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倚霜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被瑞恩希精准捕捉到。 得给他找点事做。瑞恩希心想。 “你给它取个名字可以吗,要好听的。” 这是瑞恩希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没钱,显而易见,他的铜币在这里用不出去,那他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以后他的吃穿全都得仰仗楼倚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把小小命名权让渡给他,把他的钱袋子拴在自己身上。 瑞恩希不由得感慨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楼倚霜不免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小家伙字都不认识几个,光会嘴皮子叭叭,取不好名字也正常。 这是他第二次给宠物起名,楼倚霜沉思了片刻。 “俗世有本小说,书里有个角色,通体浑黑,如这小狸一般,叫——” 瑞恩希期待地看着他。 “叫黑熊精。” 瑞恩希:? “这是,好听的名字?” 楼倚霜解释道:“黑,指的是它的毛色,任谁听了都知道这是只黑色的小宠;” “熊,力大无比,比寻常兽宠聪明些,会学人直立行走,而狸猫,往往也会学着人两只脚站立;” “精,则意味着兽通人性,不单单是一只兽宠。” 楼倚霜没说的是,黑熊精半夜会偷袈裟。 瑞恩希被楼倚霜的长篇大论唬得一愣一愣,楼倚霜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等楼倚霜说完,他果断拍板: “好哦,那……你就叫黑熊精了。喜欢吗?” 黑熊二字虽然糙里糙气的,但胜在形象且寓意很好,精字则让瑞恩希想到了和他一样绿眼睛的精灵们,如此生动可爱的名字。 瑞恩希掀起小猫不知何时盖上的耳朵,对小猫宣布这一喜讯。 小猫瞳孔放大,满脸惊恐:不要哇! — 饭后,两人一猫在包厢坐了会,楼倚霜便带着瑞恩希和被瑞恩希放在头顶帽子上的黑熊精下楼去隔壁的客栈。 到了客栈前台,正好是老板娘在。 楼倚霜地上银两,道:“一间上房。” “两间!”瑞恩希立马接了嘴。 先前和楼倚霜睡一张床,是因为他被那些个修士弟子吓到了,可现在有没有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他又何必再和楼倚霜挤在一张床上呢。 楼倚霜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出门一趟就要和他分居了。 他思索片刻,趁老板娘还没有取出房间令牌,恐吓道:“你不怕晚上一个人睡又被什么狼人叼走了?” “可我不是一个人睡,也被狼人叼走了!”瑞恩希回忆起那天晚上,怎么也叫不醒的二人。 这时老板娘插了一句:“狼人?” “二位说的是水丘那儿发生的事吧,我也听说了,可真吓人呐!”老板娘取出令牌放在桌上。 楼倚霜礼貌地颔首回应了一下,又转身对着瑞恩希。 “那是他们,我不一样。他们护不住,我护得住。” 瑞恩希不听,拿起一个令牌就往楼上跑。 上了楼之后,瑞恩希举起令牌到烛火边上,仔仔细细对比着房号和令牌上的字,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走到别人房间去了。 按理说他已经识得不少字了,但是,但是! 这些字的写法和他学的都不一样啊。 好不容易,小文盲才通过比对法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令牌中间的钥匙,进了房间。 房间不小,家具一应俱全,桌上放了些点心和水果,瑞恩希踹掉鞋子就往床上一趟,把黑熊精放在枕头边上,准备享受自己美好的夜晚。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白日里的地热逐渐消退,凉风四起。 路上已经没了行人,一片寂静。 当夜风再一次吹得窗棂哐哐作响时,瑞恩希再也忍不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紧紧抿着唇,神色惊慌地看着这件屋子。 空荡荡的房间,纱帷被风吹得左摇右摆,风声呜咽,如同夜里起舞不停的舞女泣诉衷肠。 瑞恩希猛地抬手,捂住胸口,感觉心里毛毛的。 他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蓦地抄起黑熊精放在帽子上,又卷起被子,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好在他拿令牌时偷看了一眼另外一个令牌上的字,他上来找房间时看过了,就在他隔壁。 临走时瞥了一眼桌上的水果,果断掰了一只香蕉,没有多余的手拿,便把黑熊精拎起来,把香蕉放到帽子上,再把黑熊精放到香蕉上。 悄默地离开了。 午夜,房门被敲响。 楼倚霜徐徐开门,就见瑞恩希头上顶着黑熊精和香蕉,怀里抱着薄被,脚底下还踩着一截被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眼前人一个狼扑,扑向他。 然后踩到被角。 摔倒了。
第21章 “欸欸欸唔——” 黑熊精似乎预感到了危机,迅速在瑞恩希倒下时跳起,落到了瑞恩希身边,原本黑熊精踩着的香蕉也晃了一下,掉了出去。 楼倚霜手疾眼快扶住瑞恩希,没让瑞恩希“颜面扫地”,只是扑通一下跪倒,膝盖砸在地上,疼得瑞恩希龇牙咧嘴。 楼倚霜将瑞恩希抱起来。 他掐着瑞恩希的咯吱窝将人立起来,再将手臂放在瑞恩希的大腿处,用力收拢。 瑞恩希自然靠在他身上,坐在他手臂上,毛茸茸的金毛圆脑袋搁在他的脖颈处,搔得楼倚霜不得不偏头躲了躲。 正好一偏头就看见了地上的黑熊精和香蕉,楼倚霜便顺手掐了个诀将黑熊精和香蕉都送到桌上,算了,还是床上吧。 大晚上都要带着黑熊精和香蕉,虽然不知道瑞恩希怎么想的,但楼倚霜还是遵照瑞恩希的想法,没让他们分开。 客栈的床可谓是下了功夫的,要不然也不能在宣城这种地方久立不到。床檐雕梁画栋,不可谓不精美,既有喜鹊登梅,又有龙凤呈祥,祥云连片,浮雕、圆雕并举,可见工匠呕心沥血。 楼倚霜将瑞恩希轻放在床上,瑞恩希翘起两条腿,看了看膝盖的红晕,顿时又回想起了那股钻心的疼痛。 突然,右腿被楼倚霜握住。 瑞恩希奇怪地看向他。 楼倚霜大拇指摩梭过瑞恩希的小腿肉,“红了。” 想来是那条大黑狗咬出来的,即使大狗收着牙齿,也不妨碍它在瑞恩希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腿抬着。”楼倚霜说着,捏着瑞恩希小腿肉自下而上,仔细查看了一番。 他右手常年握剑,手上不免有些硬茧,虽不似使刀之人硬厚,但仍旧让瑞恩希细腻敏感的腿肉颤了一下,泛起了红。 瑞恩希照做,不过他觉得腿有点酸了。 楼倚霜双指合拢,嘴里念了句什么,瑞恩希没有听清。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楼倚霜指尖泄出,轻轻萦绕在瑞恩希的双腿上,像羽毛的轻吻。 等光芒散去,瑞恩希发现自己腿上的红印,无论是膝盖上的,还是小腿上的,都消失不见了。 他立马站起来跳了跳,又摸了摸膝盖,真的不疼了欸。 他老师也会这样的魔法,只不过他平时偷懒,好多都没学会,所以不会。 加上他每次受伤都会哭唧唧地在老师和姐姐们面前转一圈,拉着她们的手摸自己的伤口,然后作出好疼好疼的神情,再让老师帮他疗伤。 如果他自己学会了,就没理由再去老师和姐姐们面前哭泣让她们哄他了。 等他检查完后,眼睛提溜一转,迅速跳到床上躺下,钻进薄衾滚了两圈,裹成一条虫,只露了个脑袋出来。 “不是要自己睡么。”楼倚霜坐在床边,还惦记着彼时瑞恩希坚决分房睡的样子。 瑞恩希哼唧了几下,试图蒙混过关。 一边哼唧,还一边用脸怼床蠕动。 突然,哼唧声停了。 他想起了点什么。 瑞恩希一个鲤鱼打挺—— 没起得来。 接着,他聚集全身力气,高抬起双腿,猛地一震,试图用这种蓄力的方式坐起来,再度失败。 再然后,他扭着屁股往上钻,想从卷成一条的薄衾里钻出来,梅开三度,还是失败了。 瑞恩希两眼放空,终于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楼倚霜……”瑞恩希转不动脑袋,只能转个眼睛珠子过去看着楼倚霜。 “嗯?” 楼倚霜明知瑞恩希这时候叫他是做什么,还是装作不知道,存心的。 “你帮帮我呀。” 瑞恩希嘿嘿笑了下。 楼倚霜伸手到瑞恩希脖子下边,又停住。 “给你解开,然后,”楼倚霜声音听起来轻松,“送你回去?” 瑞恩希霎时瞪大了眼。 “不可以不可以!” “你说的要自己睡。” “可是,那个房间,有脏东西,把瑞恩希叼走了怎么办……” “哦,不是不怕么。” “我骗你的。”瑞恩希真诚道,灯火葳蕤,他的眸子却异常明亮。 “那以后还自己睡吗?” “唔,看情况……不不不,我和你睡!” 瑞恩希本想说以后没有脏东西他就自己睡,他都多大了,哪还要和别人睡一张床,但是楼倚霜作势要收回手,他只好立马改口,至少先解了燃眉之急。 楼倚霜心想自己真是出格了,但仍旧是任由这诡异的对话继续发生下去了。 他伸手到瑞恩希脑袋下面,抓住被瑞恩希压在头下的薄衾一角,另一只手将瑞恩希一推,一滚,瑞恩希就从毛毛虫薄衾里出来了。 瑞恩希出来后,跪坐在床上,双膝合拢,小手支撑在两条莹白的大腿上,细碎的金色短发凌乱,其中一缕卷发刚好落在了瑞恩希挺翘的鼻梁上,眼睛绿绿的,连睫毛颜色都浅浅的。 楼倚霜山岚般沉稳的眼神凝视着瑞恩希,原来瑞恩希的长相和他们如此不同。 瑞恩希神神秘秘地开口:“你知道为什么狼人不会说东洲话,但听得到吗?” 他神色有些按耐不住的喜色,仿佛在骄傲,不知道吧,我知道喔。 “哦?为何?” “因为——”瑞恩希稍微挺起了上身,离楼倚霜更近了些,“他身上有别人给他下的咒语,就在他耳朵下面一点,我看见啦。” 楼倚霜神色悠转,只让听懂,不让说话,为何多此一举? 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下咒语的人不希望狼人多舌,将大事泄密了。 看来,这里面要深挖的东西还很多。 见楼倚霜没反应,瑞恩希伸手到楼倚霜面前晃了晃,等楼倚霜握住他讨嫌的手后,瑞恩希接着表露了他的目的: “我也想要一个咒语,可以吗?” 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就写在这里,我不想学你们这儿的话啦,好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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