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此一遭,就算是养好了身子,她也不可以继续劳神费心,不然恐怕寿不过五载,这还是每天都能够吃到名贵药物滋补的结果。好的话,不再操劳政务,老实修养,每天悠闲度日,日日用最好的药吊着,也最多只能够活十年了。” 裴钰虽然心中失望,但是看甘白薇的神色从容,似乎早有预料,他叹气说:“且先救治吧,有何等好药,尽管开出,一定要让她尽早恢复。” 伸手从袖子里面拿出银子来,交给诸位医者,裴钰又没有打算叫他们自掏腰包,橙卡的治疗花费,自然是自己承包了。 五年,何其短暂啊,难道我们之间的君臣之情,只有这么长的时间了吗?就算是十年,也不是很长的时日,那时候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一岁,甘白薇才三十八岁,一个正常臣子,正是年富力强,大展拳脚的年龄。 裴钰心中滋味复杂,既是欣喜得到了一张高级卡,毕竟紫色的多,橙色的少,还是跟谢灵妙不一样的晋升方向,正好可以互补。但是偏偏又叫她不能劳心,若是卡牌不能够做事,他养着只能看着吗? 甘白薇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现在无法移动,任凭医者忙前忙后,小心调制药膏,预备涂抹,因为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见到小皇帝走了回来,她嘴角轻轻牵动,眼神平和,神情竟然可以称得上是含有某种怜爱:“您不必为我感到伤感或者忧心,虽然不知道医者为您说了什么,但是我心中对自己的身子有数。看神情,应该一时半刻是无碍的,但也许只是不能够持久吧。” 裴钰的表情未曾露出半分破绽,倒是上药的医者本来就心绪复杂,听到这番话以后,手上的动作没忍住停了停。 甘白薇感受着他上药的手抖了一下,尽管很快就若无其事的继续,但是这瞒不过她的感官。 “看来我猜的不错,我还有多少时间?三年、五年、八年、还是十年?” 估算了几个数字,医者想到甘白薇刚刚走马上任时,一身官服,面容白皙,眼眸清亮有神,嘴角含笑,叫人如沐春风,她说话总是不急不慢,吐字清楚,从来没有什么架子在,就算是面对田埂旁边的老农,都能够毫不在意身份差别,选择倾听他含糊不清的哭诉。 做了官员以后,她很少参加诗会等文人集会,反倒是奔波在田间地头、长篇累牍的文字资料中,不断的拼凑完善长安的模样,做到胸中有数之后,这才开始针对性的进行改变。 如此务实的官员,在朝臣之中,并不常见,她来了以后,长安经年累月的积案为之一清,这位甘大人慧眼如炬,总能够判案判的人心服口服。 上任才几年的功夫,就已经给了不少人,这是一个能够做实事,肯做实事的官员的印象。 长安局势危急,她独木支撑了十一个月,身旁并无盟友,反倒是一群人不断的抗议。 甘大人,她就算是手段酷烈,那也是不得已为之啊,长安城中,有多少人因她的举措能够活下来。 医者的手都在颤抖,自古以来,好官难见,更何况在品行之外,她还真的能够解决事情呢。 甘白薇咳咳两声,然后吐出一口气来:“约莫也不会太久,不思虑过重应该能多活一些时间,但是要是继续操劳下去,想来不会太长,我估计不到五年?” 医者的声音不自觉哽咽起来:“您不要多虑,您的身体总会好的。” 笑了笑,甘白薇说:“暂时回避一下吧,我有些话要与这位交谈。” 涂抹好最后一处药物,医者收拾好药箱子先离开了,他要去准备夹板、包扎的敷料等物。 甘白薇示意裴钰靠近,她轻轻的说:“我的时间比我猜的要好一些,既然如此,我将继续为您献策。您当尽快稳住局势,五年已经足够我做很多了,就算别的不说,五年稳大局,十年驱外敌,再用二十年治理天下,一切顺利的话,这是臣原本的打算,将为您献上平天下之策。” 裴钰看着她的90智慧,甘白薇的期盼,也不过才是二十年治理天下,那时候他都三十一岁了,换成古代应该有的年龄,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也不算有多大。 喘了口气,甘白薇这才接着道:“陛下,虽然不知道,您是怎样掌握了这种鬼神之力,但是您殊胜至此,想来我魏国驱除胡虏,还我河山的进程,应该会更加顺利才是。也许五年内,就可以收复全境,彻底追亡逐北,马踏草原了。” 一年不到,就一路开挂弄死了近半数的草原王室,就算是之后找人越来越麻烦,但是总会都一一拔除的,裴钰握着甘白薇的手说:“爱卿不可弃我而去,你我君臣还要共谱佳话,一起名垂青史呢。千年百年之后,总要有人记得我们之间的故事,记得卿的这片赤胆忠心。” 甘白薇艰难的动了动手指:“臣不求百世流芳,美名代代相传,不然也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拘泥于手段了。只是,人生在世,总要有所追求,有人求名,有人求利,臣也是个俗人啊,所求的是国朝安宁,江山稳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治下子民都能够有所着落。 臣的野望是整个天下,天下太平,这种极为艰难的事情要是能够做到,世间还能有几人能够与臣比肩,这才是真正的有意义,能够彰显手腕的事情啊。臣从小就有大抱负,自然也要为此而去努力才是,一直以来,也都在严格要求自己,修习兵法谋略、阅览史册,将这些有用处的东西,都化作己用。” 虽然语气轻松,但是这治理天下,能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吗。 怪不得是自带五个词条的能臣,这是甘白薇的抱负所在,所以她始终在坚持,因此才会形成这些特性。 “爱卿有大才,如锥处囊中,已经是锋芒毕露。朕得爱卿,犹如久旱逢甘霖,爱卿既是能臣,又是良将,如此大才,朕爱之若宝,恨不得珍之重之,如何舍得再叫爱卿多做辛劳。” 听到小皇帝这番话,甘白薇想着,陛下看来嘴巴里面的实话也未必那么多,他口齿伶俐,还能够轻易蒙蔽自己,调动她的情绪易如反掌,举手投足的表现中,已经彰显了皇帝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内心不安,况且他还掌握了这种伟力呢。 医者们带着夹板回来了,小心的固定好甘白薇的伤处,紧急熬制的药膏还在炖煮,倒是有一些补气血的药丸是早就准备好的。 裴钰欲言又止,这些人都是完全可信的吗?拿出来的药,也不怕有毒? 甘白薇倒是从容:“本官略通药理,全赖于各位教导。经常服食药物,都是出自诸位大人之手,如此是辛苦各位操劳了。” 这话其实是在告诉皇帝,他们这些人,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自己能够辨识药材,也不用太过担心安危。毕竟身边亲信不多,要是不能够认识药理,甘白薇也怕有心人给她下毒才是。 她的言外之意,裴钰听了出来,自己不过是神色有些迟疑,甘白薇就能够这样解释,这是很久不曾有过的感受了,如此心有灵犀。 听到她如此客气的话,医者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甘大人,勿要多言,先服药吧。” 吃了药之后,甘白薇的脸色有所好转,虽然还是不能够动弹,面色焦黄,但是看起来没有那么脸色惨白了。 此时此刻,史官气喘吁吁的抱着马狂奔,他也算是胆子够大了,得益于皇帝的神迹一个接着一个的表现,从刚开始的陨石坠地,到天火焚城,再到中间遇见鬼物,碰到白龙,天子踏水而行。 桩桩件件异闻,这些都是史官一路走来,亲眼见证过的,这让他的胆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因此,在看到皇帝不管不顾,扔下几句话之后,就控制着马匹跑了出去。 史官敏锐的察觉到,这种千里救能臣,不惜亲自涉险的奇闻,一定要记录下来,这是他的本职所在,因此尽管他有些不适应在马背上颠簸,还是比其他士兵们先反应过来。 翻身上马之后,抱着马脖子,史官生疏的驾驭着马匹前行,因为力气掌握不好,他把马的鬃毛给拽掉几根,飘落在地,马匹吃痛,嘶鸣一声,然后摇头晃脑的往前跑,很快就超越了不少人。 等到见到冰雪长廊骤然出现后,那些士兵们还在讶异,震惊的交谈,“天子威德不同凡响,这是夏季,却能够呼唤冰雪,如此都是为了救下臣子啊,这真是感天动地,上苍都能够被打动,所以才会有奇迹发生。” 史官一只手摸了摸怀里的书册和笔墨,他将这些人甩在后面,然后一路狂奔,想着之前就有士兵可以在水做的阶梯上行走,这道冰雪一般的台阶,怪不得会被认为是神迹,他不可以多做耽误,至少他得赶上天子的脚步才好进行记录才是啊。 马匹恐惧,不敢踏上长廊,史官只好玩命的驱使坐骑往长安狂奔。 幸好此时胡人军中一片混乱,无比嘈杂,祈祷声、忏悔声音不绝于耳,还有的人慌乱的去捉牛羊,想要宰杀后进行献祭,因为这一幕让人心中不安,所以需要进行烟供来祈求神的旨意降下。 他们都在议论这番奇景,军中贵族们也都震撼莫名,连耶律普贤都仰着头看着这条天路,感到内心久久震撼。 如此局势之下,也没有人多注意有一道身影正在狂奔,史官被一脸狂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趴在马背上,形状狼狈,很快就顺着洞开的城门进入了长安,这时候正好看到正在向台阶下拥挤逃命的那些家丁仆从们,满是恐惧的被定格在原地。城门处,原本正在清理尸骸的那些仆人们,还保留着弯腰的姿势,就这样彻底化为冰雕,静止在地。 城门处异常寂静,没有什么杂音,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吞了口口水,史官颤巍巍的翻身下马,他腿都是软的,但是眼下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神迹了,他又岂能忽视? 想到天子素来的神圣表现,还有那道长廊,这应该也是皇上的手笔才是,史官小心翼翼的从冰块缝隙中间穿行而过,就见到了天子站在城墙上,身旁还有一匹马,地上躺着一个浑身狼狈,上了夹板的女子。 见到她以后,史官明了,这应该就是甘白薇了,也是陛下千方百计要救下来的臣子。 这里的人不少,放眼望去,都是生面孔,史官挤过人群,很快就到了裴钰身侧。 裴钰看到史官到了,倒是招呼道:“卿来得正好,耶律普贤大军在外,正适合破敌,解决此处祸患。” 是的,那些医者们正在救治甘白薇,但是不过都是些绿色的卡牌,而且数值普通,没有什么稀奇词条,所以裴钰怀疑能不能治好她,把大王女处置以后,他算是暂时免去后顾之忧。 史官伸头一看,眼前冰雕玉砌一般的长廊就在此处熠熠生辉,而皇帝站在城墙和这条通道的连接处,正面向大军。
184 首页 上一页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