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楠安静了两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去过海边?” “嗯?”常君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没见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在资料里看到过记录和照片。” “那你还真看过不少资料啊。”任楠眼睛微微眯了眯,盯着常君的目光中带着一些青荃看不懂的神色。 “这资料......是什么非常紧要的东西吗?还是对阅读的人有什么条件限制?”青荃有些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神色,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语气明明很温和,但说出的话就是让人感觉带着很浓的攻击性。 任楠握着船沿的手紧了紧,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转过头来看向青荃。 “啊......没有什么条件限制,但是现在很少有人去查看以前那些资料了,”任楠的手指几乎将汽艇划出划痕,“抱歉,我的表达不是很恰当,让你误会了。” 青荃看着她,眉头微微挑了挑,唇边的笑意缓缓漾开。 “没事儿,我就是好奇,中央高塔不是以平等自由为宣称的,我以为......只是嘴上说说呢,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只不过,我在基地也收录了很多资料,还有很早以前的,公元年间的资料。”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拦过常君的肩膀,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你在看资料的时候有没有发现。” 常君的眉头微蹙,从旁边拉过林一来驾驶汽艇,自己则是转过去凑到青荃的身边。 “你没事儿吧?要不一会儿你留在海上,下水的强度太大了,抱歉,我刚刚......”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一手搭在青荃的腰上,将他来回摇晃的身子扶稳。 青荃一手抓着常君的胳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其他两个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按压着自己的腹部,身子有些颤抖。 “......我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多一个人下去还多点儿照应,在海里变数很多,海底那个生物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不放心你。”青荃深呼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虚弱。 “没事儿,我跟他们下去,不会发生意外的。”常君抿着唇,“你的身体状况,再下海怕会是有负担吧?” “不会。”青荃回答的很干脆。 他撑着常君的胳膊,缓缓的直起身子,“我信不过他们,有的事情,我还是自己看到,心里才踏实。” 常君抿着唇,看着青荃,青荃与他对视着,眼中的神色很坚定。 “......好吧。”常君送了口。 青荃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他笑的肩膀都在抖,眼角都冒出水光。 “你......”他笑的连声音都在抖,身子晃了晃,伸手抓住常君的胳膊,这才稳住身子,没一头栽进海水中。 笑了半天,他才缓缓收敛了笑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你知道你这个表情特别像什么吗?” 见常君皱眉,青荃忍不住又笑,“像是我变成这样样子之后,他们把我在福利院最好的朋友领到我面前,他看到我蜘蛛腿的那个神情。” “那是什么神情?”常君扶着他坐好,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你是说他吗?他当然是害怕,觉得我不是人了,害怕自己死,害怕我杀死他,”青荃看着天空,迎着太阳缓缓抬起手,张来五指,眯着眼睛,看着阳光被分成四份,他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不少,“但你......”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想如何形容。 “但你,似乎也是害怕,但好像是害怕我死在游戏中,死在游戏中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可以给我讲一讲,万一我一害怕,就觉得......我还是活着出去比较好,然后我就又能继续活下去了呢。” 常君沉默了,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满脸笑意的青荃。 “你......害怕死亡吗?”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吞了一口口水,“如果我告诉你,在游戏中死亡会变成堕落种,你会害怕吗?” “变成堕落种?”青荃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常君口中的堕落种是什么意思,转过头来看着他。 “对,变成堕落种。” 青荃“噗”的一声又笑了,“我怎么变成堕落种?我现在难道不是堕落种吗?” “你......”常君看着青荃满脸苦笑,也扯了扯唇角,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但却不知道说什么。 汽艇缓缓的停了下来,林一整理着自己的潜水服,转过头来招呼常君和青荃二人。 “到地方了,收拾一下准备下海,太阳升起来了,海底的那个东西好像动了。” 任楠率先跳进水中,往下面潜去。 林一站在船头,转过身看向他们,“你朋友要是不舒服的话,要不你们留在海上?” “没事儿。”青荃将身上的氧气罐摘了下来,随手扔在船上,抬手顺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翻身跳了下去,一点儿水花都没溅起来。 “诶!”林一被青荃的动作吓的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伸手去拽常君,“你朋友怎么回事儿,咱们潜水啊,他,他他......” 林一一时间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想要表达什么,“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儿,别担心。”常君抬手拍了拍林一的肩膀,“他不会乱来的,咱们也快下去吧。” 早早下海的任楠,见青荃什么都没带就一头扎进水里,还以为他想不开要自杀,但看到他像一条鱼似的往海底游,这念头又打消了。 很快常君和林一也跟着跳了下来,任楠游到林一的身边,双手笔画了半天,似乎是在说什么。 已经游下去一段距离的青荃冲着常君打手势,示意他快下来。 常君侧身从任楠身边游了过去,带着一串气泡向下潜去。 任楠:那个你朋友的朋友,怎么回事儿?看上去不像人类。 林一: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实验的产物,但他是常君的朋友,不会对咱们不利的。 任楠:真的假的,我感觉他对你有敌意,你要小心他。 林一:对我有敌意? 任楠很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要相信一个女人的第六感。 林一沉默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青荃的说话声。 “你们两个还不下来吗?” 林一一愣,低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青荃拉着常君,已经潜到很深的地方了,但......说话声是......? 林一和任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的神情。 “快下来,有发现!”青荃的声音顺着海水传到他们的耳中,“是变异的鱼群,好像都是一类鱼,从海底的那个生物的方向游过来的,你们注意别被它们咬到。” 两个人刚想往下游,青荃的声音忽然又传了过来。 “别往下游了!你们两个快上船,鱼群冲你们游过去了!”
第136章 怪物 两个人来不及询问是什么情况,低头便看见一群密密麻麻房鱼群向着他们游了过来。 “?!”任楠惊的险些张嘴说话,被林一一把拉住往上面游。 还好两个人并没有潜下去多深,翻身爬上汽艇,下面追上来的鱼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砰砰砰”的撞的汽艇来回晃悠。 “这怎么办?”任楠双手扶着汽艇,惊恐的看着海面下的鱼群,“咱们再下水也不可能了吧?要是把汽艇开走,他们一会儿浮上来找不到咱们怎么办?” 林一抿着唇,看着水面发呆。 “你想到什么了?”任楠皱着眉看着他,水面上时不时会有一两条鱼蹦出来,似乎是想蹦到船上,但汽艇的边缘很高,它们一下下全都撞在船上。 “他的朋友好像不是人,是......是那个堕落种。”林一从旁边抓过一个潜水镜,扔到水中,那群鱼就像是看到什么可口的事物,全都涌了过去,没两分钟就把那潜水镜啃了个稀巴烂。 “堕落种?!!”任楠惊的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你说谁是堕落种?你说的是认真的?” 林一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乱动掉进海里去,“别那么震惊,常君的那个朋友,是当初那个实验的实验体,算是堕落种,他能在海里说话,不是吗?” 任楠沉默了,她转过头看向海面,鱼群似乎平静了些,在船边不停的打转。 “你就不担心,他在海里做什么伤害你朋友的事情?”任楠的声音有些轻,似是害怕被谁听到似的,“就算他跟你朋友的关系很好,但是他依旧是堕落种,说不定鱼群的事儿也是他搞的鬼呢......” 林一沉默了片刻,启动了汽艇,汽艇将海面上围绕着他们的鱼群冲开,驶向大海的更深处。 在汽艇声与水浪声中,任楠听到了林一略显落寞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人与堕落种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吗?” “人类是理性的,自由的,道德的动物,能够使用语言和逻辑思考和交流,追求真理和美善,具有意识和主观能动性,而堕落种......”任楠的声音逐渐便小,她知道林一想表达什么,但是...... 她抬手抓住林一的胳膊,眉头皱的很紧,“但是,不可否认,他就是堕落种,就算他现在不是,那你敢保证他以后都不是吗?他如果真的伤害到你朋友,那一切都晚了!” “但是,以后咱们也可能会变成堕落种,甚至可能还不如他,因为咱们变成堕落种会失去意识。”林一着驾驶着汽艇,水花四散溅开,迎着海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任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嘘......”林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抬手指着远处的海岸线,“你看那里,那个怪物,已经能从海面上看到它的大致形状了。” “我的天......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海面上看就已经这么大个了,它的本体......至少要一栋楼那么大吧......” 一个黑色的轮廓出现在海面上,似乎还能看到它在缓缓的变大。 “不,这不是尽头,”林一的声音有些轻,“它还在变大......” 海下...... 青荃拉着常君的手,漂浮在海下,很深的地方,周围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鱼类也变少了。 “它还在变大......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生物。”青荃的声音传到常君的耳中。 周围的海水很冷,冷的常君有些发抖,那庞然大物似是有什么吸力似的,他不自觉的又想往前游去。 “我们不能再往前了,太危险了,我们已经距离海边太远了,再往前游,我们很可能就要迷失在这片海域中了。”青荃将常君拉到自己的身边,他的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开,随着海水舞动着,常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发丝从他的手指间流走。 忽然,海水中传来一阵动荡,似是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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