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锋一转:“如果是你自己发现的,就跟我无关了。” “你......要帮我?”蔺寻枝惊讶。尽管青年认为蒲默青能成为自己的外援,不过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地答应了。 “当我在满足好奇心吧,蔺同学。我一向觉得事情按既定方向走会无聊透顶,所以想知道有你的加入会变成怎么样的结局。”蒲默青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将好奇心带到了极端位置,是一种异端的贪婪。 “你的出现实在让我意外,就像是......未来的我送的礼物。” 蔺寻枝的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鞭打了一下,跳得越来越快。 未来的他,送他的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蔺寻枝有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惧感。仿佛他的每个行为和选择都被提前定好了方位,而蔺寻枝还曾经为此沾沾自喜。 一切都是......祂们的游戏吗? 不管蔺寻枝做什么,在祂们看来都幼稚的可笑。 是这样吗? 他是被愚弄的对象? 那他努力完成系统的任务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病,然后活下去? 这两个让蔺寻枝苦苦挣扎和痛苦两年的因素,是他入局的关键。 一切因祂们而起,蔺寻枝却要承担结束游戏的责任。 啊......大脑要坏掉了呢。 杀掉吧,让这些自诩神明的怪物,带着那些看着滚烫却浮于表面的爱意死去吧。 是祂们活该的。 全都,死去吧。如果有斩杀怪物的方法,蔺寻枝一定会去做的。 一个个开始吧。应祀,蔺寻枝已经无法判断应祀是不是他真正的男友了。 但是应祀在两年后的大火丧生。或许只有他是无辜的。 那么,眼前的这位医生呢? 蔺寻枝跟着蒲默青笑了起来,那张美得过分的脸在此刻带着毫不克制的可怕笑容。 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完成。不然过重的胜负欲会逼近他,撕扯他,最后在蔺寻枝身上留下一道道疯狂的【烙印】。 既然如此,医生。 如果要加重砝码才能上牌桌。那就把我的命也赌上。 蒲默青的面皮抽动一下,镜片下的瞳孔因为兴奋收缩,就要变成一双竖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昳丽肆意的笑容。青年好像变了个人。 是自己说了什么吗? “蒲医生,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蔺寻枝开口,他的浅灰色眸子注视着对方。 疏离又含情。怎么会有人能将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 不对。是蒲默青将它浪漫化了。 这是一双准备利用他的眼神。但蔺寻枝总有方法让自己看起来是可以供人拿捏的,所以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让被请求的人觉得是举手之劳。 从而愿意去帮助他。 “什么事?”医生问他。 希望不是过度解读。可要是青年连穿着单薄都是刻意的呢? 为了让蒲默青献出手套和外衣。 医生的嘴唇轻轻张开,压下了脑内的多余想法。他不应该看轻蔺寻枝。 水是柔软的,不过当它在鼻腔和气管里大量出现......会让人失去生命。 只见原本跟蒲默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青年,在此刻往他的方向靠来一小步,伸出双手轻扣在医生握着伞柄的手上。 “带我去应祀的家里。如果被发现了,你可以说我是凶手;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会把你杀了再塞进储物柜里。”蔺寻枝说。 “你可以说你害怕,你是被迫的。反正我已经被怀疑过两轮了,不差第三次。” 蒲默青:“既然蔺同学已经想好了我的后路,那你自己的呢?” 青年的表情空白一瞬,接着甜甜地说着:“那我就再求求你,医生。” 蒲默青帮蔺寻枝挑掉了飘在脸上的雪,忍俊不禁道:“我知道了。” ----- “我们就这样出来了?”蔺寻枝坐在蒲默青的车里。就算车已经驶出校外,他也还是不可思议。 蒲默青握着方向盘,斜眼看了下副驾的青年,说道:“字奥私立高中是应祀的爷爷出资建立。我的车经常载应祀回去,没人栏。” “那警察呢?”蔺寻枝追问。 医生停下车等红绿灯,给了青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是防窥车窗,没人看到我带有嫌疑的学生出校了。所以我们都犯法了,蔺同学。” “意思是如果蒲医生不把我完整地送回来,警察就要把你抓了。”蔺寻枝回敬道。 蒲默青笑出了声,接着驱车发动,“对,是这样。” 完整的尸体,何尝不是一种完整。医生身上被衬衣掩盖的蛇鳞若隐若现,因为这个想法兴奋着。 车开了一个小时,下高速之后的路逐渐偏僻。 两人出校后雪停了一阵子。直到车进了一片树林里,雪又开始下了。 蒲默青无比熟悉路况,没了限速标识后,医生就提高了车速,在这样的林间公路上疾驰。 两边的树高大而密集,本来应该是野外清新和富有活力的感觉。但上面的树叶把太阳洒下来的光完全挡住,让整片林子看着阴郁又冰冷。 蔺寻枝不是没见过应祀的父母,可他去的“家”不是这个地方。 越接近目的地,蒲默青就越沉默。蔺寻枝差点有几个瞬间认为医生是要把他带到这里杀了。 渐渐地,青年看到前面有了几辆往同个方向前进的车。 蒲默青跟在这些车的后面,驶进一个露天停车场。停车场的位置几乎满了,只见医生直接开进了固定车位,没像其他人那样来回转圈。 蔺寻枝没想到那么多人,医生打算带他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接下来我们还要走一段路,蔺同学。”蒲默青卸下安全带,开始戴手套。 车头前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灰正装,蔺寻枝怔愣一瞬,问蒲默青:“应爷爷......死了?” 医生看了眼他们的衣服,整理手套的动作没停,“不是。” “应老爷子不喜欢客人穿得太鲜艳,又觉得白色太亮眼。所以宾客统一了黑色或者灰色的服装。” 好挑剔的老头。蔺寻枝心想。 “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没人会注意到你。”蒲默青带上了伞下车,接着到副驾驶位帮青年拉开车门,“放心吧,蔺同学。”
第61章 字奥私立高中(6) 蔺寻枝跟随着医生和宾客的脚步,走了大概十分钟,一个坐地面积庞大的建筑慢慢出现在青年眼前。 砖墙高高堆砌,比起【家】,这里更像是某一座保存良好的古式园林庭院。 应宅靠山而建,凭借着迎面而来的厚重和古朴感,无论是谁都能猜出这是从祖宗辈传下来的老宅。 应祀的爷爷,就在这里举办八十岁的寿宴。这能解释为什么警方认为应祀在家里,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小辈肯定是要留下帮忙的。 蔺寻枝和蒲默青算是来晚的那一批。医生的手表指向中午十二点,应老爷子的寿宴正式开始了。 来到老宅庆寿的宾客有很多,但大家不在室内吃席,而是齐聚在后院。 “这是应祀家里的习俗。老人过寿要提前到老宅小住,然后最年轻的小辈在生日当天为老人祈福添寿。”蒲默青看出了蔺寻枝的疑惑,开口为他解释,“所以现在宾客都在那边观礼。” 如果说接近应宅,医生的话是慢慢变少了;那么跨进应宅大门之后,就可以明显感觉到蒲默青在尽量避免多说一个字。 应祀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家里的独生子,所以最年轻的小辈,只有应祀了。 后院有着大片空地,紧邻着山。即使观礼的人数众多,也没有无序的状况,站得十分松散。 蔺寻枝没怎么费力就被医生带到了第一排。 果不其然,青年看到了圆圈中心挥舞祈福剑的应祀。 比起祈福,蔺寻枝更觉得这是在进行某种祭祀仪式。只不过祭祀的对象,不是神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应祀爷爷背对着山,慈眉善目地向宾客微笑致意。他坐在一把交椅上,而他的右边站着一位穿管家服的人。 至于应祀的父母,坐在了应祀爷爷的左边,脸色平静,目光直直地放在应祀身上。 牛头羊头猪头在老爷子面前摆成一排,最中间的是一条几十斤重的,被开膛破肚、淌着血的鲢鳙鱼。 除了放着牲畜的木台子,祭祀台的中央放着一个像是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大小的香炉,此刻源源不断往外冒着烟。 下着雪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打伞。 应祀穿着红白色的长款祭祀服,腰间缠着几圈链子,但仔细看链子上悬挂的东西,像是一些小小的骨头。 鲜艳的和显眼的,是蒲默青说过应祀爷爷不喜欢的颜色。 现在看来,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应老爷子讨厌这些颜色,还是因为迷信,怕宾客冲撞了这场仪式的正常进行。 接着,应祀从放着三牲头的台子上拿起来一个形状怪异的黑色面具,面具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大概就是四种动物的血。 蔺寻枝从来没见过应祀这样的神情。 还是高中生的少年,承担了这样一场怪异仪式。应祀的表情带着不可言说的麻木,仿佛是个空洞的躯壳。 寿宴的气氛,和宾客或黑或灰的服装,把空气也带得都有些沉重。就算是把坐在主位上的应老爷子变成一牌灵位,蔺寻枝依然不会觉得突兀。 拿到面具,应祀随即将它戴在头上,嘴里嗫嚅着念着一串话,那样奇怪的发音跟任何地方的方言都没有关系,是一种古老且不曾听闻过的语言。 蔺寻枝马上联想到了压在应祀枕头底下的那本书。 随着应祀念祈福词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手里的祈福剑也开始飞舞起来。 站在应老爷子身边的管家上前几步,举起台子上带血的鲜鱼。鱼的肚子里像是塞了些东西,肚子鼓鼓的。 年老的管家拖着那条大鱼看着很是吃力,最后他走到了中央的香炉前。 只见又出来的几个人,帮管家打开炉盖,将那条大鱼丢进了火里。 也就是鱼进炉子里的那一刻,应祀挥剑转身。 不过从人群中掠过一眼,戴着面具的少年就看到站在第一排的蔺寻枝。 他舞剑祭祀的动作在半空中迟钝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样细微的差错。 可坐在主位的应祀爷爷在看到应祀的失误后,一下子就掐紧了交椅把手。但是周围全是宾客,仪式也不能中途暂停,应老爷子只能继续当作无事发生。 只看接下来,应祀手里的祈福剑在空中旋转一圈,剑尖朝人群的一角刺了过去。 在马上要刺到人时,他的剑收了回来。应祀到了那个人面前,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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