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话音刚落,就被陈路用拐杖敲了一腿子。 陈路拄着拐杖,在他耳边呵道:“还不去接着?” 小顾摸摸鼻子,朝大门外走去接人。 “宋总,我来吧。”走到近前,小顾朝宋朝言略一点头,然后便看向一边明显站不太稳的人。 在车上强撑了一个小时,宋芒手心被自己掐的通红一片,总算恢复了些许清明。 看清眼前情形,他偏了偏身子,从他人的搀扶中脱离,撑着额头,勉强站住。 小顾悻悻收回手,不知怎么的,没能扶到人,还有点小小的遗憾。 心里遗憾,面上撑着保镖应有的威武霸气,小顾往想往宋芒那边靠的宋朝言跟前一档,虎着脸问:“谢先生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宋朝言将方才逼宋芒签好的订婚书递给小顾。 小顾看也没看内容,把文件袋收好,然后便对着宋朝言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山庄内不便外人出入,宋总请回。” 小顾是谢承之身边的人,宋朝言虽不满他的态度,到底没说什么,只最后看了一眼偏头不愿跟自己对视的宋芒,然后便转身上车,让司机回程。 “宋公子,跟我来。” 陈路拄着拐杖,走到了宋芒身边。 云顶山庄是谢承之的私产,建在云顶山腰,夜里人迹罕至,晚风冷冽,宋芒体内燥热,皮肤却被这山风吹得冰凉,冷热交替之下,头脑越发昏沉。 不知被引着走了多久,宋芒面前出现一扇檀木大门。 “宋公子,谢先生就在里面。 “您自便。” 陈路将人带到,没有陪同宋芒进去的意思,对宋芒说完话后,便退到了一边。 宋芒掐着掌心,细白的手指抵上面前古朴厚重的大门,轻轻一推。 夜色浓重,门内却好似比外面更加漆黑。 一盏灯都没有。 宋芒踏入门内的瞬间,大门应声关上,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 “谢……先生?” 宋芒本就体力不支,强撑到现在,双腿已经抖得不像样子,他试探地向前迈出一步。 “咔嚓”一声,宋芒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抵住门板,缓缓蹲下摸索片刻。 入手触感像针筒的管壁…… 待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宋芒才看清,室内散落一地的,一管一管的抑制剂。 宋芒顿时浑身一僵。 如果宋芒完成了分化,那么他还会闻到,室内充斥着的,属于失控状态下alpha的浓烈极致的信息素。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已经将宋芒全身染上了痕迹,那味道越来越重,越来越近。 “谁?” 黑暗中骤然响起一声爆呵。 与此同时,宋芒脖颈上覆上一只青筋暴起的手,将他一把拎起,掐着脖子死死压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第3章 纤细的脖颈被宽大的手掌包裹,喉结被粗糙的虎口牢牢抵住。 窒息感密不透风,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将宋芒紧紧缠绕其间。 那只手毫不留情,还在一点点收紧。 恍惚中,宋芒产生了近乎濒死的错觉。 “谢、谢先生……” 艰难地张唇,宋芒费力抬起手,终于够到那只用可怖力量钳制着他脖子的手。 再没有更多气力,宋芒手指颤抖着落在那只手背上,用尽全力弯曲着动了一下。 那股仿佛要把宋芒搅碎撕烂的力道一顿。 得到片刻喘息,缺氧的喉咙急剧收缩,抑制不住的呛咳声响起。 察觉到身上覆着的阴影离开,宋芒方才求生意识下强撑着的那股劲儿散去,手肘重新重重砸回地面,整个人伏在地板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啪嗒。” 灯光骤然亮起。 宋芒狼狈至极的模样被人尽数览于眼底。 暗色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纤瘦的青年衣衫不整,单薄的脊背紧绷着上下起伏,在满地散乱的抑制剂中间,半跪在谢承之眼前。 暴戾疯涨的信息素干扰下,谢承之双眼猩红。 清醒的意识不过维持片刻,叫嚣着的破坏欲卷土重来。 谢承之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人。 皮质军靴踏过地板,挡路的针管被轻易碾碎,谢承之一步一步,走到趴伏着颤抖不止的身体后方。 半折下腰,谢承之俯身,宽大的身影将身下人笼罩,一手越过人肩膀压在地板上,轻而易举将整个纤薄的身躯置于自己掌控范围内。 鼻尖突兀地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从身下人颈后飘来…… 谢承之眯缝起双眼,眼中猩红越发明显,下一刻,alpha浓烈至极的信息素瞬间爆发。 而此时,谢承之还能保持着正常状态下的语调,他滚烫的气息铺洒在人耳边,两根手指掰过下巴,将人的脸转向自己,不疾不徐地开口吐出两个字: “宋芒?” 过于暴烈浓郁的信息素刺激下,宋芒后颈的腺体传来针扎火燎一般的痛感,冷汗津津,宋芒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被种种突发状况折磨得近乎奄奄一息,没有对谢承之的话做出反应。 红紫色的掌印残留在宋芒的脖颈间,谢承之捏着人的下巴,视线在那截脆弱的脖颈间停留了两秒,然后将桎梏着人的手松开。 此时的宋芒就像个被折断了、玩坏了的破布娃娃一般任人摆弄,谢承之一松手,他便撑不住地往下滑。 谢承之冷眼看了一会儿,眼中的猩红逐步褪去,眸间闪过一抹危险的暗光。 宋朝言…… 真是迫不及待,生怕错过时机,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一个即将分化的、毫无反抗之力的omega。 谢承之眼中冰冷,审视般的视线再次落到地上脆弱不堪的人身上。 宋芒细白的手指无力地轻扣着地面,在如有实质的危险目光的注视下,手心泛起薄汗。 他撑着手肘想要站起身来,但颤抖着的身躯没有足够的力气,刚撑起一点便控制不住地往下跌,宋芒默默等待着跌落的痛楚传来,但还未落到地面,腰间突然覆上一只滚烫的大手,宋芒怔愣之下,整个人腾空,被人掐着腰一把提了起来! 军靴走动的声响再度响起,最后停留在沙发上。 被人提着仰面扔在沙发上的宋芒神情惊愕,视线一片混沌,汗水打湿了他栗色的头发,发丝软软搭在额前,又被人用手掌抚上头顶,露出整张脸。 原本因不适而惨白的脸此刻殷红一片,配合他本就姣好的五官,显得艳丽至极。 沉沉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身上,宋芒眨眨眼,企图看清眼前的情景。 可他的神志受到颈后腺体突如其来、一波又一波的刺激,正在一点点昏沉下去,视线也模糊一片。为挣出一分清明,宋芒狠狠心咬破了自己的唇瓣,疼痛暂时盖过混沌,宋芒艰难地掀开眼皮,然后对上了一双红色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在他上方,身着黑色立领长衫的男人正无声注视着他。 男人高大的身影覆在上方,撑在脸侧的手臂肌肉紧实,只一眼,宋芒就进一步清楚地感受到两人力量的悬殊。 谢承之的视线在宋芒脸上扫过,最后定定停在他微微上挑的眼尾,那里,有一颗黑色的泪痣。 谢承之盯着那颗泪痣,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恍惚,一股诡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将他席卷。 就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片刻的恍惚后,谢承之面色变得更为阴沉可怖,他粗粝的手掌捏住宋芒的下颌,带茧的拇指狠狠摁在宋芒的眼尾。 “宋朝言送你来的?” 谢承之的语调不辨喜怒,沉沉响起在宋芒耳边,宋芒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危险。 泛红的眼尾处,泪痣被人用指腹毫不留情地刮过,宋芒想偏头躲,下巴却被牢牢掌着,动弹不得。 摁在眼尾处的拇指带着极重的力道,宋芒几乎错觉,泪痣会就这样被谢承之生生刮掉。 唇瓣处的伤口带来的清明只维持了片刻,宋芒的视线又开始模糊,努力睁眼看着上方那双暴戾带着血色的眼睛,宋芒默默动了动唇齿,将舌尖咬破,瞬间的剧烈痛感让宋芒闷哼出声。 趁着意识清醒,宋芒攒起些许气力,抓着沙发扶手,偏头躲过谢承之,握住方才谢承之摁住他泪痣的手,将人往外推。 两人体格悬殊,正常状态下的宋芒都无法对谢承之造成威胁,更何况此时浑身乏力的他? 他推拒的力气小猫一样,谢承之的手纹丝不动。 顷刻间,一阵悲苦的无力感从宋芒心底升起。 如果说方才进门前宋芒还对父亲着急送他到谢家的举动有着疑问,那么进门之后,他便没有疑问了。 给他服下催化分化的药,一定要在今夜送他到谢家,只是因为父亲知道谢承之正处于易感期,易感期的alpha抗拒不了omega的安抚,此时将他送到谢承之这里,两人极有可能今晚便会完成标记。 这样的话,无论谁想反悔,都再无余地了…… 宋芒推拒的力道一点点微弱下去。 他闭上眼,感受到谢承之重新俯下身来,粗粝的指节落到了后颈的位置…… 宋芒颤着眼睫,认命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然而过了几息,滚烫的腺体并没有被触碰,预想中的刺痛也没有传来。 室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前上方那股不可忽视的可怖威压也霎时消散。 宋芒迟疑地睁开眼,才发现常年挂在颈后的红绳不知何时被人扯了出来,红绳下方的吊坠被谢承之捏在了手心。 谢承之盯着手中那枚平安扣,许久都没有言语,直到平安扣被宋芒抖着手拿回,他才抬起那双染血古井般的眼瞳,语调沙哑地问宋芒:“这个吊坠,是从哪里来的?” 宋芒紧抿着血迹斑斑的唇瓣,撑着无力的手,用仅剩的气力将吊坠慢慢挂回脖子上,把自己的上衣领口整理好。 听见谢承之的问话,宋芒双眼垂下,没有回答。 一时之间,室内除了宋芒微弱的喘息声外,没有其他的动静。 良久后,宋芒抬眼,看向似乎是从之前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的谢承之。 收敛起心底的其他情绪,宋芒轻声开口,试图跟谢承之商量自己原本想要提起的事情。 “谢先生,关于婚约的事,我想……” 此刻宋芒的状态,比眼前身处发情期的谢承之还要更差。他浑身虚软,掩在后颈处的腺体又开始一阵阵的发烫,难耐而古怪的麻痒感正一点点将宋芒包裹。 那服药的药效似乎彻底被激起了。 宋芒的意识又有涣散的征兆,他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着神志的清醒。 虽然眼下明显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但宋芒不知道谢承之突然的冷静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如果谢承之再像方才那样发作起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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