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注定是一个无法得到回应的问句,白博却似听到回应般扯了扯笑容,视线随着转动的脸落在碑前的鲜花上。 “她总是不让我带花去看她,她说那个花瓶要留着装她儿子给她送的花。”白博带着浅笑轻叹道。 Psycho随之叹笑道“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说,小风本性不坏,叫我照顾好他,要让小风专心念书,将来他出人头地,我也能跟着轻松些。” 白博不禁垂脸吐出哑笑就继续手里的动作,Psycho扯了扯笑便将视线重新放在黑白照上继续说道“她总是和我说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她说让那孩子跟着我们孤儿寡母一跟就是这么多年,她于心有愧。” “她总是拍着我的脸骂我,说我不学好,好好的学校不好好念,非要学坏,非要和我哥一样浑身上下没块好肉才开心。”白博边动作边说道。 Psycho稍稍垂脸笑了笑便抬脚坐在墓碑的另一侧俯身撑膝看向白博说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年你生日,她不知道为什么只买了一块切件蛋糕回来,插着蜡烛就放到我面前,你那天晚上被打是真的能忍,一声都没叫,还要听她骂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连少爷的生日蛋糕都要抢。” 白博似忆起旧事般吐出一声叹笑,Psycho抿着笑看向黑白照又说道“等她清醒过来你却说是有人欺负弟弟,打完架回来太困就直接睡了,她当时哭花了妆,说你长大了,勇敢又有担当,将来一定是个好大哥,她看我那样子以为我是被吓坏了,硬是煲了一个星期的汤,那本来应该是给你喝的。” “我有喝啊…”白博轻笑道,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道”她说不会煲汤的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嘛,但她又总是把握不好份量,不是太浓就是太淡,我还不敢不喝完。“ ”你敢不喝完她就敢一个月都不理你。”Psycho轻笑道。 白博垂眸笑了笑轻吐道“不管我在她眼里是谁,她理的那个都是你。” Psycho不禁沉了沉双眸转头去看这处于半山上的景色略带沉重地缓声说道“我跟着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妈,到最后也没在她清醒的时候正经地叫过她一声夫人,还连累你一直叫她夫人。” 白博不禁失笑道“怎么叫她都是我妈。” 那倒映着景色的双眸略显失神,Psycho合了合眸哑声吐道“你说…她走的时候…牵着我们的手…有分清谁是谁吗…” “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她的孩子啊。”白博不甚在意般笑道。 “哥…”Psycho低声唤道,唤着那个从他自发称呼白博为‘少爷’起就没敢再唤过的称呼。 “嗯?”白博随即应道,应得那般自然又那般惯性使然。 “我们给妈换个碑吧…”Psycho轻声说道。 “别动妈的碑,她一辈子吵吵闹闹,死了你还要吵她吗?”白博略带斥责地沉声吐道。 “你就没有吵她?砸几次了?妈就不嫌你吵?”Psycho似不服般侧头说道。 白博动了动下颚轻吐道“她在下面听不到,你换碑要动土。” Psycho似突然被刺激到般猛然站起指着墓碑怒吼道“我就是想让妈有块完整的碑!” 咣啷- 地面被落下的工具击出声响,白博已然用力拽起Psycho的衣领,那一直安静的双手无声又及时地落在白博绷紧的臂弯上,那根本没有用力的双手却成功地让那凸显青筋的拳头停滞在空气里。 Psycho见白博的拳头没落在他身上不免转眸去看,那张写满着急的漂亮脸蛋随之落进他眼里,潘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白博。 Psycho合了合眸就看向那微微发红的双眼勾出一抹笑,笑得那般狂傲又掺着些许揶揄。 白博合了合眸用力推开Psycho又轻轻挥开手臂上的手继而转向墓碑,他沉哑地说道“她到死都没有好,我也不会好的。” Psycho扯出嗤笑边理着衣领边笑道“不是在好吗?我都准备血溅坟前了还不是好好站在这里?” 回应Psycho的只有那恰巧路过的微风和那张墓碑上的笑脸,他垂脸点燃香烟就抬眸去看面前的二人,潘成正用指尖轻轻勾住白博的指弯,那注视白博的双眸里布满担忧与心疼,他不禁勾唇一笑就朝潘成扬了扬下巴说道“本名聂风,台风的风,跟妈姓。” 潘成稍稍垂脸就转眸看向Psycho抿出笑轻吐道“潘成,成功的成。” Psycho点了点头就叹笑道“我没有带过人来,他倒是比我快,这个人没什么良心,但是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收尸。” 潘成不禁失笑地垂下脸,他知道那怎么听都不吉利的话却是他们这种人会以生命长度去坚守的承诺。 那只自然放松垂落的手忽然收紧握住潘成,潘成随即转眸去看白博。 “想上去看看吗?”白博看着潘成轻问道。 Psycho顿时疑惑道“什么啊?看什么?” 白博毫不理会Psycho,他见潘成无声点头后就牵着潘成转身迈步。 “喂…去哪啊?”Psycho似烦躁般吐道。 白博边迈步边扬声说道“你帮人收尸不埋啊?” Psycho不禁低骂一声就抬脚跟着二人踏上阶梯,他边走边说道“玩这套,喂,你认真的啊?” 白博在迈步间抿着笑侧头去看潘成却没给Psycho任何回应,惹得Psycho抬头又垫脚地想要看清上面的景象。 当白博停步在一块墓碑前时潘成和Psycho也得以看见那块合葬碑,那是一块同为黑色的墓碑,其上已预留好黑白照的位置。 “卧槽…你能不能把字刻上?我到时候还要给你们刻字是吧?”Psycho顿时似抱怨般吐道。 “你帮人收尸不包刻字啊?”白博侧头看向Psycho嗤笑道,他转眸去看潘成就见其脸上布满愕然与惊喜,那目不转睛的模样写满动容与向往。 那张厌世脸随之垂落眼帘浮现一道笑容。 向往吗? 白博抬起眼帘就朝那块亲手打造的墓碑看去。 阳光下的墓园里立着那牵手并排站立的二人,立着那吐烟的Psycho,立着那块依旧残缺的黑色墓碑,散落着零碎的工具与材料。 微风带动绿叶轻轻拂过这片属于逝者的土地,似安抚又似宽慰。
第159章 149|无二 有些人不知该如何称呼,有些问题亦不知该如何发问。 有些事情潘成或许早已察觉,但他无心探究,亦无意让白博述说那些本不愿主动告知的事情,那句‘在好’就是他最大的定心丸,他或许不知道白博的情况到底是如何,但他知道白博的情况并非是失控程度,更不是需要住进疗养院的程度,至少在他看来白博的情况一直是稳定的,而那句‘在好’无疑是让他的猜测稳稳落地。 有人曾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那又何尝不是一句陈述。 被白博牵着离开墓园的潘成在迈步间意识到白博并没有长时间服用其他药物的习惯,而白管家和C区老头那些似询问似揶揄的话语或许并不是仅仅出于关心。 “我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对吧?”白博在迈步间忽然说道。 潘成转眸看了看白博便顺着对方的视线朝前方看去,那个拎着箱子走在前方的Psycho让他不禁垂眸叹笑说道“长得不像。” 白博垂脸轻笑一声便说道“小时候有一次我和我妈吵架,她一转身我就跑出去了,她找了我很久,从那之后就算我在家她也还是会出门找我,今天带一个朋友的儿子回来,明天拐一个孩子回来,她有时会记得,有时候不记得,直到她把疯子带回家养,她就再也没有出门找过我。” 那张厌世脸随着话语浮现些许掺满回忆的浅笑,他合了合眸转脸看向潘成轻吐道“疯子叫她一声妈就一辈子都是她的孩子,这个便宜弟弟我是丢不掉了。” 潘成迎着那视线不禁垂脸吐笑,他抬眸看了看白博又转眸看路说道“疯子现在应该也不便宜吧?” 白博不禁垂脸失笑,他扯着笑轻吐道“没我贵。” 潘成朝白博抿了抿笑便任由对方牵着他回到车里。 “晚上有事吗?”白博边驾车边问道。 “没有。”潘成应声回道,视线随之落在白博身上。 “侯成氏把你的邀请函一起送给我了,晚上一起去。”白博侧了侧脸说道。 潘成轻应一声似不解般吐道“邀请函?” “生日趴。”白博随即吐道。 潘成略显意外般合了合眸说道“在哪里?我先让陈助理…” “不用。”白博突然开口打断道,他侧眸看了看潘成轻笑道“邀请函一起送,收礼分开收?” 潘成不禁抿了抿嘴角垂眸低声吐道“对不起。” 白博勾了勾唇角边抬手去推潘成的脸边嫌弃道“蠢死了。” 被推偏脑袋的潘成抿出抹安然的浅笑便再次看向白博,那双眸里写满安定。 那辆黑色轿车停在孤岛里便钻出两个人,室内的白管家见二人走进来不禁诧异道“回来了啊…没准备晚餐,可能要多等一下。” “不用。”白博在迈步间轻吐道。 潘成在迈步间见白管家略带茫然的神情不禁抿笑道“要出去,不在家里吃。” 白管家顿时连连点头,轻摆在空气里的手似在催促着潘成上楼般。 潘成垂眸一笑便跟着白博的步伐钻进衣帽间。 “主人,这件可以吗?”潘成拎着一件衣物朝正在换衣的白博轻问道。 白博稍稍转眸轻吐道“都可以,你自己选就好。” 潘成抿笑点了点头就转身将手里的衣物放回原位,他无意拖延时间却因为身处的衣帽间并非他们日常使用的衣帽间,这让他不免多花些许时间去做挑选,当他换好衣物走出去时就见白博站在饰品柜前似乎正在挑选腕表,他随之停步在白博身边。 “选一个。”白博稍稍侧脸说道。 潘成下意识点头应声,视线在滑动间不免看见那只戴着腕表的手,他看过两息便拿起一个和白博手上相似的腕表朝对方递去,不想对方却没有抬手接过。 白博侧了侧身面向潘成说道“我不会挑礼物,就当送你?” 潘成顿时露出一抹失笑,他不禁垂眸去看手里的腕表。 正经的饭虽有波折却也是完完整整地吃过,花虽被置在车里直到枯萎他却也收到过一束鲜花,差的只有眼下这份随意送出的礼物,但他好像已经收过礼物了。 潘成抬眸看向白博抿笑道“我可以不要吗?” 那话语依旧温和又平缓,那不是请求亦不带畏缩,似不过寻常发问般,亦不在乎结果,就似他一贯的逆来顺受与安然处之。 那无甚表情的厌世脸似乎并没有因为听似婉拒的话语变动半分,白博稍稍仰起下巴轻问道“确定不要?” 潘成的浅笑里似乎浮现些许苦涩,他轻缓地说道“我没有戴表的习惯。” “送过了,是你不要的。”白博在眼帘抬落间轻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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