 “放心，我会找人来维修的。” 敢在怪物之王头上动土的特级猎人带着笑意开口，顿了顿，又着重补充一句。 “赔偿也不会少一点。” 意识海内传来整齐划一的抽气声，陆之靳茫然坐起，下意识撸了撸正抱着断触手掉小金豆的镜镜狗头，换来一阵哼哼唧唧的蹭蹭，脸色顿时变得越发诡异。 “薄钦太敏锐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都别来别墅。”他喃喃开口，神情恍惚，“还有，想吃什么就说，待会刷薄钦的卡。” * “你平时就吃这种东西？” 堆得乱七八糟的购物车前，薄钦捏着袋一公斤装原味薯片，神情充满质疑。 试营业中的仓储式购物超市人气火爆，到处都是大包小包往后备箱里装货的顾客，两人驱车赶到后迅速加入采购大军。 在别墅时薄钦就表示为了赔罪今日负责买单，陆之靳按照怪物之巢购物清单快乐扫货，终于理解了消费不用看价格的快感。 薯片，买！辣条，买！泡椒风爪，买！ 一公斤装巧克力，三条起步，买！ 超大盒瑞士卷买三送一，当然要买！ 五公斤装的软糖？还不够九头蛇塞牙缝，买买买！ 从进入超市开始，薄钦推车，陆之靳拿货，两人分工明确，扫荡迅速，只是随着购物车内的垃圾食品越堆越高，某人放过了一公斤装原味薯片，终于还是没忍住按下了陆之靳蠢蠢欲动伸向火锅底料的手。 “王阿姨说你的生活习惯很不健康，起初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真实情况比她说得更糟。” 在室内，薄钦脱下了西装外套，领针与臂箍老老实实扣在该在的地方，衬衣马甲仿佛焊在身上般服服帖帖，此时此刻他沉下脸，抱臂居高临下看来时，更是充满了上流精英的味道，压迫感十足。 “面无血色，舌苔发白，手脚冰凉……” 低沉冷硬的声音一条条罗列症状，姿态强势，侵略性毫无遮掩释出，差点让陆之靳觉得自己身份暴露，正在接受正义猎人冷酷无情的审判。 “体虚体弱者天生吸引怪物，更容易招致污染……” 陆之靳神游天外的同时，薄钦还没有放弃健康和安全教育，天生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对此坐视不理，于是自然而然做出决定。 “从今天起戒掉零食，我会监督你执行。” 抱着一公斤装巧克力的陆之靳骤然回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租客居然反客为主，做起了自己的主—— “薄、钦！” 怪物之王受不了这点委屈！ 陆之靳气急败坏地开口，整个人扑在购物车上，誓死捍卫怪物之王的尊严。 “你、休、想、动、我的购物车！” 薄钦提醒他：“是我付钱。” 陆之靳更觉不可理喻：“你住的房子还是我的！” 这时旁边路过一对中年夫妇，看着他们幼稚互怼的模样低声笑语起来，目光感慨万千。 “现在的小情侣啊……因为一车零食也能打情骂俏……” “我们也能啊，老婆来嘴一个……” 那边的中年夫妇开始黏黏糊糊，这边的“小情侣”陷入沉默，脸皮薄的薄钦首先败退，干咳一声几步越过陆之靳，单手搭在购物车前微微用力。 “好了，先去买食材。” 两人到达生鲜区，首先看到的是外围专门开辟出的宠物休息区，毛茸茸的小动物们热热闹闹围在一起，还会和周围人互动，让陆之靳一见就眼睛发亮。 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意图撩猫逗狗，领子却突然一紧，接着整个人被向后一提，又回到薄钦身边。 “这就是经常有外面的猫狗进来玩？” 薄钦眼看着小动物们在两人走近后瑟瑟发抖步步后退，最后甚至哀鸣着伏在地面默默流泪，又看到罪魁祸首毫无自知之明的欢乐模样，无奈扶额叹息，一时间竟觉得这很陆之靳。 再一次被小动物嫌弃的陆之靳撇撇嘴，心想自己在怪物界可很受欢迎，嘴上不服输地狡辩。 “家养的和野生的能一样吗？” 薄钦用眼神告诉陆之靳他根本不信。 进入水产区后场面更是壮观，原本自在划水的生物们默契之至，在陆之靳靠近的刹那飞速往远离他的方向划动，愣是没给薄钦一点儿挑选的机会。 事实胜于雄辩，陆之靳摸摸鼻子乖巧站住不动，薄钦凉凉看他一眼，轻笑一声招手示意工作人员，很快挑了条鲫鱼装好。 薄大厨发出晚餐通知：“晚上炖鱼头豆腐汤，剩下的做红烧鱼——” “老薄……” 陆之靳饱含深情地开口，在他诚挚的目光下，薄钦似乎诡异地领悟到了什么，顿了顿后改口说道。 “鲫鱼刺多，那就做成鱼片烧酸菜鱼。” 说完他没有理会快乐比耶的某懒鬼，提起鱼走向了加工区。 * 薄钦回来的时候没在原本的位置看到陆之靳，习以为常地拉过购物车，顺着动物们行为反常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蹲在休息区外的人影。 这回陆之靳盯上的是超市著名景点，一座整整高达三层的鱼缸，但此时此刻，他面朝的方向却空空如也——所有鱼都挤到了他的反方向。 鱼缸另一头人头攒动，闪光灯不时亮起，顾客们排着队打卡这难得一见的景象，议论纷纷。 “这是养殖场新培育的品种吧，没想到他们还培育观赏鱼！” “最近你有去过得月酒店吃饭吗？听说啊那里的鱼鲜得不得了！就是旁边那个养殖场的新产品！” “啊呀你这么说，那一定要去尝尝的呀……” “你说这A集团真的厉害，自从三年前引进怪物技术后，简直就是开了挂一样……” “谁说不是呢——哎？那边是不是有只猫跑出来了？” “喵——” 陆之靳正在研究海龟背上的纹理，闻声迅速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只银虎斑缅因猫正盯住自己缓缓摇着尾巴，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咪咪——来。”陆之靳一指鱼缸，诱惑道，“过来抓海龟吃。” 哗啦！ 鱼缸内腾起一道白浪，原本正缩在壳里装死的海龟四肢并用，游出了突破龟生极限的速度。 “咪——呜——” 缅因猫漂亮的金棕色瞳孔颤了颤，看了眼鱼缸，又看了眼陆之靳，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靠近，那毛茸茸的肉垫刚往前试探着伸出一步，陆之靳的后领就再度传来熟悉的力道。 薄钦一手插兜，一手提起陆之靳往自己身后塞，目光却落在不远处，发现那只猫伏低身体开始龇牙咧嘴，一副感到威胁的模样，这才将注意力转回一脸可惜的房东身上。 “老薄，你怎么能打断我和咪咪建立感情？”陆之靳倒打一耙，义愤填膺声讨，“咪咪说它想吃龟龟，你看咪咪都准备过来了！” 薄钦：“……” 第一次见看到陆之靳不转身就逃的动物，确实有点反常，薄钦再度望去，那缅因猫却已经不在原地，只好按下心头疑惑，将满脸依依不舍的房东翻了个面，推着一人一车去结账。 超市之行收获颇丰，回到家后房东倒入沙发摊平，租客换下紧绷的正装，系上围裙开始炖汤烧饭，不一会儿别墅内升腾起饭菜香味，驱散了原本毫无人气的清冷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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