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想待在家里就待着吧,不催你出去了。” “兄长。”厉扶青仰头看着他,又像是被他眼里那像是心疼的情绪惊到了般,下意识垂下眼帘:“兄长,我很厉害的,没有任何存在能在我手里把这条命夺去,所以别担心。” 闻言,厄涅斯眼里浮现一丝笑意:“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自夸的。” 厉扶青抿唇,难得有点不满:“兄长。” 厄涅斯轻笑出声:“我知道小阿提卡斯很厉害,但是…会疼的。” 他抬手揉了揉小阿提卡斯的头:“唇色都白了,去好好睡一觉吧。” 厉扶青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目送厉扶青离开后,厄涅斯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修长有力的手指相互交叉着放在身前,垂下的眼帘下,冰蓝色的眼眸里蕴含着压不住的森寒怒意。 回到房间后厉扶青洗漱了一番就躺上了床,嗅着被子上传来的淡淡味道和夏日风中独特的味道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梦中,厉扶青看到了自己的师尊。 他的师尊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青阳宗,是人人称赞的天悯剑尊,会在看见头狼身下将死的自己时随手将他捡走,也会将捡来的自己随手丢在宗门任由自己差点饿死。会在他因为抢坐骑妖兽的食物被咬个半死时将他救下,也会贪婪嫉妒他的天生道体,取他的血肉来助修炼。 他为他取名厉青,想把他永远束缚在青阳宗,但偶尔也会对他生出怜悯,给他改名远青。 只是…后来他杀了他的师尊。 在一次魔族攻打青阳宗的时候。 那一次魔族险些灭了青阳宗,记忆中那天连天空都是血红一片,满地的残肢断臂和零碎的尸体,黏稠的血液染红青阳宗的每一片砖瓦,重伤的师尊将濒死的他拖进上古禁阵,不顾他的反抗握住他拿剑的手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温热的血液渐在他放大的瞳孔上,师尊的灵力和禁阵霸道的力量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里。 从小厉扶青对疼痛的忍耐力就很高,他在随着狼群捕猎时被猎物踢断过手骨,在抢妖兽食物时被妖兽一爪差点连脏腑都给剖出来,在试炼塔里被万重灵山压碎身上所有骨头,在幽火里被焚烧去所有血肉,这一系列的经历磨炼出了他对疼痛的高忍耐力。 但是在那天,年十五岁的他仍旧痛得难以忍耐,那铺天盖地如同奔流一样涌入体内的暴虐力量,仿佛要将他每一块血肉融化,那力量带来的不仅是疼痛,还有活物无法承受的死气与恶意。 没有人知道厉扶青那天是如何活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魔族那一天遭遇了多么恐怖的事。 只是在最后青阳宗多了一个叫厉扶青的剑尊,他暴虐嗜血,杀戮成性,甚至连自己的师尊都杀了。 在那一天后青阳宗上下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和厌恶。 厉扶青对他们的恐惧和厌恶没有任何反应,那时候他被恶意和死气冲刷得腐朽凝滞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他欠青阳宗一条命,他永生都要束缚在青阳宗内。 这句话是天悯剑尊在死去前,重复厉喝着刻入他脑海里的。 在荒芜死寂的禁地里,他时常发呆地坐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 厉青,厉远青,厉扶青,这三个名字他其实一个都不喜欢。 在梦境的最后,他梦到了第一次见到厄涅斯兄长的那天,在那堆满书的屋子里,兄长他坐在宽大的书桌上,修长有力的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散漫地翻了好一会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阿提卡斯! 希瑟尔阿提卡斯! 这个名字在虫族…是太阳的意思。 厉扶青很喜欢这个名字。 像是太阳,耀眼的,干净的,生机勃勃的。 在夏日的晚风中醒来的厉扶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坐起来侧头看着窗外的夕阳。 阿提卡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 坐了一会后,厉扶青起身从屋里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诺恩听到动静扭头看向他,起身走上来仔细地打量一番后道:“精神看着好多了。” “嗯。” 睡一觉确实感觉舒服多了,连僵持不动的神魂都动了动,和这具身体又融合了不少。 “你的外卖,我给你拿进来了。”诺恩指了指桌子。 厉扶青走上前,拿起桌子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了诺恩:“奖励。” 今天虽然出了意外,但赢的依旧是诺恩,因为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刻,擂台上就只剩诺恩了。 “真的有奖励?”诺恩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块看着就很精致昂贵的蛋糕。 “很贵的。”厉扶青补充了一句,然后拿起剩下的两盒蛋糕,出门上楼去找兄长了。 诺恩看着手里的蛋糕,嘴角上扬,这是阿提卡斯阁下很喜欢的那款蛋糕啊。 这蛋糕很贵,将厉扶青剩下的零花钱全部花完了。 下单前厉扶青也没注意有这么贵,事实上要不是下注了诺恩赢了不少钱,他连这三块蛋糕都买不起。 听说星兽的鳞片和内核都很值钱,海特军校的军校生可以上战场,去了军校后他得尽快取得上战场的机会,得去弄两头星兽来当钱花。 抱着蛋糕敲响门的厉扶青这样想到。
第36章 二十颗糖果呀~ 阳光从窗外倾斜进来, 盘腿坐在窗前的厉扶青拿出他当初昏迷半年醒来时在医院向虫医要的小本子。 上面除了写着关于雄虫的性格,还写了这具身体未完成的心愿。 厉扶青用笔在考上海特军校这点上打了个勾。 原主未完成的心愿有四个。 得到家虫的认可和喜爱完成了一半,兄长和雷坦应该算是有点喜爱他了, 还差雷勒和撒利亚。 考上海特军校指挥系这个心愿完成了。 那么剩下的还有成为年级首席指挥官和组建一个闯入自身所在年级积分榜前三的队伍。 前两天他的神魂与这具身体稍微融合了点,这具身体也因此强壮了不少, 至少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力道大了不少。 这样看来的话, 完成后面这两项心愿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需要让他注意的就只是雷勒和撒利亚。 要怎么在和他们见不了面的情况下和他们亲近起来获得喜爱呢? 厉扶青考虑了一会后,在星兽这上面画了个圈。 想要和他们拉进距离, 就得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和好奇, 让他们主动来见他。 厉扶青放下笔。 其实最初雷勒和撒利亚对自己避而不见时, 自己是有办法去见他们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觉得要慢慢来, 他对亲情这方面很陌生,慢慢的尝试是最稳妥的,便决定先拉进就在身旁的兄长和雷坦的感情,后来则是因为…… 厉扶青合上本子,仰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星辰树。 后来则是因为他对原主的一切起了贪婪之心。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仔细想来其实无论是诺恩还是赫斯安泽,甚至是萨尔诃斯都与他的目地毫不相关。他却在这上面花费了很多心思,归根结底是他的心乱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已经有很久没看到这样的阳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花草树木干净清爽的味道。 禁地那种地方, 死寂又荒芜,待得久了仿佛身处阴森的坟墓, 连空气中都是泥土潮湿腐烂的味道。 厉扶青垂眸,看着膝盖上这双白净纤细的手, 这不是他的手,他的手骨节突出, 手指长而有力,手背青筋明显,指腹间有着常年握剑形成的老茧。 这双手不是他的,神魂上无时无刻的尖锐疼痛也在提醒他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前几天的那个梦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也让他发现了自己这段时间下意识的逃避。 兄长、雷坦、赫斯安泽、诺恩,还有这具不受束缚的身体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一丝眷恋。 所以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心里悄然生了丝逃避,逃避去完成原主的心愿,想将时间拖得久一点点。 他对原主的一切生了贪婪之心,这让他有点不堪。 九百七十一年,这个寿数对于修者来说并不算长,但是对厉扶青来说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已经麻木,久到他故意坐视自己的身体衰败下去,久到他亲手迎来自己的死亡。 原以为这世间没有任何存在值得眷恋,现在才知道其实是有的。 所以…不堪就不堪点了吧。 厉扶青没有责怪自己的念头,无比平淡地就接受了这点。 既然有了眷恋那就暂时活着吧,他不介意占据这具身体多活上些许时候。 反正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厉扶青的视线再度落到手上的本子上,想了想再次将其打开,在上面写上兄长的名字。 几天前那场明显冲着雄虫来的爆炸在虫族闹得很大,这事都还没解决又接连出现几次范围不小的爆炸。同时天网上出现了许多对雄虫不利的话语,以虫族的技术居然删不掉天网上那些对雄虫不利的内容,甚至追究不到这些内容是从何处而来。 导致外面现在风声鹤唳,随时能看见全副武装的军雌和战舰,那些在网上赞同附和那些对雄虫不利内容的雌虫和亚雌也均被抓捕。 雄虫常年对雌虫亚雌的暴虐和压迫早已让不少雌虫亚雌心生不满,最主要的是这些被雄虫压迫的雌虫和亚雌,要么身份不简单,要么本身不简单,毕竟太过普通的雄虫也看不上。 这就导致了虫族这摊本身就不清澈的水,被那暗中势力随便一搅就变得浑浊不堪。 简单的来说,外患已起,如今再有内忧四起的话,虫族就危险了。 那场爆炸大概与米勒这个亚雌有关,这是那天晚上诺恩告诉他的。 其实米勒在厉扶青这里的印象,只是一个对诺恩怀有恶意的亚雌。 在诺恩没告诉他之前,他并没有想过米勒会与这场爆炸有关。 厉扶青转头就将这事告诉给了兄长,当晚那个米勒就被抓起来拷问。 在虫族有关雄虫的事不一定需要证据,只要有所怀疑者一概抓起来拷问,没有虫能扛过虫族的拷问。 拷问的当天深夜那个米勒就跑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戒备森严的牢狱中逃跑的。 他这一跑差不多坐实了罪名,但问题是虫族怎么都抓不到他。 抓不到他也就代表不知道那股暗中势力的具体情况。 厉扶青想着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反叛军身上,如今处于明面上的威胁只有反叛军。 其实虫族危不危险出不出事与他没关系,他对虫族这个种族本身没什么感情,也有能力在任何混乱的世态中活着,但是兄长身处在虫族这个漩涡之中,那他就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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