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开口:“你知道自己生前犯下的罪孽吗?” 他突然就害怕不起来了。 连台词都和周祁安想得差不多。 不,简直一模一样。 本质上这场审判确实对应了教堂的告解仪式。 防护栏很像是画框边缘,整条公路连同死神都被装裱在了画中。死神作为重要角色,声音和天气一样冷:“我将审判思想。” 大学生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没想到还有人,死神语速慢了半拍,但依旧威严:“我将审判言论。” 文和冬立双双坐起身来,然后爬出棺材。 死神:“……我将审判行为。” 周祁安和沈知屹沉默地从棺材中走出。 “!” 正在抚平衣角褶皱的周祁安眯了眯眼,死神居然先看的是沈知屹,这是他第一次从npc身上发现比自己更强的针对感。 明明昨天神父都没有点到的人,安检员为什么会突然关注对方? 周祁安在安检员眼中看到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 在贪什么? 怀表。 他几乎立刻联想到所有幕戏的中心。 但怀表不是第一天出现在沈知屹身上,之前遇到的npc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撺掇苗头。 这怀表肯定不是凡物。 它真正展现用途是从昨晚开始,那时玩家在怀表的世界中,时间流速明显发生了改变,出来就是古城天微亮。 千万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体现在面上也不过是几个眨眼。 默默按下疑窦,周祁安现在有点讨厌下雨了,视线遭到遮挡,湿漉漉散发被他不耐地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众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大学生生怕对方刚没听清,小声重复说:“他说要审判我们的思想言论行为。” 虽然打了阴影和高光,但周祁安仍旧认出那张瘦削的脸,什么死神,分明就是客运站的安检员。 一柄鱼叉出现在手中,金光驱散了乌云下的阴霾。 咚。 声音是周祁安发出的,鱼炳底端轻轻砸在地上,水珠溅起,那双幽蓝色的瞳孔在雨天像是蒙着淡淡的雾。 他注视着扮演死神的安检员,目光嘲讽。 “审判我?”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 一个光明中透着混沌恶,一个黑暗中自诩为光明。 不管日常对周祁安是什么观感,此刻玩家不得不承认,和手持圣器的青年比,死神更像是地狱的编外人员。 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条件,死神都比不了,连声音都没人好听。 周祁安模仿着神父的动作,另一只手不断画着十字,口中诵读经文。 死神:“……” 对面确实要更正宗点。 摒弃离谱的想法,死神不善地靠近,冷风吹动雨丝,像是针一样刺进了周祁安的骨头,疼痛让他语速暂缓了一瞬。 沈知屹正要上前,周祁安微微摇头。 他要的就是死神靠近自己。 二者距离无限拉近时,周祁安果断使用【锋芒内敛】。渔叉表面的亮度逐渐暗淡,他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焦急轻轻拍打着渔叉,仿佛想让它重新亮起来。 那演技,看得熟悉的人目瞪口呆。 然而金色渔叉彻底变得平平无奇。 圣器带来的压力骤然消失,此消彼长,死神顿时冷笑声回荡在天地间:“罪责一,不可持利器受审。” 周祁安反射性想把渔叉藏在身后。 死神见状速度更快,宽大袖袍里青白的胳膊伸出来,瞬间一把握住了“罪证”。 “啊——” 下一秒,嚎叫几乎震裂了地上的雨珠。 冷到极致,反而有种烫伤感,整片皮肤出现大面积的溃烂。 他的皮! 周祁安不动声色瞄了眼后面的玩家。 在见识到安检员的惨状后,这些人表情都不太好。周祁安杀人诛心,又瞄了眼大学生,后者立刻上前,小声说:“你好,需要治疗吗?价格面谈。” 斗篷帽子在先前疼痛的惨叫中掉了,没了阴影氛围感,安检员扮演的死神瞬间气质跌了一大半。 历史总是会重复上演,昔日安检员被烫伤,大学生来收医疗费。 如今差不多是情景回现。 想到这里,安检员一张脸孔更加狰狞。 周祁安看着落汤鸡似的安检员,缓缓吐出四个字:“亲,脱妆了。” “!” 想要终结暴雨,唯一的方法就是赶紧结束这场戏。 每次危险结束,天气也就转好了。 铺垫得差不多,周祁安微微一笑:“这次诊金就是让我们愉快地结束木头人游戏,如何?” 雨还在不停下。 天地间有种另类的静,因为没有人出声。 过了几秒钟,大学生咕哝着:“淋雨伤口更不好治,容易留疤。” 即便是对规则不敏感的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对演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抓住这个软肋,优势便在他们。 安检员沉默的时间段,周祁安扬了下胳膊,手中的渔叉再次bulingbuling。 突如其来的金光无形中带来压迫感。 他反向主动靠近死神:“你看我这叉……” 话音落下前,安检员彻底绷不住那副故作冷漠的伪装,胳膊上的痛楚还在,他死死盯着周祁安。 双方僵硬对峙着。 周祁安心中其实也没底。 彩排就是为了防止正式表演出纰漏,既然告解仪式上,自己已经使用了圣器通关,为什么戏剧之王不修改剧本? 规则限制? 还是说其他什么原因,比如……周祁安心下一动,之后还有什么坑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人类各异的悲欢: 周祁安:越看我闪亮的圣器越顺眼。 npc:好重的棺材,好重,越来越重!你不要再上来啊! 安检员:怀表,想要。 沈知屹:今天出门前应该给祁安带伞的。
第110章 巢穴 安检员视线越过他, 看向后面的沈知屹。 周祁安适时渔叉朝前一寸,说:“你自称审判思想行为,那你可知道, 冥界三判官的罪与罚如何认定?”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垂下,他的气质变得冷冽了很多,无形带着种咄咄逼人。 安检员竟然被这种气场逼退了一瞬,凉飕飕问, “你想说什么?” 周祁安冷笑一声。 他想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他就是卖弄一下小时候动画片看到的东西,试着拖延时间。 套用预演公式,安检员代表最后一重考验,通过后肯定有什么办法, 帮助他们速回到客运站。 如同教堂那扇门, 推开后就到达了古城。 否则凭借人类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回去。 “你想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 安检员重复问了一句, 这一次,他像是忘记了身上的伤口,轮廓都变得模糊。 不像是审判官, 更神似地狱爬上来的冤魂。 周祁安皱眉, 演员越入戏,似乎能力就越强。 安检员这是被自己激发了潜力吗? 当他快要词穷到快要背元素周期表时, 安检员竟然再度将目光投向了沈知屹。 沈知屹平静迎上阴冷的注视:“你想要给我称量一下罪恶?” 安检员此刻的目光足以让人浑身发凉。 先前来自圣器的伤害,让他板着张更加惨白的死人脸, 黑色雾气聚集, 和神父一样, 安检员手中也多出一本厚典。 不需要玩家亲口诉说罪恶,厚典自动飘到沈知屹头上。 一张张纸没有任何被雨点打湿的迹象, 厚典自动翻页着。 这个角度很难看清上面的内容,包括安检员,众人只能听到唰唰的翻页声,一张又一张,渐渐的,纸张边开始滴落黑色的血水。 血水落在地面形成漩涡。 沈知屹位于吸力最强的中央,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卷进去。 他看都不看一眼安检员和头顶,侧身对周祁安说:“不用担心,宣判完罪责才能审判。” 周祁安放下些担心,抬头仰视着厚典,眯着眼勉强瞧清了一行字: 坑蒙拐骗烧杀劫掠造假…… “……”说好的教书育人呢? 圣器顶住了一部分安检员的压力,沈知屹则散去了另一部分。 每一秒都在无限拉长,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学校副本被拖堂时。 周祁安微微蹙着眉,漫天雨幕也浇不灭心头萦绕的一些焦躁,终于,在安检员再次有动作的迹象前,他余光瞥见了什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安检员竟不再畏惧圣器。 他伸长胳膊,看似要攻击周祁安,却在接近的一刻,狡猾地换了目标,锋利的指甲抓向后面的玩家。 厚典从沈知屹头上飞过,放弃他另外选择了审判对象。 再不换人,纸都要用完了! 周祁安跟着转身,当然不是舍身救人。 “快走!”他对着沈知屹和大学生低喝一声。 遂即自己像是嗅到腥味的猫,先猛地朝一处跑去。 不止周祁安一个人看到了,公路上,玩家都瞧见一辆无比熟悉的客运车从雾中驶来。 客车缓慢减速,司机无视这是高速公路,靠边停下。 能上吗? 寸头有些迟疑。毕竟客车正常发车和回程的时间和现在不同。 文动作最快,瞥了眼寸头,骂了声蠢货。 客运站现在没人,都出来演戏了,司机提前发车去古城,再提前载客回去很正常。 另一边,周祁安带头直接冲了上去,还不忘再次催促沈知屹和大学生:“别磨蹭,直接上车。” 众人一窝蜂地堆在车门口,有人使用了道具短暂拦截住安检员,当安检员要再度追上来时,不知道被谁的屁股和胳膊一撞,被活生生撞到了最后面。 安检员:“……”杀了你们啊! 或许沈知屹的罪孽太深,写满字的厚典进一步变沉重了很多,和它被道具阻挡的主人一样,速度慢了半拍。 周祁安不了解后面的情况,他是最先成功登车的。 紧随其后的是大学生,上来后,顿时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催促。 客车是从古城出发,本身就载有乘客,如果坐满了,玩家很可能会被驱离。 就在他们登上客车的刹那,天空诡异地放晴了。 乌云散去,穹顶一碧如洗,只有地面的积水,证明一场暴雨天曾真实存在。 光天化日下,无论是身后的送葬队伍还是前面的安检员,都显得有些滑稽。最先动的是豪华殡仪大队,他们沿着防护栏开始继续前进,只不过不再敲锣撒纸钱。 周祁安坐下后,左右环顾,忽然皱了下眉。 沈知屹居然没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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