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对自己产生过质疑。 这么多年过去,福利院已经翻新过,往事也彻底翻篇。 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顾虑与纠葛。 暖阳和煦,一路向前。 车停在门口,罗非凡看着后座的人,叹了口气。 五天了,在被组织上层严厉批评过后,他们终于恢复自由,顺着杜仁善的相关资料线索,找到了这所福利院。 梁丘叶稍微捯饬了下自己,虽然看起来依旧颓废疲惫,但至少不再是酗酒的流浪汉形象了。 “下车吧。” 推开大门,院子里玩闹的孩子们都是一愣,随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 一眼看过去,最小的孩子才3岁左右,还没有膝盖高,最大的孩子也才8、9岁的模样。 进屋后才看见一些再大点的孩子,在帮忙打扫卫生。 门口的女老师看见二人愣了愣,赶忙上前问道:“二位是……” “您好。” 他们两长的实在有些凶,罗非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礼貌笑道:“我们想来找下院长。” “稍等下,你们可以在会客室等候,外面孩子太多不方便。” 在人群的注视中,二人进了会客室就带上了门,等着人过来。 周围都是一些照片展架,有领导视察、媒体报导的照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面放满孩子和老师合照的墙。 眯眼看去,梁丘叶一眼就看到了杜仁善。 十几年前的他和现在区别并不大,啤酒肚,就是头发稍微多一点,笑得和煦,可有些假。 他站在孩子的后面,弯着腰,手搭着两个孩子的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长得都很可爱,可以说是合照的孩子里长相最出众的。 门被打开,老院长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陌生男人有些疑惑。 “二位好,请问是来领养孩子的吗?” “院长您好。” 站起身,罗非凡主动和院长握了手。 “您好您好。”老院长很是客气,这两个男人看着就不是很简单,难免更加疑惑。 这看着也不像一对啊…… “我们是来向您打听一个人。” 此话一出,对方果然皱了眉,有些警惕。 “什么?” “他。”一直没出声的梁丘叶突然道,另外二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就见着了照片上清秀可人的小男孩。 他实在是太耀眼了,如果看到这张照片,视线第一下就会被这孩子吸引过去,仿佛玉雕的娃娃一样,虽然瘦小了些,但精致地宛如画上人。 老院长张了张嘴:“你们是他什么人?” “朋友。”罗非凡道,想了想,又突然凑近了些,吓了老人一跳。 手遮着侧脸,罗非凡小声道:“我这朋友,喜欢纪先生好久了,想追他,一直猜不透他喜欢什么,就想着打探下他以前的事儿,对他更了解一点。” 老院长恍然,转过视线看向仍然站在墙边看着照片的男人。 高大帅气,和小纪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却也一眼能看出是人中龙凤。 还一脸正气,不像坏人。 “他老正了,不骗人,真心喜欢的。” 也许是看到了男人眼里的专注,老院长思索片刻,叹了口气。 “好吧,我给你们说说。” 倒了茶水,女老师关上门离开,老院长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缓缓开了口。 “小纪4岁就到这儿了,他的父母车祸去世,家里亲戚又不多,还不愿意收养他,最后就被送了过来。” 似乎陷入了回忆,老人喃喃道:“他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乖的孩子。” “聪明、懂事、乖巧,就没人不喜欢他的。” 往事娓娓道来,年幼的纪回好像影片一样在眼前一幕幕浮现。 梁丘叶脑海里不免出现了那天使一般的男孩,坐在外面的院子里,静静看书的模样。 其实没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说,杜仁善的事情院长自然也不会说,但老人讲的动情,二人也听的仔细。 “他十二岁就走了?”罗非凡愕然道,这才多大啊,刚上初中吧? “他后来就住校了,没有再回来过。”老人叹道:“我曾经去学校找过他,想给他一些钱,可他都没收,说自己有钱。” “后来我才知道这孩子,每天给别人画画到凌晨,挣了钱,还好他画的好,赚的也不算少,我这才放心点。” “就是那么小,那时候他都比同龄的孩子矮上好多,又跟不上营养睡不好,我心里难受的不行。” 梁丘叶突然开口:“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老院长话一顿:“什么?”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回来。” 男人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冷:“原因呢?” 老人的手有些颤抖,沉默了半晌,才道:“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梁丘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大概能猜到一些,却不敢相信,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是不是和杜仁善有关?” 老人猛地抬头,瞳孔皱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梁丘叶也同样回望着,薄唇轻启,放慢语速,却无比清晰地重复道:“和您的表弟,杜仁善有关。” 微风从窗户里吹了过来,房间里陷入了寂静,没有人说话。 “他现在不是我表弟了。”老人颤抖着双手,终于开了口。 “五年前,我们就断绝了关系。” 梁丘叶并不关心这个,问道:“和纪回有关。” 他不是在问,而是笃定。 “嗯。”老院长喃喃道:“也不全是吧。” “也是小纪那孩子,才让我发现这么多年一直帮助我的亲人,究竟是怎么样个禽兽。” “小纪十二岁那年……” 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真相从这个老人嘴里说出,还是给二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拳头紧握,梁丘叶的掌心几乎要被指甲掐破,但他毫无察觉。十二岁啊……还那么小…… 他还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被父亲带去了射击场,第一次摸到他心心念念的真枪,开心了整整一个月。 可十二岁的纪回,却被畜生带入了仓库,差点被侵犯…… 而且这畜生……还破坏了那么多次他拥有幸福的机会。 眼眶通红,罗非凡转头看梁丘叶的神色,被吓了一跳。 “他以前太苦了。”老院长说着说着就哭了,抹着眼泪,颤声道:“你们是他的朋友,就麻烦多照顾他一些吧,这孩子太难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有一次偷偷去学校看他,他就点了五毛钱的米饭,混着免费的汤吃。” “即便这样他都不肯拿我一分钱。” 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我真的……对不起那孩子啊……” 【作者有话说】 我真不喜欢误会太久,快快解除!我要写甜甜的恋爱!
第71章 现实05-探寻 躺在床上,纪回一觉醒来,又给自己做了分三明治。 如果没有系统的存在,他真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是他最梦寐以求的。 贺同私下里约过他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估计也是贺同怕他难受,又为了替他守住秘密,才自个儿带他出来的。 没有去什么特别好的餐厅,就地地道道的路边摊,两个人蹲在小马扎上吃的很香。 见他状态比以往都要好,贺同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但也实打实地为他感到高兴,松了口气。 第二天,徐胜也发消息来约他了。 纪回欣然应允,说实话,他对这些曾经的队友都挺喜欢,同生共死过的情谊,确实与其他的不能比。 或许曾经的他没有这么感性,但从幻境出来后,他内里的一些东西,好像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曾经他不会让自己产生多余的感情,也不会信任依靠别人,但此刻,他觉得拥有这样一些朋友,实在是不赖。 他现在彻底放下了过去,真真切切开始感受身边的美好,那些他从来不敢去接受不敢去幻想的情谊,他要学会去回馈。 他要努力做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体会人生,享受生活。 徐胜看到纪回的时候,稍微愣了下,随后就笑了起来。 他看出了他的变化。 如果说曾经的纪回表面像初春的风,和煦舒适,那么现在的纪回就是春分时节的暖阳,那种新生清雅的感觉直达人心。这是好事。 徐胜真心替他感到高兴,但脑海里闪过梁丘叶这两日颓废麻木的身影,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没有再进系统吧?” “没有了。”纪回笑了笑:“做了点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那就好。”徐胜点头:“这里是我以前呆过的餐厅,后来去了新的地方,味道不错,你尝尝。” 旁边的服务员一半都是认识徐胜的,看到他都礼貌地笑笑,给他们打了折,挑了个最好的位置。 座位靠着落地窗,外面广场上的鸽子停在喷泉水池边嬉闹,许多大人带着孩子在长椅上坐着,互相交流育儿心得。 纪回有些出神,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幻境里的生活。 如果有平行世界,他的父母应该不会发生意外,那里的他应该会非常幸福吧。 或许他的性格就会和贺同一样,无忧无虑,纯粹美好。 “后面我们不在,在梦境里一定要自己小心,你喜欢冒险,更是要注意。”徐胜给他夹了一块肉。 “嗯。”纪回笑了笑:“谢谢,你们也是。”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没有我,你们到时候计划应该会更稳妥安全些。” 徐胜摇摇头,喝了口茶:“高风险才有高收入,所以你才为大家带来了新的希望,可以救出所有体验者的方法。” 纸笔只能写上队友的名字,因此就算他们离开,其他人还是得自己努力。 “各有各的好处。” 视线瞥了眼窗外,徐胜问:“如果我们想邀请你回来,你愿意吗?” 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纪回愣了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适合救援组,你也看到了。” “我现在只想赶紧通关,好好过日子,倒不如说互援组更适合。” “互援组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到时候和人斗可不比通关好到哪儿去。” 纪回道:“所以我还是适合一个人。” 叹了口气,徐胜没再提这事儿。 “如果哪天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纪回颔首,二人聊起别的事情,认认真真享受美食。 喷泉后,站在树荫里的男人隔着水雾,静静地注视着他念了五天五夜的身影。 他觉得这梦境是越来越可怕了,幻境的影响还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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