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倚霜给他扶着后脑勺,生怕有人看星星看着看着头掉了。 “楼倚霜,你看这两颗,像不像我们?” 他手指的方向,两颗星星一大一小,紧紧挨着,大的似乎沉稳些,闪烁得慢些,小得则活泼得多,一个劲闪。 那两颗星的方向,恰好在东方。 楼倚霜闻言转过头,瑞恩希的脸近在咫尺,挺翘的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脸。 淡淡的香气从瑞恩希那樱粉的唇瓣间泄露出来,如同醇香的酒酿,萦绕在楼倚霜鼻尖,几乎要将他灌醉。 他心底一阵悸乱,不知怎么想的,竟伸手推开了那颗圆润的金色脑袋。 “一股脂粉味。” “真的吗?我闻闻。”瑞恩希闻了闻袖子,没有问道,又闻了闻衣领,还是没有,“没有呀,你闻。” 说完,他扯着自己的衣襟就要伸到楼倚霜面前,被扯开的衣领下一片白玉般莹润的肌肤暴露在夜色中。 楼倚霜偏头躲开,只说:“待会回去沐浴。”
第46章 汤池位于府邸的后院中,夜色与昏暗的灯火投射在平静的水面上,池中人轻轻一拨水,完整的水面倒影立即变得破碎。 草药香和淡淡的天然硫磺味混杂在一起,从奶白色的汤池水中幽幽迸发出来。 又香又臭。 瑞恩希猛吸了一大口后点评。 池水中,白润的肩颈堪堪露出水面,点点水珠顺着圆润的弧线划下,砸出一个个小水花。 热气袅袅上升,烘湿了微长的金发,额间两缕碎发湿哒哒的贴在鬓角处,末尾稍一翘起,如主人一般的顽劣。 游走的热意让瑞恩希舒服得眯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夜里城墙上的画面。 方才在城墙上,瑞恩希不解为何楼倚霜通知白玉京而不通知九重山,拉着他的袖子问: “为什么不叫九重山的人过来给你撑腰呢?” 凉凉夜色里,楼倚霜的声音也显得冷冽:“我需要别人给我撑腰?” 和瑞恩希习惯了一遇到事情就找别人帮忙不一样,他过去苦修数百年,不是为了能在宗门呼风唤雨、遇事就摇人,而是为了拥有独自解决所有问题的一己之力。 “唔……也对。”瑞恩希一说话,脑袋就在楼倚霜的肩膀骨头上撞得疼,他便坐直了身体,“要是我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他太弱了,才会不自觉依赖别人。 虽然他玩得很开心,偷懒偷得很愉悦,真遇上事情了,还是会忍不住地懊悔自己为什么对魔法学习那么不上心。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贪婪。 怎么可以有人玩也玩到了,还想拥有别人牺牲玩耍时间换来的能力呢? 他一边表现出不满足的奢望,一边默默唾弃自己。 然而下一刻,他的脑袋被楼倚霜重新放在他的肩膀上。 一道声音飘来: “你不需要厉害,我会在你身边。” 楼倚霜轻轻吐出一句话,语气平淡,却异常的坚定有力,恍若山盟海誓。 如果保护不了身边人,他的苦修将毫无意义。 有些人天生就是来享受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守卫。 守卫习惯且认同他的身份,这是他生存的动力。 生命避免不了平淡与乏味,一个在天地间生存了六百多年的人,要的不是松风明月般的清雅,而是浓墨重彩的喧哗。 而刚好瑞恩希的到来填补了这一空缺。 他需要他。 他带来色彩。 在瑞恩希愣神的瞬间,楼倚霜继续道:“你的老师和姐姐也应当是同样的想法。” 说完抬手刮了一下小狗的鼻尖。 “不然你也不可能天天偷懒成功。” 对哦。 瑞恩希霎时间明白了,心里温热温热的,冒着小水泡,一个个咕咚一下爆开。 还以为是他偷懒有道、翘课有方,原来是老师和姐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才没有天天偷懒呢……” 嘴上倒是硬得很。 “哗啦——” 瑞恩希从水中起身,□□的身躯被月华裹挟着,直到被锦衣素裹。 他披上衣服,系了下腰带,因为之前都是楼倚霜帮半梦半醒的他穿衣服,他没什么经验,发现不好系,便把腰带胡乱地绕成一团,接着塞到衣服里面。 至于裤子,反正马上要上床睡觉,不穿了不穿了。 接着就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嘶。” 夜风凉飕飕的。 刚走出来,发现鞋忘穿了。 不仅如此,他一迈腿,什么都没穿的双腿便从衣服中间露出来,风一吹,冷得直发抖。 最后瑞恩希只好弯着腰,捂着衣服,一路小跑回去。 推开房门,看见楼倚霜正在泡一壶热茶,似乎是想起了先前的意外,他将茶壶往身后放。 放完看着瑞恩希,脸色不虞。 “裤子呢?” “呀,不想穿,好冷好冷,我上床了!”瑞恩希哒哒哒就跑到床边。 瑞恩希坐上床,刚想把脚也抬上床,突然想起刚才一路跑过来,脚上沾了不少灰。 他指挥楼倚霜:“你帮我拿下抹布,求求啦。” 楼倚霜只好取了一条白色的玉锦,玉锦质地柔软,常年恒温,即使在冬日也不会让人感到寒冷。 这屋里的东西,皆是世间最上成的。 还没走到瑞恩希面前,就见瑞恩希已经把脚翘起,等着他的仆人上前侍奉。 小脸笑盈盈的,完全不觉得使唤九重山仙尊有何不对。 楼倚霜用上好的玉锦包裹住瑞恩希的双足,缓缓按压揉搓,将脚上的灰尘全部带走,最后将玉锦慢慢往下抹动,露出圆润的脚趾头和微微透着粉色的脚掌心。 擦完之后,楼倚霜用玉锦轻轻打了一下瑞恩希的脚掌心,“被子盖好,当心着凉。” 瑞恩希立马听话地钻进玉衾里,瞬间被暖意包裹。 等他从玉衾中探出一个脑袋,就看见楼倚霜端来一个绿玉茶杯。 “喝点热水暖一暖,喝完我去沐浴。” “不好喝。” “白水,不苦。” “没骗我?” “我骗过你?” “你骗我还少吗!” 瑞恩希怒了,真的怒了,拳头紧了。 楼倚霜侧过头偷笑了下,转头回来严肃告诉他:“这回真没骗你。” “那我,闻闻……” 任楼倚霜怎么说,瑞恩希都不敢直接相信他。他已经看明白了有危险时,楼倚霜身边就意味着安全,没危险时,楼倚霜就是最大的危险。 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瑞恩希凑到茶杯边上闻了一下,的确不是苦唧唧的茶水,才就着楼倚霜的手喝了大半杯。 喝完便躺下。 楼倚霜拿着茶杯回到桌边,本意想放下茶杯,却半晌没有动静。 茶杯里还有小半杯水,倒映着一双黑眸。 片刻后,他将茶杯旋了个方向,一饮而尽。 之后便离开房间去沐浴。 留瑞恩希在房间。 因为出门没带黑熊精,现在瑞恩希一个人,相当无聊。 他翻来翻去,将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然后把头抵在床上,撅起屁股,一起一伏地蠕动。 从床头蠕动到床尾。 他是完全的群居动物,离不了人,身边有人在就会让他感到一种四肢舒展开的安逸。 而身边没人,他就会创造人。 床榻上,瑞恩希披着玉衾,站在床尾,大手一挥。 “让我看看今天谁又迟到了?” 接着他小步跑到床尾,将玉衾裹得紧紧的,小声道:“没有呀,瑞恩希来得刚刚好。” 说完跑到床尾,抖开被子。 “已经打过铃声,瑞恩希你就是迟到了。” 又跑回去。 “但是老师你还没有开始讲课,我也没有漏听东西,怎么能算瑞恩希迟到呢?” “好吧好吧,这次放过你,赶紧去坐下。” 演完这一出,他直立倒下,刚刚好脑袋落在枕头上。 有种晕乎乎的舒适感,天旋地转的。 有点想老师和姐姐了。 他刚刚演的画面是那个悲伤的早上,对,就是那个他被自己老师一脚踹飞的早上,他所上的一门课。 当时课上老师一脸吃瘪的样子,可有意思了。 按照以往,他会在晚上和姐姐们聊天的时候把当时场景夸张地演给姐姐们看,手舞足蹈,然后姐姐们会配合地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可惜还没等到晚上,他就被迫离开了魔法学院。 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他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 都怪楼倚霜! 要不是楼倚霜突然提到老师和姐姐么,他也不会这么想念…… 对了,楼倚霜! 他怎么还没沐浴回来? 他不会…… 掉进汤池里了吧! 那个池子可深,他坐在边缘的台阶上都只能勉强露出个脑袋。 楼倚霜说不定真的出事了。 瑞恩希大人立马来解救你! 说干就干,瑞恩希从床上翻身起来,光脚踩在地上。 他走到房门处,把门打开一溜缝,仔细观察。 深夜,楼府已经没了人语声,因为房间离大门远,也听不见大街上打更的声音,此刻天地间一样的寂静和黑暗。 冷风吹,吹得瑞恩希心里毛毛的,开始打退堂鼓。 要不,算了? 楼倚霜武艺超群,身高八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风度翩翩……肯定不会出事吧? 几乎是把学过的东洲成语全用上了。 但他仍是一副纠结样。 这怎么能轻易放弃。 之前楼倚霜教过他,一鼓作气,再而睡觉,三而结巴,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于是瑞恩希重新鼓起莫名其妙的勇气走在画廊上。 他一路扶着墙,缩着身子,一脸贼样,要是新买回来的几个丫鬟小厮撞见了,指定要大喊:“来人啊!捉贼了!” 好在是没有被人撞见。 花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瑞恩希终于来到了沐浴房。 透过窗户,只能看见白色雾气,他便从半掩的房门进去,在里面绕了几圈,终于走到了汤池处。 然而刚绕过屏风,他就傻眼了。 “你你你你你你……” 瑞恩希两只眼睛瞪得比鹌鹑蛋还大。 姐姐…… 姐姐说……坏了,这个姐姐没说过。 甚至还不如被看光的楼倚霜淡定。 被盯着看的楼倚霜只在下身围了一条白色披帛,上半身宽肩窄腰一览无余,拿着毛巾的右手手臂微微拱起,大块大块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锁骨处蓄了一汪池水,随着楼倚霜说话时的震动而汩汩下流。 “我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 楼倚霜模仿着瑞恩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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