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理智正常,人类绝不会对其抱有丝毫的痴心妄想。 哪怕真的费尽心机、九死一生,成功拿到了绝世至宝……又有谁会傻到暴殄天物,只用它来镇压一个村中山头的魑魅魍魉? 正常人宁愿把宝珠磨成粉,自己吃掉,也不会将其置于山泉阵法中,一放就是千年之久。 唯独仙人,丝毫不缺灵材资源,更不会将随手便能捏死的鲛人放在眼里,才有可能如此行事。 就像家底丰厚的牧羊人,会随意把最肥的那只羊杀了,将羊八宝腌制后拿去打火锅、泡酒,或是随手扔掉。无论怎样处置,都不会有任何重大损失。 将近期发生的各种事件串联起来,殷臣的例子确实算是最为贴切。 神仙并没有彻底掌握这个世界,也无法直接控制人类的言行举止。 祂们采取的应对措施,就像是放出了几只不太熟练的牧羊犬,来约束肥羊们散步和吃草的范围。 也像一种反复试图“拨乱反正”的预置防御程序,对人类的未来走向围追堵截。 宁燃听得很明白,表情微凝,没再说话。他虽然日常嘴毒态度不好,但关键时刻绝不作妖。 埋头加快速度吃完饭后,宁燃转头就找出了火折子和一大桶食用油,大步朝冷库走去。 “殷无雪你人呢,过来帮忙驱邪!”他边走边喊了两声。 殷无雪不知跑哪儿去了,还是没有回应。 宋葬想了想,也跟着宁燃一起下去看看,毕竟要被烧掉的尸体,再怎么说也算是他家长辈。 身为“孕夫”的殷臣被他留在原地,瓷碗里还剩许多漂亮鸭肉,都是宋葬偷偷夹来的。 殷臣若有所思地盯着碗,良久后才夹起一块腿肉,慢悠悠放入口中。 宁焰欲言又止,没忍住好奇心:“老大,怎么会是你怀孕啊?不该是宋宋怀吗?” “为什么是他怀孕?”殷臣语气不解。 宁焰比他更为不解:“因为你是上面那个……?” 殷臣夹菜的动作停顿片刻,陷入沉思。 偶尔兴致上来,他会主动坐在宋葬腰上,勉强也能算是上面那个? 但绝大多数时候,在熄了烛火的夏季深夜里,殷臣都更喜欢躺在冰凉湿润的蚕丝床单上,无脑听从宋葬的安排。 宋葬好像比他熟练多了。 就算起初生涩,很快也会信手拈来,用柔软的绸缎和发带,还能玩出点有趣的小花样。 听说,殷无雪赠送的一次性技能书,在其中起到了巨大作用。 殷臣的夜生活体验,愈发丰富多彩,还因此对她改观不少。 如果她被大量的信力冲垮神智,甚至变成庞然扭曲的巨人观……日后,可以再多救她一命,以示谢意。 “我就是喜欢怀宝宝,可以增进感情。” 他的想法开始逐渐飘远,于是随口对宁焰应付了一句。 宁焰双眼发光:“增进感情……原来如此,如果这招真的有用,直男能用不?女孩子喜欢会怀孕的男人吗?下次我也试试!” 殷臣听得无语片刻,扶额道:“别人我不知道,兰玉珩肯定喜欢,她不想自己生孩子。” “老大教教我,你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啊?” “你学不会。” “求求你了!” 与此同时,地下室冷库。 被打杀的小厮尸体还算完整,宋大爷却只剩了半张脸,腐烂脸皮下露出两排松垮的牙床,看着实在有些狰狞。 “先把冰块移走,慢慢来。” “好的宁哥。” 两人卷起袖子,刻意避开躺在墙角的尸体,一边闲聊着一边开始干活。 “对了宁哥,县太爷派来的官兵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完全没醒,很诡异,”宁燃扭开油罐子,舀了一勺洒在小厮身上,“那种使人昏迷的无形力量,到底是什么?” 宋葬试探着碰了碰宋大爷的眼皮,,随口回应:“单从它展现出的攻击形式来看,我觉得最像魑魅……魑魅和某种高维生物的力量混合体。” 宁燃动作一顿,忽然扬起眉梢:“等会儿,有点道理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那就是魑魅的其中一类? “我打个比方,将一台普通的商用无人机拆开,进行超现代的军事化芯片改装,内置高精尖电磁弹药,外装添加隐形涂料,并且可以加长距离远程遥控。 “它保存了原有的出厂基础功能,平日可以用来俯拍风景,战斗时却会爆发出难以想象、难以理解的恐怖力量。” 宋葬听得头晕,努力将这事儿简化一点:“意思是,只有杀了神仙,才有可能彻底解决他们昏迷不醒的问题?” “还有一个办法,提前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以防他们被无形的力量控制,反过来攻击我们。”宁燃越说越是跃跃欲试,杀心大起。 “……婴儿也杀?” 宁燃递给他一只油勺,挑眉:“一视同仁。我在这游戏里杀过几百个婴儿,你不会想知道细节的。孤儿院副本,简直恶心至极。” 宋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支持也不反对,扭头拿着油勺往宋大爷身上泼洒,尽量浇得细致些。 他边倒油边和尸体聊天。 “大爷,鬼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谁告诉你鬼竹可以杀人的?” “太爷爷没跟你说过诅咒的事,对吧?我能理解你遭遇背叛的愤怒,可是,你真的想杀死所有宋家人吗?” “我很好奇,逃难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会发现宋唯一不是你的儿子呢?我怀疑,有人想让宋家彻底绝后,全家死绝,所以你被利用了。 “如果你当时真的杀了阿奶,那你就点点头,行吗?” “咔、咔……” 下一瞬间,僵硬的骨骼摩擦声,从尸体颈椎处悄然传来。 宋葬的动作陡然僵住,惊愕地睁大眼睛,腿一软就白着脸瘫坐在了地上。 宁燃立刻放下油勺:“怎么回事?” 宋葬用手撑着身子向后挪动,眸里含泪,颤声说:“宁哥,他刚才动了,他对我点头了。” 宁燃没说话,直接点燃两只火折子,毫不犹豫朝尸体扔去。 烈火轰然升起,溃烂松软的皮肉在高温中迅速融化,黏腻如浓稠液体般不断滴落。 宋大爷被烧得几乎只剩骨架,却依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残余烂肉堆积在脸上,无端透出些丧失理智的扭曲怨恨,拖着沉重的双腿,歪斜迈步冲向两人。 宁燃拎起宋葬的衣领向后猛拽,谨慎地快速后退。 幸好宋葬浇油时很是细致,不出多时,烈火就将宋大爷脸上的皮肉彻底烧成飞灰。 也恰在此刻,一抹纤细而虚幻的身影,在火光中悄然倒映而出,长发披散,手持锦帕,是个女鬼。 她的身影随着火焰同频摇曳,哀怨泣诉,摇头晃脑,却遏制着尸体再次靠近的速度。 “姨娘,是你吗?”宁燃瞪大眼睛。 女子哭声愈发哀伤,沁出浓稠的仇恨与血泪。 宁燃心想,干脆也不需要等到中元节了,连忙大声问:“娘,是谁辜负了您,是谁害了您,是徐国师还是那狗皇帝?儿子未能为您生前尽孝,迄今仍有无上遗憾! “娘,您只要给我一个名字,儿子愿倾尽全力,为您报仇雪恨!” 话落瞬间,哭声一滞。 火光里影影绰绰,逐渐现出一张狰狞至极的恐怖人脸。 从骨骼轮廓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男人,但他没有脸皮。 红白相间的肌肉纹理严重充血,彻底坦露的血红牙床有些溃烂,蠕动的蛊虫从他眼窝里探出触角,在黄白脂肪层里四处游走。 那女鬼未曾解释什么,掩嘴哀哭半晌,目光一直落在宁燃身上,将他从头到尾极为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缓缓消失于烈火深处。 火光愈发强烈,几乎将冷库彻底覆盖,浓烟滚滚,足以将任何活物烧成灰烬。 宁燃若有所思:“有点太恶心了。他的脸被折腾得那么惨,肯定是人为所致。这个人应该在皇宫里,也许是我爹,还可能是把我娘害死的家伙……很难说。” 唯有打进皇城里看看,才会得知真相。 他在思考,而宋葬被呛得流眼泪:“宁哥,我们先走吧?这里,咳……太呛人了。” “啊,差点忘了还有你在,”宁燃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先上去,我还要做防火措施。” 宋葬拔腿就跑,趁机哭着去找殷臣求安慰。 殷臣根本没感觉到什么危险,一头雾水地搂着他,结果却被他拉着回了客房,径直就往床榻上带。 宋葬楚楚可怜地流着眼泪,柔软嘴唇因恐惧而咬得泛白,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脱他衣服。 “……你哭什么?”殷臣赶紧抬手拔了发钗,茫然无措地问。 “我害怕。” 宋葬忍着哭腔软声回答,对他下手时却是一点也不软。 殷臣呼吸重了些,难以抵挡这种态度,轻抿着唇偏过头,默默放弃抵抗。 黑发散落堆叠垂下,滚烫泪珠落在脸侧,一连串滑入颈项深处,滚动的喉结被虎牙贴着碾磨撕咬,颤抖眸光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宋葬,你故意的。” “我没有。” 为了堵嘴,宋葬立刻吻上他温热的唇,厮磨着呼吸交缠,黏黏糊糊地继续撒娇:“我都哭了,你哄哄我。” * 殷臣从没想过,哄个人居然能累成这样。 黑眸含泪的宋葬哭着吻他,这一行为就好像有某种魔力,让他无法强硬地拒绝任何要求。 落入弱势的后果,就是被狠狠欺负了一顿,占尽便宜。 快乐攀上顶峰的感觉,与痛苦几乎毫无区别。而且这一回,他腰很酸。 真的很酸。 殷臣黑着脸抬起手,在宋葬腰侧狠狠拧了一把。 宋葬没有反抗,格外餍足地懒洋洋躺在床上,任由殷臣对自己为所欲为。 摸摸抱抱腻歪一会儿,两人刚熄下去的兴致很快又重燃起来……然后愉快地厮混了大半天。 殷臣还特意把半块小石头给放了出去,让修竹带着俩孩子去城里随便吃喝玩乐。 修竹一手抱着张家婴儿,一手牵着半大男孩,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陷入沉思。 他完全想不通,小石头究竟是从哪来的野孩子。 出于私心,修竹试探着拐弯抹角问了几回,小石头都理直气壮:“我爹是宋葬,我娘是宋葬的媳妇!” 被迫接受现实,修竹大受震撼。 ……难不成,长公主其实早早就生了孩子,早早就曾与这乡村野夫无媒苟合!怪不得她会躲来田家村,原是想体验普通农家夫妻的小日子吗?! 修竹心里又酸又涩,焦虑至极,被难言的怒火与妒忌燎烧着大脑,连记忆也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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