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监考老师离开后,伴随着“咔啦”一声,路卿就知道自己完完全全地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三天内都不能再出去。 考试的房间已经检查过了,十分简陋,只能供基本的生活需求。 虽然不理解学校给予这种恶劣环境的原因,但既然他的房间是这样,其他学生的房间也是这样,他们的条件一样艰苦。 而设计稿…… 路卿掀开箱子,看到里面的材料,眼神微暗。 也该改一下了。
第74章 现在所谓的四步骤还要额外增加一步。 路卿打开箱子, 将材料一一清点出来,随手拿过笔,在箱子的上方书写清单。 小零件和导线放箱子里, 大器件放桌面,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核心材料, 外壳,驱动的能源石…… 路卿估摸着学校给的材料数只能做够1.5个的小型机器。 也就是说,想要推翻重做或者更换零件,只有一半的材料,容错率很低。 多功能的机械,想要功能尽可能地多,那么多出的一半材料要充分利用起来, 作为其他功能的主要支撑。 路卿根据材料的大致数目, 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后,在木箱的旁侧进行横向计算。计算不能出差错,否则一个零件的缺失会影响整个器械的运转, 是万万不能太过贪心的。 做一个会动的东西, 不管简陋还是精致, 花费的脑力和体力都是超乎常虫的大。每当这时, 路卿就会入神, 周边的环境都看不清了,剩下的只有眼前的材料和计算作图的纸张。 外面狂风乱作,屋内潮湿寒冷。 然而伴随着时间悄然过去,烦心的水珠发出清脆的“滴答”声,雄虫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从桌面转移到了地面上, 不顾地面的肮脏,席地而坐。 周围都是随意摆放的凌乱零件。 大大小小的细碎板块被早早拿出, 边上有用白色粉笔标记的数字和轮廓。 额前的碎发被路卿扶到后面,用一根细夹固定,非要跳出夹子枷锁的乌黑碎发垂落在耳尖,引起瘙痒的红晕。 雄虫一心专注于作图,时间的紧迫感让他难得有了幼时第一次拆开机器小虫时的兴奋感,连向来没有颜色的青白面容都有了些许软绵的红意,像是刚刚从暖融被窝里拉出来的小虫崽,扑打上熏染气色的云霞。 木箱的八个平面被白色的粉笔画满。 作图的纸也零零散散地画出具体的零件构型还有机械的大致轮廓。 “四个功能……不,不够。”路卿半眯着眼睛,雪白的牙齿不自主地咬上笔尾,如果导线从机械的上方过去,将链接机械的心脏放在上面,会因为链接中枢没有放在所有运转器械的最短距离处,使得导线的长度不够;但不放在下方,根据仅仅几块能源石又无法开启他想要的第五个功能。 第五个功能必须依靠第一个到第四个功能,四个器件循环形成的热量,外加一个能源石,才能完成储能加释放的过程。 冷向下走,热向上走。冷热均衡,需要有下面的四个器件的循环来打破,制造更多的热量来源,直直冲上去,直接释放,这样损耗的热量也少,但强行将自然向上走的热量压下去超下面走…… 路卿大概算了算,第五功能的性能就不能达到完美的体现。 能量损耗太大,可能只能做到一个第五功能的雏型。 路卿拿起那几卷导线,比对了一下长度,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只能将机体尽可能地缩小了。 只有缩小机体,导线的长度才会有空余。 雄虫干脆利落地丢掉第一张图纸,抽出第二张,在进行等比例缩小的同时,将五个部分重新分配,趴在地面上快速地进行计算…… * 三天后,复赛结束。 所有学生的作品放在考试场地的那个木箱中,由几位监考老师收取。 因为木箱统一交给院长及各位教授,数目众多,所以学生都看不到自己的作品。 且评审是非公开透明地进行,于是评审结果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就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周,学校在小礼堂的大屏幕上给出比赛的结果。 全场哗然。 除了他们所熟知的那几位和少数黑马,最重要的是,一个他们都没怎么见过的名字登上了榜首的位置。 柏林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偏头看向中间那一排的雄虫惊叫:“路卿??”怎么会是他?不可能啊?? 尼亚激动地鼓掌。 鸿星惊讶地看向路卿的方向,眼底尽是欣赏。 而奥拉哭得稀里哗啦,不知道是为路卿登上榜首而感动,还是为自己没上校队而迎来的悲惨命运悲伤。 视线从一开始的四散零落到统一地汇聚在那第三十三的位置上。 路卿是谁?他们有的疑惑,有的不甘心,有的敬佩,有的嫉妒。 大屏幕上的原排名加现排名对比,足足有32名的间距,横跨了半个榜单来到第一,实在是过于可怕的飞跃。 这次柏林和尼亚都没进入前十。 柏林原排名18,现排名12,进步不小。 而奥拉原排名60,现排名16,更是进步巨大。 但两虫心有不甘,只是前者不甘于自己被一个小他两年的低年级生压一脚的事实;后者不甘于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就不会达不成老大布置的任务。 奥拉脸色低沉地握着手中的终端,最后再仰头看了一眼小礼堂频幕上鲜红的数字,抿了抿唇,将帽子戴上,压着帽檐,低下头猫着腰,悄悄地从虫群中溜出大厅。 大理石的湿滑延续到了外面。 连续几天的阴雨连绵让奥拉的心情格外低落,他握着被水打湿的湿滑终端,在雨中疯狂奔跑。 逃,逃! 奥拉大口地呼吸着雨中的冰凉水汽,一边跑一边问自己:真的有必要逃吗? 自己:有必要。 他见过雌虫一刀将雄虫脖子砍断时的场景,看过他居高临下撕碎同级雌虫的一举。 这不是平时偷奸耍滑能够混过去的,老大真的会干掉他吧? 毕竟他原本不是他们星盗团里的一员,他只是他们行军路上,抓来的普通雌虫而已。 还是一只残废! “走么?”一样的风雨天,泥泞的土地带着杂草的草腥气。 雌虫一脚踩上惊慌失措的他的脊背,骨瘦如柴的身体被脚掌死死扣压在地面上,连呼吸都艰难,爬出这一脚更是不可能。 “臣服,死?”阿拉奇半眯着眼睛,半虫化的巨钳高高扬起,像是一把锋锐可怖的深海巨舰,无法遮蔽任何上级虫压倒一切的力量。 “臣……服……”奥拉艰难地喘息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阿拉奇的眼底划过一抹嫌恶,抬脚抽离了这块膈虫的肉板。 “滚进去,换上我们的衣服,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星盗团的预备队员了。记住,如果敢逃跑,不管你跑到哪儿,就算是星际另一端,我也会找到你,剖开你狡猾肮脏的肠子,让你死一死,懂么?” 奥拉怎么敢不懂,连连点头。 * 他的家被从天而降的星盗占用,捡垃圾捡来的东西也被老大当废品一样地扔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几个不大的空间。 星盗们果然不负星盗之名,行事风风火火像强.盗一样,把他唯有的东西,全部独占。 说恨老大他们么?其实是有点的。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被迫从地下挖出的小空间里被逮出来。 星盗团的一位雌虫大哥说,他的长相偷.奸.耍.滑,一点都不正气,而且没有凶相,看起来就很猥.琐,畏畏缩缩像个小虫。 当初他们都以为他是犯了事,才会在如此荒凉的地方蹲了个房,房间里堆满了疑似“偷来的脏物”,让他们坐实了他小偷的身份。 听星盗团的大哥们讲,老大其实真的准备在他要走的那一刻,把他杀掉的,但没想到他并没有逃,还安安稳稳呆到现在。 奥拉很难过,怎么能因为虫的长相就随便决定他的命运呢?他也是一个很普通的雌虫,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勤勤恳恳地活着。 而罪魁祸首的老大却不让他质疑自己的任何决定,总是独行独断地下指令,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路卿被那雌虫压着的时候,他也害怕得很啊!被S级雌虫的气息压得呼吸不过来!老大还怪他没有出来制止。 明知道全星际都在抓星盗,还是强硬地把他带出来…… 奥拉咬咬牙,逃吧!受不了了! 当初不逃是因为不逃才能活下去! 现在再不逃就会死。 你看!预备队员到现在没转成正式队员。勤勤恳恳为星盗团的大哥们端茶倒水,修武器修鞋子补衣服,一点屁用没有。 想必偷偷为老大爱情事业贡献的他,也会被当作理所当然。 奥拉心里一阵悲凉,看了一眼抓在手心里的终端,忽闪忽闪,正在发亮。 不会是老大吧? 奥拉紧张兮兮地打开终端,看到上面闪烁的名字,忽然松了一口气。 “路卿哥,恭喜你考了第一!”奥拉藏住心中的彷徨,故作轻松地祝福着。 他是真心为路卿喜悦,说实话,这个成绩,要不是路卿一点点教他,打碎揉细了地教,他是上不去的。就连那刻薄的老头都说他没戏唱,努力一把上个前三十,至少面子有了。 可是路卿不管,没有笑他想进前十这件事,告诉他只要肯学,都是能做到的。而事实上,他差第十名也没有多少距离。 老大喜欢他,真的很有眼光。 “谢谢,你也很棒,进步了四十四名,很厉害。” “……” “奥拉,是因为没进前十,不开心吗?” 沉默半晌,路卿突然问道。 奥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张地回复:“没,没有啊。” “是吗?” “是啊,哈哈。” 路卿走出大厅,看着眼前下的雨,长叹一声。 他也是在院长提起要重点表扬进步最大的同学时,才意识到奥拉的离开。 作为奥拉这一个月以来的半个老师,路卿清楚他的底子很好,也有热衷和天赋。 爱德华老师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一直盯着奥拉的课业。 奥拉很勤奋,却还是没上前十,这让他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要做到仅凭一个月的突击,就打败高年级的学长们,确实很难。 路卿知道奥拉尽力了,如果时间不止这一个月,成就绝不仅限于这里,但就怕他陷入死胡同。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奥拉,前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呃……” 奥拉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米虫,进取心约等于没有,前十应该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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