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程朝临把俞灯抱起,走到窗边:“如果有我在,还会让夫人受伤,那我也太没用了。” …… 程朝临说完那句话后,他们周围的场景开始快速变化。 俞灯不知道程朝临做了什么,反正他们俩的身影变成虚幻的透明,而幻境里的一切并不受影响。 有另一个程朝临出现在俞灯视线里——那是过去的时间线里的程朝临。 俞灯看到许多人恭敬或是钦佩地和程朝临说话,被程朝临的商业头脑与能力折服,看到程家的许多产业在程朝临手里发展得蒸蒸日上,越来越多人愿意跟随他,而非听令于程老爷。 年轻的程家继承人风光无限,前程万里。 画面一转,俞灯和恶鬼亡夫出现在程家公馆里,剧情发生在书房。 程老爷坐在书桌前,程朝临站着,父子俩针锋相对。 “父亲,那样的产业不能再继续了。”程朝临的语气很冷,“您老糊涂了么,您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获取钱财与权力。” 程老爷勃然大怒:“你还教训上你爹了?!真当自己做出一点成绩,就无人能敌了?那生意对程家多有用,少在这里指手画脚。” 暂时变为透明的俞灯看着这一幕,疑惑不解,转头看恶鬼亡夫:“程老爷怎么这个态度。” 好像在破防哦。 程朝临瞥了一眼记忆里的父亲:“他看不惯我。希望我把程家变得更强大,却又忌惮我抢走了他的权力。” 俞灯不太理解这种想法,哪有亲生父母这么想的嘛。他继续问:“那你阻止的是什么产业呀?” “这个啊。”程朝临有问必答,“他在暗中搜罗各种女孩,把她们培养好,强行送给富商军阀,甚至给洋人做交易。” 俞灯闻言,反应过来这种生意是什么,震惊又恶心。 竟然搞这种生意……真的太过分了。 程朝临说:“程家毕竟是大家族,她们是没办法拒绝的。就算反抗,也只会陷入更糟糕的情况。” 当权力变成绝对的,就会导致无限的剥削和压迫。 俞灯再笨也明白这个道理,声音有些闷:“所以你想去阻止。” “嗯,我不屑于让我的家族用这种方式获利。但夫人看见了,程老爷对我忤逆他很不满。” 属于过去的对话还在继续。 程家掌权人与继承人吵得很凶,不欢而散。在程朝临离开书房之前,程老爷忽然开口:“你也病了一段时日了,那位男妻尽早娶进门吧,可以冲喜。” 过去的程朝临冷淡拒绝:“我不需要娶妻,更不会娶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 这段对话结束后,这个场景就结束了。俞灯晕晕乎乎地理了理思路,咦了一声:“你明明不想娶我呀。” 明明说的这么绝对,根本不想娶他呢。怎么现在天天缠着他,夫人长夫人短的叫。 程朝临停顿了一下:“之前……确实如此。” 恶鬼垂眸,注视着俞灯。 在他死前,分明对这位娶进门的男妻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对俞灯的印象都是模糊的,就好像俞灯从来没有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病是由这些人造成,为的就是让他娶妻冲喜。而冲喜自然也是借口,不过是想要更好地封印他。 程朝临清楚这一切,在最初甚至憎恶俞灯。可当他变成恶鬼,再一次来到人间。 在那个静谧的夜晚,第一次看到熟睡的漂亮青年,看到青年被亲肿了的唇。 祂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想要得到俞灯,想要独占俞灯,要赶跑其他所有觊觎俞灯的人。 恶鬼笑了笑:“总归现在的我只想要夫人。” 俞灯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纠结。 画面变化得更快了。 接连有许多个做法事的人来程家,与程家众人商议事情。几日后,程朝临谈完生意回到程家。 程家难得一大家子整整齐齐地吃饭,但程朝临只是喝了一碗汤,就很快昏迷过去。 “快,他昏过去了,可以进行仪式了!”程朝霞念叨着,“别怪我,弟弟,要怪就怪有你在,就没有我的出头之日。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大师都说了……你可是劫难呢。” 程文昊和母亲一样急切,程老爷半是急切半是迟疑,老夫人握着佛珠沉默不语。其余人隐没在阴影处,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切。 众人表情不一,但分工明确,合力压住了程朝临的不太清醒的挣扎,把他活生生的封入棺材。 圆月惨白,烛火摇曳,一群人站在黑暗里,比鬼魅还要更可怕。 俞灯简直是毛骨悚然,磕巴道:“他们,他们就这样对你动手了?为什么……” “因为那些神棍说,我是程家的劫,若我在,其余的所有人都会被压一头,甚至遭遇飞来横祸。但只要祭献我,就可以保所有人前程无忧,让程家更上一层楼。” 程朝临淡淡地说:“很可笑的说辞对不对?但他们信了。”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 对权利与金钱的渴望,促成了程家众人的纠葛——无论是程老爷固执地想要掌握程家,还是嫡系旁系争夺产业。 而这样疯魔的渴望,仅仅需要一点点的封建愚昧的加持,就会变成可怖的结局。 “好了,程朝临那个男妻的生辰八字刚好可以压住他。”有个穿着长袍的人画完朱砂,说,“他出不来了。” 俞灯听到这句话,愣了许久,后知后觉。 原来他在程家的用处是在这里啊……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荒诞又疯狂,脱离了所有的伦理与良知,只剩下罪恶的狂欢。活生生的人被埋入地下,这些刽子手脸上的喜悦是如此讽刺,连带着后面对外界装出的悲伤惋惜,也那样让人作呕。 程朝临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 俞灯则是眼睁睁看着那棺材晃动,却被人无情地埋入地下。 难怪程朝临成为了程家不敢言说的禁忌。 他们是罪恶的凶手,是落井下石的帮凶,是怯懦的旁观者。程家这么多口人,竟然全是恶人。 俞灯一动不动,怪诞的恐惧感和悲伤把他淹没。 他很想做点什么,来打破这原有的轨迹,就像他为幻境里的林小姐赶走强迫的人那样。 当然,幻境终究是危险的,在俞灯产生这个想法的同时,那埋葬于地底下的棺材晃动一下,从里面破开,里面的人影似乎要出来。 强烈的阴暗情绪席卷而来,俞灯顿时与这种情绪产生共鸣,有些呼吸困难,但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眼泪落在恶鬼冰冷的手背上,显得那样滚烫。 程朝临轻轻叹息,抬手覆盖在俞灯眼睛上:“夫人别看,那时候的我很肯定难看。” 俞灯的视线被挡住,呆呆地眨眼。 眼前的画面如水波一般晃动,逐渐消失,俞灯重新变回正常的身体,但脑袋还没有缓过神。 [靠,看懵了,这个副本居然是这样的背景啊,之前看了好几次,感觉白看了。] [好离谱好罪恶的故事背景,全员恶人啊,我之前看的时候还以为这些都是好人呢。] [本来想说不太合理,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真有这种爹妈和兄弟姐妹也说不定,更何况这是无限副本,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好怪诞的封建迷信和家族斗争。] 俞灯转过头,睁大眼睛地看着亡夫,没有说话。 这时,他们身后不远处再次传来波动,片刻后,林芷月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抱歉,打扰了。刚才感知到有空间缺口就过来了。”林芷月看着姿态亲密的一人一鬼,默了几秒,在程朝临的目光示意下说,“大夫人,你是想看我的过往吗?如果你需要的话……” 俞灯勉强找回思考能力,茫然:“?” 好怪,这么轻松就可以知道的吗,他好像在作弊哦。 这个提议很诱人,但俞灯思索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看了吧。”他顿了几秒,“不过我想问林小姐几个小问题。” 林芷月有些意外俞灯没有对那些过往刨根问底,眼神柔和了一些:“您请说。” 俞灯紧急回忆了一下这个案件的疑点,挑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那个老头是林小姐杀的……唔,我想知道林小姐是怎么动手的。” 没错!他还不知道林小姐的作案手法呢!既然程老爷胸口的伤是程朝霞补的,属于死后伤,那在此之前肯定还有一个杀人环节。 “他啊。”林芷月神色淡淡,“那天中午我借程先生的力量,让他困入梦魇中,让他在梦魇中体验曾经做过的恶事回馈到自己身上,在恐惧中忘了呼吸。”她顿了顿,“不过在我来之前,有丫鬟上错了茶,与中午的吃食相克,他已经有些轻微中毒。” 俞灯努力想了想。所以他们发现程老爷的尸体嘴唇泛紫,并不仅仅是因为中毒,还因为窒息? 他挠了挠脸颊:“哦……我还听丫鬟说,她好像看到了程文昊出去?” 如果动手的是林小姐,那程文昊出去干什么?还是说,其实是丫鬟看错了? 林芷月顿了几秒,在程朝临的默许下继续说:“那其实是我。我将自己同化为纸人,从窗户翻下去,在几秒内直接抵达那间屋子。纸化后我化成了程文昊的身形长相,用这种模样与那老东西见面。” 所以丫鬟没有看到有人从楼梯口下来,因为林小姐是直接从窗户翻出去的,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作案。 那个老东西先是以为亲孙子对自己动手,然后在梦魇中失去呼吸,最后在临死前的一刻发现,其实是被自己欺凌的人前来报复。这么一连串冲击下来,难怪他眼里全是恐惧。 “这样……那,死去的那个四姨娘,是不是也和林小姐有关系啊?” 林芷月痛快回答:“嗯,当时我被那老东西带到教室,她把我锁在了里面。学堂里还有几个畜牲想对那些小女孩动手动脚,也是她在当帮手……我的妹妹也差点遭了罪。” “哦……”原来如此,那之前线索里提到的学堂猥亵事件,就是这个了吧。 所有细节都明了了,俞灯眨眨眼:“好了,没有问题了,谢谢你。” 林芷月点了点头,侧过身,对程朝临鞠躬:“学堂之事被曝光,还得多谢程先生出手。” 程朝临无所谓地摆摆手。 林芷月见俞灯真的只是想问几个小问题,回答完之后,便在程朝临的示意下离开了这片地方。 俞灯任由亡夫抱着自己,琢磨了一下林小姐对亡夫的恭敬态度,慢吞吞地问:“所以你和林小姐的关系是……你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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