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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见属下们纷纷松一口气的样子，宋葬脸色却更难看了，偷偷抓着殷臣的衣摆拽了拽。 因为他分明看见最后一台扫描仪里的精密核心，根本不存在。 负责拆解的机械专家手里空空如也，却神色如常地将双手圈成球状，空握着“零件”四处展示。围在他身边的npc，甚至包括宁焰都松了一口气。 问题在于他手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诡物污染症状里最为典型的一条——认知失常。 宋葬犹豫了半天，颤抖着嗓音找殷臣求助：“你，你发现有哪里不对了吗？我还是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是的，有好几个疯子，”殷臣给他递来一杯温热的普洱茶，冷冷看着机械专家，语气倒是无波无澜，“老师，我建议让这些人全部放长假，集体停职修养。” “啊？什么疯子？” 宁焰满头雾水，看到宋葬悄悄打字发来的解释后，顿时面色微变。 他不动声色去茶水间喝了一大杯浓咖啡，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这才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宁焰抗性不算很低，有能力自我恢复，但普通的npc就很难说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知问题不能轻易用语言点破，如果直接说出来，甚至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反效果，导致更大的混乱发生。 现在他们只能当作无事发生，然后悄悄把这些自认为很正常的工作人员全部带走。 “好恐怖啊，为什么会这样？”宁焰轻“嘶”一声，被他们诡异的动作弄得头皮发麻。 “不知道。”宋葬叹了口气，默默喝茶。 宁焰沉思半晌，忍不住提出更多质疑：“更何况，诡物种类千千万，说不定它们污染人类的方式也截然不同。光靠一个手持扫描仪，居然就能判断人类是否被污染？ “这其中肯定有漏洞，万一有些诡物的污染类型特别刁钻，恰好就不会被扫描到呢？” “你说得很有道理，007警员，”殷臣给宋葬添上热茶，“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工作人员正式上班之前，都要参与常识问答。” “常、常识问答？” “没错，只要有一道题目回答错误，就必须离职休息，接受治疗。” 殷臣说着，目光催促地睨向宋葬，意思很明显——赶紧颁布这条命令。 宋葬觉得自己就像被摄政王挟持的无权傀儡小皇帝，只能毫无异议地点头同意。 至于所谓常识问答，题目真的非常简单。 宁焰对出题的工作兴致盎然，很快就自发地想出好几个特别傻冒的—— 苹果是从树上长的，还是土里长的？ 素食主义者一般不能吃什么？1. 肉；2. 蔬菜。 早上刷牙时该挤什么：1. 牙膏；2. 硫酸。 以及，龙国的诡物收容所，位于哪个国家？ …… 这种看似毫无悬念的弱智题目，还真有人答错。 宁焰摸着腰间配枪，表情严肃地一个个排查，每个回答错误的都会马上被带去隔离，强制休息。 以往用来提供员工福利的休息娱乐室里，很快关满了一脸冤枉茫然的工作人员。 他们甚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用摄像机录下如此离奇的认知失常现象后，众人商量片刻，决定先从最简单粗暴的方向入手。 ——发视频给龙国政府和光明财团，进行严肃质问，并要求得到解释。 宋葬贡献出了自己的邮箱账号，所长这个名头还是很好用的。邮件发出去没多久，两边回复速度都特别快，而且态度颇为积极。 光明财团首先表示诚挚歉意。 其次，为了确保诡物收容所的合法权益与员工生命财产安全，董事会在召开紧急会议后决定，削减下个季度给予龙国军需部门的【非诡物方向】资金援助，并强烈要求军需部立马进行调查和整改…… 这邮件看得众玩家大眼瞪小眼。 光明财团到底是什么来头，面对龙国官方的军需部，居然能使用命令的口吻，还如此蛮横？ 没过几分钟，军需部代表也出来道歉了。在宋葬收到道歉邮件的同时，军需部的补偿就已经被运送到了收容所门口。 ——两大卡车的昂贵龙舌香，以及枪械充能站的免费维修和护理。 殷臣亲自去门口接收了这两批龙舌香，顺便监督充能站的修护进程。维修工被盯得哆哆嗦嗦，工作起来无比老实。 充能站内部，确实没有被检查出任何异常之处。这勉强还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丰厚的物质补偿只是一方面，但问题其实并没有得到解决。 关于收容所特供的枪械与扫描仪内部，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奇怪的疑似诡物肢体……暂时没人能回答得上来。 被问责的两方表示他们也“不理解、大为震惊”，将会即刻展开内部排查。肯定仍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给予收容所确切的答复。 “小宁，现在怎么办？”宋葬托着下巴问宁焰，神色有些苦恼。 “没事，先等答复。” 宁焰还没开口，门口传来殷臣的声音。 殷臣又换了一件崭新的白大褂，彻底变成装饰品的眼镜随意挂在口袋边缘，手中端着一盘下午茶点。 他冷淡地瞥了眼宁焰，再看向宋葬时，语气悄然温和了几个度：“我刚检查完仓库，剩下的武器都没有问题，收容所可以正常运作。” 天啊，他情绪正常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好可靠。宋葬忍不住想。 “吃点东西，继续工作吧，老师。” 闻言，宋葬怔怔接过茶点。 好香，是现烤的蔓越莓饼干。 * 下午没再出现什么波澜，动荡的收容所终于勉强恢复了稳定。 现在认知失常的员工都被暂时隔离了起来，轮流进行认知治疗，造不成更多恐慌。 宁焰代表所长的名义，亲自去审问这些人的近日行程，而宋葬本人，却被埋在了等待审批签字的文件堆里。 所长这个职位，权力够大，但忙是真的很忙。 幸好有殷臣帮忙处理。虽然他表情也很不耐烦，可筛选重要文件的动作非常熟练，不亏是经历过无数副本的老玩家，什么都会一点。 麻木地解决完一连串的公务，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 宋葬收起钢笔与印章，下楼散步透透气，恰好尝到了员工食堂新鲜出炉的烤鸡宵夜，非常悠哉惬意。 相比起天海城，这种正经的普通副本要舒服多了，节奏也慢一些，好歹不会在短短一天之内发生过多的大事件。 吃饱喝足就到了夜半时分，本该各自休息，可宁焰却没有即刻离开。 他其实不太放心宋葬和殷臣独处，开玩笑地说自己要贴身保护所长，不肯走。 听到这话，殷臣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吓人。他俩在沉默中对视片刻，那微妙的眼神与氛围，好像立马就能摩擦出火星来。 宋葬茫然地被两人挤在中间，楚楚可怜，左右为难。 感受到宋葬隐隐的挣扎，殷臣这才打破寂静，好整以暇地淡声开口：“老师有我保护，不需要你杵在这里碍事。” “哎，殷助理您这话就不合适了，我什么时候碍过……” “今天中午是谁差点被诡物迷了眼？”殷臣唇角微扬，语气讽刺，“你的抗性或许还不如老师。” 宁焰被噎了一下，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师，您认为呢？”见情况有利，殷臣迅速将战火烧到了宋葬身上。 回想起下午吃到的美味点心，宋葬心里软了软，赶紧出来打圆场：“小宁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我这边有殷助理在就可以了。” “那……所长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早上做完任务回来就继续贴身保护您，最近不安全，您明天应该不会离开收容所吧？”宁焰鼓起勇气。 闻言，殷臣那双薄凉的凤眼里讽意愈发明显，淡定地张口就来：“别想了。老师和我要一起去出门，你不许跟着。” 宋葬：啊？ 他什么时候说要和殷臣一起出门了？去哪里？这什么意思？ 虽说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也没有直接反驳殷臣。 因为宋葬总觉得他脾气不太好，喜好奇葩，阴晴不定，又强又吓人，而且抗性明显在1000以上，不会轻易被自己糊弄过去。 在副本刚开始就打架也不合适，所以他无法精确评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那么以后暂时有一条路子可走了——离他远点。 尽量躲远些，不惹殷臣生气，偶尔让他占点便宜也不是不行。 可惜现在宋葬还没想好该怎么躲避他，只能暂时顺着他的心意来。 思及此，宋葬偷偷递给宁焰一个放心的眼神。 毕竟，殷臣再怎么阴晴不定，也不至于莫名其妙伤害自己的同伴吧…… 宁焰再三确认宋葬真的没有被胁迫，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弃纠缠，回了特派警员专用住所。 而宋葬和殷臣，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员工宿舍，那是一栋分成前后套间的小院，环境还挺不错。 与宁焰分开后，两人一道往员工宿舍走，并且分工明确。 殷臣抱着今天没批完的文件、兰玉珩发来的雾障探查照片资料，以及宋葬的新保温杯。 连臂弯里，也挂着宋葬暂时不需要穿的白大褂。 而宋葬手里什么都没有，想帮忙拿点东西吧，殷臣还非不愿意。 没办法，宋葬只能不太好意思地默默走在他身边。 “老师，我给特别作战小组建了一个群，有什么急事都可以在群里说。张明慎和兰玉珩是收容所顶级的优秀员工，您可以信任他们。” 殷臣突然轻声开口，顺带把保温杯打开，递给宋葬。 “好，辛苦你了。”宋葬明白他的暗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是热乎乎的甜牛奶。 “对了，老师。您今天受到了惊吓，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这个提议让宋葬脚步微顿。他抬眼看去，殷臣轮廓冷厉的侧脸淹没在夜色里，神情看不真切。 “……不用了，谢谢。” 由于不明白殷臣到底有什么诡异企图，思来想去，宋葬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他微妙的同住邀请。 察觉到宋葬不太自在的小表情，殷臣薄唇微弯：“好的，您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居然没生气？ 宋葬稍稍放松了些，小声回答：“饺子。” “好。”殷臣爽快答应。 宁焰此时还不知道，因为这短短的一段对话，他会在凌晨五点多被殷臣抓起来，擀饺子皮…… 只因为殷臣自己怎么都做不出完整的手工水饺，而宁焰是个喜欢下厨的北方人。 偏偏宁焰也没法拒绝，他和宋葬关系处得挺好，而且他现在的职位，本就像是领导的贴身警卫员，杂活累活都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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