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被盯得心虚,却怕师兄看不见,故意把话本别在胸口处,万灵泽早就发觉,偏偏不揭穿,似乎非要等施恩“自首”。 结果施恩没自首,宋御舟却是没沉住气,且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小魔头的事。 “怎么了?为师自己赚的钱还不能给自己的小徒弟花了吗?不过是买了话本而已,这不是也给你买礼物了吗?” 万灵泽满头黑线,“这么说连这花绳也是施恩花了师尊的钱买来送给我的了?” “……” 这道歉是白道了! 宋御舟打哑迷道:“对又不对。” 他依旧觉得自己没什么对不起小魔头的地方。 花绳就算是他送的又如何?本质上他不还是希望师兄弟二人可以和好? 万灵泽冷漠,又算起账来,“据本座了解,山下的话本多说要二十文,少说也要十八文吧?师尊一天可以赚二十文,买话本花了十八文,二十文减去十八文……” 万灵泽怀中抱着鹅,手指捏着那两枚铜板,忽然笑得有些瘆人了,“正好还剩两文,也就是说……送给本座的花绳还是个免费的?” 没想到万灵泽的思路竟然如此清晰!连山下话本多少钱都知道! 是的,他对不起小魔头。
第四十四章 施恩终没有姓名 不送礼则已,一送礼惊人。 现在好了,不光是施恩,宋御舟也把万灵泽给得罪透了。 夜晚阒寂,繁星满天,这几日盛夏,竟偶有下雪的时候。 雪纷纷扰扰迅速融化,又只下在庭院里,似乎每次都是在他与万灵泽吵过架,或者惹到万灵泽生气的时候。 害得宋御舟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担惊受怕,怕某天一大早醒来,菜苗就被冰雪覆盖。 如今辣椒和柿子都结了青绿色的果子,不出半月应该就可以成熟了,这期间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施恩就一直跟在宋御舟身边陪着他寸步不离,又俯下身,与宋御舟轻快地攀谈道:“师尊很喜欢吃辣椒吗?” 他观察到菜园中辣椒种的最多,便清楚了宋御舟的口味。 如今师尊和师兄关系更加不好,他的心情当然就好。 宋御舟点了点头,有些兴奋,“你也喜欢?” 施恩委婉,“虽喜欢却吃不太多,不过我看师尊一直吃的很寡淡,如今有些惊讶呢。” 宋御舟叹了口气,垂眼笑道:“是你师兄不爱吃辛辣油腻的食物,我便做的清淡些,这样大家才都能吃啊。” “师尊还真是体贴……” 施恩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牵强,想起今日山下师尊对于师兄“相亲”之事的抗拒,又精准打击道:“能对师兄如此好的,恐怕除了师尊之外就只有师兄未来的妻子了。” 宋御舟的心里像被一根针瞬间刺了一下,还未回答,施恩就又猜测道:“又或许师兄会娶到同他一样口味清淡的妻子。” 施恩趁热打铁,“不过……师尊是喜欢师兄吗?” 他缓缓伸手,刚要碰上对方的丝帕就瞬间被躲开,宋御舟似乎吓了一跳,不曾想施恩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宋御舟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难以忽视,只是施恩平时不提,他便想装傻充愣当作无事发生。 “说来话长,我们只是师徒关系罢了。” 宋御舟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情绪上的低落,又似提醒一般补充道:“或许以后连师徒都不是,他是魔尊,怎么可能一直留在翠华山上?” 不过一句简单的疑问,就把宋御舟弄得不知所措,答非所问,答案就在施恩眼里很明显了。 他不愿揭穿,宋御舟和万灵泽永远这样有隔阂和误会才好。 施恩微微一笑,颔首道:“是啊,不过魔尊都是会妻妾成群的吧?说不定离开后才是师兄想要的生活。” 宋御舟修剪菜苗分叉枝叶的动作一滞,忽然想起了先魔尊苍擎有十七个老婆这件事…… 万灵泽作为如今的魔尊,还是苍擎的儿子,妻妾成群岂不是子承父业?并不稀奇?! 宋御舟顿时浮想联翩—— 血月攀升的魔界宫殿,玄疏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红纱帐下曼妙身姿,环肥燕瘦,一阵诡谲之风袭来,吹动红纱,拨动金盏,撩出人群中被围绕的焦点。 万灵泽衣袍半敞,坐在高椅之上,周围玉石点缀,金光熠熠,又有不知名的妖娆女子替万灵泽斟满烈酒。 魔尊仰头一饮而尽,葡萄酒甘甜血红的颜色便顺着嘴角流向棱角分明的下颚,再划过喉结,流入半敞着的胸口。 宋御舟像是被抓来了盘丝洞,忽然被一群人推搡到了魔尊面前,红纱渲染了氛围。 只见此时万灵泽的怀里抱着两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美人,一边腿上坐一个。 宋御舟如遭雷劈,看着周围充斥着的人群,忽然崩溃道:“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此话一出,竟换来万灵泽轻蔑冷笑,“本座连师尊都有两个,有几十个老婆又怎么了?哈哈哈哈……” 宋御舟忽然惊醒,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打了个冷颤,抬眼便见万灵泽走出了房间。 没有红纱帐,没有葡萄美酒,也没有环肥燕瘦,只有怀里抱着的一只鹅叫小美。 万灵泽将鹅放回了院中,全然不知自己风评受害,只是看到大半夜宋御舟和施恩在菜园中鬼鬼祟祟相谈甚欢,他尤为不爽。 “师尊,我有话跟你说。” 万灵泽方才气冲冲的连花绳都没要,如今竟主动找宋御舟聊天,这简直是有冰释前嫌的兆头啊! 宋御舟立即收拾好菜园,洗过手上的泥渍,兴冲冲地回了房间,面前就忽然被置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檀木盒。 “既然师尊想要自己做主,那本座也没有替你管钱的必要了。” 暖光溢出了窗,揉进夜色的浓墨中,房间内一时寂静无比。 宋御舟有点如鲠在喉,“我们一家师徒就别说两家话了,为师明日再赚了钱,给你送份更好的礼物行不行?” “本座差的是礼物?” 确实是,但是万灵泽不说。 “施恩曾经是做错了,可是他也在尽力弥补……” “他弥补什么了?倒是你在忙前忙后。”万灵泽冷言打断,“难道他道歉了本座就要原谅吗?” 万灵泽看着桌子上在檀木盒一旁静置着的花绳,只觉得可笑,“一根破绳子就想抵消一切?” 破绳子也是人编的,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 宋御舟的心又被戳痛了一下,顿时扫兴道:“那你究竟想如何?” “让他走。”万灵泽直截了当,从施恩来这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改变过自己的看法。 此话却让刚进房间的施恩听了个彻底,他刚刚打水回来准备睡前洗漱,听罢此话,顿时撂下了水桶。 “师兄,你为何就不能无视我?给我一点陪在师尊身边的空间就好……” “竟把害人说得这么好听?想被无视?那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万灵泽毫不退让,且态度强势,他看到施恩装柔弱的样子就心烦,恨不得立刻撕了施恩的伪装。 “你害本座,害本座的妹妹,如今该轮到害师尊了吧?谁让宋御舟不是你真正的师尊?几百年都还在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有完没完?” 万灵泽的话实在是太锋利了,可施恩却心中窃喜,这样暴躁又伤人的拆穿宋御舟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他只需表面噙着泪,摇了摇头,澄清道:“若师兄偏要抓着我几百年前的错误不放,我愿意接受,但请师兄不要污蔑我,之前的师尊回不来了,我只有现在的师尊,我只想留在师尊身边……” “你当本座全然不知几百年前你为何给我下毒?!你不过是个凡间缺爱的乞丐,得到师尊一点庇护便得寸进尺,妒忌周遭一切!” 万灵泽一把捏住施恩的手,如今偏要扒下施恩这层虚伪的皮,免得留下祸患! “你放得下之前的师尊吗?还能把别人当师尊?他若真的回不来了你怎么可能这么冷静?你想让他回来,如意算盘别打到宋御舟身上!” 可下一刻,宋御舟却忽然愤怒地一把将万灵泽推开,“你为何要如此恶意的揣测你师弟?那你呢?你又有把我当师尊吗?” 万灵泽这些没轻没重的话却全然刺痛了宋御舟,对方从来都不听他的话。 他教不了魔尊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宋御舟为了活命在尽力小心地维系这段关系…… 说到底他不算师尊,他甚至什么也不是。 “难道本座的师尊都是白叫的?”万灵泽忽然被推搡,更为恼火。 宋御舟护在施恩面前的动作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我们相处这么久,看来还比不上一个刚来几天的施恩?” 为什么宋御舟就是不信他? 他心中的怒意一层层叠加攀升,就像是找不到发泄口一样。 烦闷、压抑,眼睁睁地注视着宋御舟与他渐行渐远,频繁吵架,再将目光越来越偏移地从他的身上移至到施恩身上。 宋御舟显然没意识到危险来临,反而为自己据理力争道:“这根本不是一码事,是你的性子实在是太极端了!” 极端? 他本就是魔尊,十恶不赦的魔族,就算极端又如何? 万灵泽忽然崩溃了理智,几步上前拽住宋御舟的手将人怼在了门上。 哐—— 烛火的微光被身影遮掩,门窗上映出两道剪影。 宋御舟只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得一麻,整个人便完完整整被抵在了门上,旋即一个霸道又强势的吻就亲了上来。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连施恩也是。 施恩忽然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疯狂地想去阻止,却被万灵泽一掌推开。 力量上的悬殊促使施恩栽倒在地,撞翻了脚旁的水桶,人狼狈地跌在冰凉的水中。 宋御舟极力想推开万灵泽,却都无济于事,无奈只能狠下心一口咬破了对方的唇。 万灵泽吃痛,却只是皱了下眉头,任由嘴中的血腥味蔓延,一道猩红如丝线般缠绕在两人嘴边,呼吸不断交织。 良久后,宋御舟终于得出空隙,胸口上下起伏,嘴里还残留着万灵泽嘴上的血腥味。 “你把我当什么?”他愤怒地问。 万灵泽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说过你是我的。” 宋御舟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眉头第一次紧促成一团,愈发抗拒眼前贴近他的人。 万灵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情愿,他早习惯了肢体接触,如今更加不愿放手,反而对方越抗拒越贴近,直至两人的唇瓣互相啃咬在一起。 他们都像是憋了一口气,到最后皆不甘示弱,纠缠在一起,万灵泽又将宋御舟一路跌跌撞撞按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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