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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朔出数据舱时还浑浑噩噩的，他听到有人问：“……宁望？” 他眼眸半睁，没什么力气反问：“你们是何人？” 还是如此陌生的境地。 那些人只对视几眼，然后道：“你受伤了，我们是来救你的。这里是医馆，我们救你的时候落了面镜子，你能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吗？” 救人？ 宁朔头疼又不是傻，哪家好人救人在人还没清醒的时候就要东西的？ 真要是他们的东西，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直接拿不就行了？ 更别说他的记忆极不连贯，分明上一秒还在刺杀皇帝。 这么看，除非他们自己拿不到那东西，只能哄骗他让他自己交出来。
第135章 镜花水月（4） “……什么镜子？我不记得了。” 见他确实不记得镜子，审判立刻换了副嘴脸：“押走！” 宁朔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他的头越来越沉，走到一半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对面坐了个人。 那人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相貌，但身形无比眼熟。 ……眼熟到有那么一瞬间，宁朔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直到那人抬头，宁朔才真觉自己见了鬼。 “你……叫什么名字？” -- 宁朔花了不少力气来接受眼前这个人是宁望。 另一个他。 还是一个明明没失忆却一直在装失忆的他。 要是真失忆了，或者真的不认识他，没打起来都是他被鬼附身了。 宁朔敏锐察觉到自己可能失忆了，或许就是刚刚那帮朝他讨要什么镜子的蠢货干的。 而且不止失忆。 他才扶着牢门站起来，人还没站直腿已经软了，与此同时，一股铁锈腥味漫上咽喉。 宁朔下意识掩唇，待到把那股锈腥味咽回去，他感知了下体内的内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会伤成这样。 但他的内力现在十不存一，大概跟护住自己的心脉有关系。 宁朔忽然想到那些人找他要的镜子。 他的身体变成那样，跟那镜子有关系？ 因为那面镜子，那些人就不停折磨他，把他的身体弄成这副样子都没找到那面镜子，所以最后选择把他弄失忆来拿镜子？ 宁朔思绪万千，没注意到宁望靠近他，伸手把他脸上的血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 注意到四周没人，宁朔只能相信眼前的另一个自己：“你知道他们在找一面镜子……” 一根食指压在他唇上：“嘘，不管你在说什么，你有没有发现，暗处有一道目光在观察我们？” 宁朔：？ 仔细感受，的确有种令人恶心的窥视感。 宁朔还想问什么，宁望却让他坐下，温柔又强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你受了伤，现在什么都不用管。” 他顿了顿，接着道：“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会弄清这一切的。” 宁朔不知道“人道主义”是什么，但根据上下文，应该是个好词。 因为受伤，他的身子有些冷，宁望的怀抱就显得温暖很多。 他失忆前，跟这个宁望的关系很好吗？ 宁朔很困，意识昏沉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既然这样，为了暂时区分出我俩，我先改叫宁朔吧。” 怀抱紧了紧，头顶的嗓音莫名有些发闷：“……没关系，你叫宁望就好……你不需要改名……” 宁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勾了勾唇角：“我相信不会忽然出现两个宁望。如果一定得找个有问题的，莫名其妙跟一面镜子扯上关系的我才有可能是假的吧。” 他们之前肯定认识。 宁望装失忆，代表他本来应该经历一场失忆，跟那些审判在那个数据舱说的话正好对上。 至于为什么猜自己是假的…… 宁朔想到自己刚醒来时，那些审判说牢里的这个应该就是水月镜里的这个…… 错误的过程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结论。 既然他们预计让两人都失忆的计划出了岔子，那么，牢里的宁望自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水月镜里的”。 失忆的宁望——也就是他自己——才是水月镜里的这个人。 而宁望原本的记忆，可没有什么水月镜。 当然，他一切的推测都是基于宁望没失忆的情况，这个情况他不会说出来。 所以宁朔拿了那面镜子当幌子。 话音刚落，头顶那人沉默片刻，倏而笑道：“‘我’果然聪明。” 隔了两秒，他又补了一句：“难怪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宁望。” 补的这句话是拿来糊弄那个幕后黑手的。 然而，想明白自己是个假的不代表就能轻易接受自己是个假的。 头又开始疼了，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好像都泛着冷。 宁朔刚动了动身子，抱着他的人似有所感般把他抱的更紧：“很冷吗？” 他脱下外袍，盖在宁朔身上，意识模糊间，宁朔听到头顶传来含恨的声音：“我一定……会给你，给他们报仇……” -- 宁朔不知道那大半张镜子跟自己融为一体，系统也依旧没找到水月镜。 碍于谢宁跟降世规的联系，它没再对他们动手，但找了个新法子让他们为系统服务：揍npc。 按系统的说法，是“测试npc的强度”。 知道宁朔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到处跑，主神把001调了来，001的态度很冷淡：“您知道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内伤，我只能修复外伤。” 主神疑惑：“你不是大夫？” 001忍了忍：“我继承到的技能只有伤口修补，还得是能看到的伤口。” 宁朔懒洋洋地靠在宁望身上，默默获取信息。 这么看，那几个有自我意识的审判可以通过学习，来获取继承降世规内的部分技能？ 身边忽然开了道穿梭门，舒潇人还没到话已经到了：“好热闹，这是要做什么？” 他是几个人里姿态最随便的那个，能看出来主神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听了系统说的，舒潇摊手：“这有什么难的？治不了就不治了呗，001又不是万能的，不是还有个身体健健康康的嘛。” “一个负责打怪，一个负责解题不就好了？” 他朝主神摆手：“您也真是的，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把我叫过来，我正教舒衍功课呢。”
第136章 镜花水月（5） 这个时候的主神颇有种局外之人的风范，例如看舒潇和001就像看自己制作出来的电子宠物。 舒潇是第一个提出要给自己取名字的审判，就好像电子宠物有了灵魂，主神对他也比对其他审判纵容，包括叫他给自己取的名字而不叫代号：“既然这样，舒潇，你去挑个剧本送他们进去吧，早去早回。” 舒潇疑惑：“怎么不叫001去？” “啊，我知道了，”他浑然不顾场合，伸手捏了捏001的脸，“Z，一定是你太无聊了，主神都不乐得叫你，什么时候也给你自己取个名字呗，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么刻板的人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 001不着痕迹地避开：“代号足够了，一旦想有名字就等于有了情感，这种东西很累赘。” 舒潇单挑眉，指尖只轻擦了下001的下巴就后撤两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等你尝到了感情的甜头就不会这么说了。” 主神乐呵呵道：“舒潇很喜欢003？” 舒潇动作不着痕迹地顿了顿，随后笑道：“家里养个弟弟，挺有趣的。” 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主神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两个：“工作内容刚才都说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一直盯着宁望，并不在意宁朔会说些什么。 之前，降世规意外损坏水月镜导致宁朔重伤后，降世规就出现了岔子，几个完全由数据程序控制的审判都停止运作，更别说什么摄像头。 后来说是已经将两个人都拉去清洗记忆了，但刚开始那几天，主神却听到宁望说什么“报仇”。 报仇？给那些已经死去的玩家？他不是失忆了吗？ 要是宁望真的没失忆，主神也不打算再给他洗一次：万一对方鱼死网破直接自杀，降世规真的会彻底崩盘。 就算要洗，也要等对方身上跟降世规连接的媒介去了再作保证。 所以，现在问他们有什么问题纯粹是在试探。 宁望直截了当：“送我回澧国，我要找皇帝报仇。” ……啊，原来是这个“报仇”。 也是，舒潇是他的孩子，怎么会背叛他。 疑窦暂消，主神微笑道：“当然可以。” 舒潇摆了摆手：“行，那他俩我带走了。” 他指尖随手一划，手腕上的“X”亮了一瞬，面前开了道穿梭门，宁朔感觉进那道门不过一瞬间，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场地。 落地的时候，宁望下意识扶了下宁朔，避免他摔。 见状，舒潇挑眉，笑道：“哎呦，看上去关系蛮好的嘛。” 宁望抬头，看到舒潇已经退到了十米开外，还冲他俩招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哦！” 宁望：“……你回来。” 玩笑开完，舒潇溜溜达达地边回来边道：“工作要求再重申一遍哈。” 他们会以各种各样的剧本角色身份登陆剧本，他们没有别的任务，只有一点：扮演这个角色的同时适当地ooc来检测npc异化后的强度。 说完，他随手划开穿梭门，心里念着003昨天格斗时出的差错，一只脚都跨进穿梭门了，忽而想起另一件事情回头。 这是个雪山剧本，他们的身份都是登山者，等剧本加载完成会自动给他们配备登山装备。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而且在进入这个剧本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匹配应季的衣服，但宁朔身子不好，尽管穿着大衣也在不停咳嗽。 宁望全然不顾寒风料峭，把自己的外套解下就披在宁朔身上，把他裹成一团。 舒潇无意打扰这幅画面，但这消息提前告诉他们，这两个人想必能放松不少：“温馨提示：这种还没上架的半成品剧本，主神没来得及布置摄像头哦。” 宁望一愣，两秒后，他垂眸道：“多谢。” 舒潇走了，没两分钟跳出虚拟屏，简单看完之后，宁望单手拎起两个包，空着的手架着宁朔走到背风地：“我搭个帐篷，稍微忍忍。” 系统的东西许多都玄妙万千，宁朔想着水月镜，试着想它出现在手上。 下一刻，掌心真的出现了一面缺了一角的镜子。 宁望来时看到那面镜子一愣：“你变魔法变出来的？” 见他面露疑惑，宁望解释道：“就是法术的意思。” 宁朔垂眸笑道：“出了澧国，你懂了好多。” 他正感慨自己和宁望之间的知识储备差距，脑袋上忽然一沉：“宁宁，你忘了的，我会一一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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