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下,认为自己必须要沉住气,不着痕迹地将对手干掉才是最好的方法,光凭挤兑可不一定能把埃里希赶走。 “是在三月份的时候,珀西给我寄来了邀请信,萨默斯莱平原让我的身心格外放松,所以我选择在这里度过我的春季假期。”埃里希接下去说。 珀西沉默以对,他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应对这个局面,而黛弗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以轻快的声音说:“噢原来是这样,你们相处起来一定也很轻松惬意吧,毕竟有之前的同学情谊。别惊讶我怎么会知道的,我听珀西提到过你们是在圣西尔军校时的同学。” 埃里希点点头:“的确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毕业照上能看到我们整个班一起的照片。” 珀西终于开口了:“那应该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我从圣西尔军校已经毕业八年了。” 黛弗妮不打算让珀西下不来台,所以她完全没有提问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比如说多年之后再叙旧或者为什么没有在来信提起埃里希同样也在佩克诺农庄,珀西一定回答不出来。 所以她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那可真是太久远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晚上是不是在沃德庄园会举办一场乡村舞会,这可是我抵达萨默斯莱平原最先迎接的一场重要活动。” 这让珀西松了一口气。 他开口说:“你可以尽情装扮自己,我相信你将会是舞会上最亮眼的姑娘,现在想要拆开我给你挑选的礼物吗?我觉得你能够在舞会上用上。” 黛弗妮轻快地笑起来,声音清脆得像一只夜莺:“当然!请让我看看你给我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会给我一个相当大的惊喜。” 埃里希为珀西补充了一句:“或许是两个惊喜,珀西你准备了不止一个礼物不是吗?” 珀西回答:“是的,事实上是两件礼物。” 蕾拉将那两个丝绒首饰盒用垫着一层蕾丝花布的银托盘端上来,递到了黛弗妮面前。 黛弗妮的手抚摸过首饰盒上系着的漂亮缎带,刚要做出拉开的动作却又突然停下来:“让我先猜猜,你要送给我的是什么” 珀西笑着说:“猜猜看。” 黛弗妮将两个丝绒盒子从银托盘上转移到了膝盖上,免得蕾拉为了迁就她要保持弯腰递上托盘的姿势。 “我猜是珠宝。”她用欢快的声音说道。 她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珀西会猜测她的心意来给她选择礼物,所以她总是会在珀西去购买礼物之前透露一点必要信息,以免买到一些令她眉头皱起的不合心意礼物。 珀西说:“拆开看看吧,我觉得它们和你很相配。” 黛弗妮的手指灵活地将蝴蝶结解开,缎带散落首饰盒的卡扣被轻轻打开,宝石折射的璀璨光芒在黑丝绒衬布的作用下更加夺目亮眼。 她欢笑出声:“非常美丽,我很喜欢这个颤抖宝石花胸针,它镶嵌在花蕊正中央的这颗绿色猫眼石和我的眼睛很是相称,而周围作为花瓣的碎钻切割工艺虽然还是秉承老式的分割手法,但是好在纯净度相当不错。” 珀西指了指另外一个盒子:“你喜欢这件礼物我感到很高兴,那再看看这个。” 黛弗妮解开另一个首饰盒,用同样赞叹的语气将另一枚胸针夸奖了一遍:“相当有创意的设计,珍珠点缀出了一朵牵牛花的形状,以珍珠作为主体,碎钻作为花蕊折射光线,莹润而不失亮眼。我很犹豫,我明天该佩戴哪个作为舞会上的装饰胸针,它们两个都很好看。” 珀西很高兴能够看到自己的礼物受到夸奖,这就意味着他挑到了合适的礼物:“可以用我上次送给你的珍珠项链来搭配牵牛花珍珠胸针,如果要佩戴猫眼石胸针的话,我母亲的收藏里有一条祖母绿项链。” 黛弗妮的手抚摸着那枚珍珠颤抖花胸针:“我想我应该佩戴这枚珍珠的,用钻石来作为颤抖花胸针很常见,而珍珠的工艺却很罕见。” 埃里希没有插嘴他们兄妹之间的谈话,而是听着黛弗妮巧妙的夸赞在想珀西收到礼物时的样子。 珀西更加内敛和腼腆,应该不会像黛弗妮那样巧舌如簧,将收到礼物的欣喜表达得婉转动听,珀西应该会脸红,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谢谢,收到礼物感觉很意外之类的。 拆完礼物以后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萨默斯莱平原的风景上,因为埃里希在这里,黛弗妮今天才和埃里希相识,所以他们彼此之间都非常默契地挑选了不会出错的话题。 他们在客厅闲聊了一会,然后黛弗妮就上楼休息,至少要到午饭时间才会再次出现在楼下。 蕾拉将用过的茶杯和吃剩下的点心收回到厨房里去,因为黛弗妮在的缘故珀西和埃里希不会再进厨房了,所以她走进厨房的同时将挺直的背部终于一起放松下来。 “妈妈,刚刚真是紧张死我了。”蕾拉将餐盘在厨房中央的长条餐桌上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高脚凳上。 她这样的行为作为大庄园里的最低等女仆来说都是不合格的,但是这里只有她的母亲汉斯太太,妹妹哈珀还在外面收拾屋子。 没有女仆长和女管家来训斥她们到底哪里有做得不对。 “克莱顿小姐有喜欢吃我做的点心吗,你在外面的表现没有出错吧?”汉斯太太放下了手里正在手动打发的奶油说。 “我当然没有出错,妈妈。克莱顿小姐吃了一小块青柠派,在红茶里面加了一块方糖。克莱顿小姐可真是漂亮,还是一位非常优雅大方的小姐,就和沃德庄园的两位小姐一样,不,她甚至更出彩。”蕾拉刚刚在会客厅里紧张得要冒汗,在厨房里和汉斯太太讲话才恢复了过来。 “亲爱的,不可以在背后这样议论小姐们。不过你说得确实很对,克莱顿小姐非常漂亮,如果她还有大笔嫁妆傍身的话,绝对会成为克林郡最受欢迎的未婚小姐。”汉斯太太说。 蕾拉没在厨房待多久,她和汉斯太太闲聊了一会以后就回到会客厅去,看看还有哪些杂活没干,至少主人在需要的时候她得出现在主人们的面前。 珀西和埃里希在黛弗妮上楼午睡后在会客厅多逗留了一小会,然后也到楼上去了。 黛弗妮带来的一整个行李箱的新衣服被送到了他的房间,如果明天的舞会上他没有从里面挑选出适合衣服穿戴上出席的话,黛弗妮会不高兴的。 行李箱被打开,里面的衣服被珀西一件件拿出来,来自基罗斯的时髦装扮被摊开在床边和椅背上,流行的新风尚总体来说没有特别大的改动,主要是面料和剪裁方面的创新,用色也还是男士传统礼服的沉稳黑色,与白色领结里衬搭配起来是好看的。 除了一套全新礼服以外还有额外两套休闲装,都是适合春季的轻松颜色,看起来不算沉闷。 珀西将行李箱合上,把里面的衣服交给了蕾拉去熨烫准备,明晚的舞会可以派上用场。 早起的困倦袭来,但现在还不是睡午觉的时间,于是珀西靠在卧室里的沙发上打算打个盹。 埃里希回到房间以后等了一会,然后重新下楼去从会客厅雕花边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本电话簿,上面记录了绝大多数可以联系的商业电话。 他翻动了大约有三分钟,从一大串数字号码里面找到了了一个叫菲兹珠宝店的名字。 这几天他一直在联系在电话簿上能找到的所有珠宝店,为了购买一只音乐盒,但很遗憾每一个打过去的电话他先收到的都是抱歉。 “你好,请帮我转接到菲兹珠宝店。”电话打通埃里希对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小姐说。 “好的,请稍等。”接线员小姐甜美的声音回答说。 电话那头出现了一阵电流干扰的静电滋啦声,片刻过后平息下来。 “您好,这里是菲兹珠宝店,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女声。 “你们店里有那种会弹出小鸟唱歌的珐琅音乐盒吗”埃里希说。 “有的,您说的是我们公司出产的鸣鸟八音盒,您需要亲自到店里购买还是我们亲自送到您指定的地址”对面的女声说。 “送过来吧,请帮我包装成包裹送到克利路18号。你们这里收支票吗”埃里希问。 “我们接受现金和支票,您可以在我们的送货人员到达时签一张支票。您有指定的送货时间吗,您需要的音乐盒我们这边没有存货了,需要临时调配给您。”女声继续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星期五下午之前送到。”埃里希思考了一下说。 “没问题先生,请留下您的名字。”女声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 “埃里希·冯·德莱恩。”埃里希回答道。 送给珀西的礼物终于尘埃落定,埃里希长舒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只是离开半天的功夫百货商场就把唯一剩下的那只音乐盒给卖了出去,差点要错过这个要给珀西准备的惊喜了。 佩克诺农庄里多了黛弗妮以后在生活方式上讲究了很多,两个人之间的随意相处多出了很多个人的身影,有优雅的黛弗妮还有忙碌的女仆们,总的来说不算太坏,也多了很多话可说。 珀西一直担心的黛弗妮和埃里希相处不好只是昙花一现,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 他既感到高兴又有点失落,这意味着他把埃里希分享出去了。 珀西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怪异,他既希望埃里希是那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在哪里都如鱼得水的埃里希,但又很希望埃里希的温柔体贴只出现在他一个人前,即使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对埃里希生起了不该有的占有欲。 这样的怪异想法还在持续发酵,仿佛埃里希是他的所有物一般,紧紧锁在心里不允许任何人查看。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黛弗妮穿着睡衣拿着烛台轻轻敲开了他的房门。 珀西把门打开,漆黑的走廊里只有黛弗妮手上烛台微弱的火,照亮了黛弗妮鬼鬼祟祟的表情。 她这副样子可不像个贵族小姐,而是像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小偷。 “快快,我们快进去珀西。”黛弗妮捏着气音说。 珀西不用想就知道她是要来问白天的事情了。 黛弗妮进来以后特地举着烛台将门锁检查了一遍,确定有好好把房门紧闭。 珀西说:“我们可以开个灯。” 黛弗妮说:“不,用烛台就好,灯光太亮眼了。” 珀西有点不太能理解但是尊重了她的意见,现在他很是心虚,没有在寄去的回信里告诉黛弗妮埃里希来度假的事已经让他忐忑不安好几天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他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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