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心思诡谲,喜好下毒。 施恩腰间挂了串铜钱和荷包,都是人间的小玩意儿了,下的毒也都是凡间的鹤顶红,倒是毒不死神仙。 可一旦中了毒,哪怕是神仙也是要花些力气去解,有时不知道,总要等毒效发作,强忍着痛苦去解的过程也挺难受的。 认识施恩到现在,施恩只把毒下给过万灵泽,左松月之所以了解,还是因为他曾去找宋御舟约战时,意外抢了万灵泽的茶水喝。 那时万灵泽冷声劝阻左松月不能喝茶,左松月看不惯,偏一身反骨,一饮而尽。 可是自从他遭了那一回毒后,宋御舟就大发雷霆将施恩关在了归墟之地,直至现在…… 如此想来,宋御舟当真奇怪,施恩下了那么多回毒,一开始万灵泽必然中招过,也不见宋御舟在乎,更没给施恩惩罚。 可是他被毒后,宋御舟就狠罚了施恩,难不成是因为施恩牵连到了师门之外的无辜之人? 总感觉宋御舟对谁都比对万灵泽要好,如若不是夺舍,他又怎么可能让万灵泽有如今这么好的待遇? * 人间盛夏,烈日炎炎。 林中蝉鸣,郁郁葱葱的大树充斥在翠华山上,前段时间宋御舟一直在山下帮着林三的面摊帮工,攒了些钱,又为木屋内新添置了不少家具。 一个更加宽大的浴盆,一面画着山水轻舟的屏风,一张凉席,还有一柄扇风的蒲扇。 万灵泽留在家中,平日喂喂鹅扫扫院子,又忙里偷闲多制了一张床榻,这样两个人睡起来不会太拥挤。 到了烈日,山下面摊的生意日渐萧条,宋御舟便又想着办法赚钱,将制凉面的方子写给了林三。 师徒二人的生活忽然就平静安稳了下来,宋御舟主外,下山赚钱,万灵泽便主内,在山上打理家务,偶尔研究仙名录,又能陪河中的三妹聊聊天。 两人唯有晚上短暂地相处一会儿,且就是这一会儿,孤男寡男,总会出事。 吃过晚饭,宋御舟沐浴更衣,尽管隔了一扇屏风,万灵泽却还是会擅闯进来。 最终又变成了两个人的水深火热,宋御舟一直相信距离产生美,更何况他与万灵泽又并不是那种关系。 “我买的屏风是摆设吗?”意乱情迷,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宋御舟的视线,他倚在浴盆中,发间浸湿,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缠绵的吻结束,万灵泽才有心思回道:“难道师尊是防我的?” 明知故问,宋御舟蹙眉,却无法心无旁骛,坚定地赶走总是以下犯上的徒弟,反倒让对方更加得逞,又不停地落下吻来。 每每双方都要到神志不清时才肯结束。 夜深阒寂,翠华山更加如世外桃源般静谧,如今却忽然传来“扣扣——”两下敲门声,划破了静谧的夜,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纠缠。
第三十四章 小徒弟登门拜访 施恩垂眸站在门外,看着房间内昏黄的烛光,他却不敢贸然推门而入。 他的心绪紧张,害怕自己不听话的打扰会惹恼了师尊,又趁着没人开门前,将自己的头发拆乱,极为狠心地拿起地上的碎石,砸破了自己的头,划伤了自己的手。 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淌了出来,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甚至舍不得擦一下即将滑落进眼球的血迹,生怕会得不到师尊的怜悯。 煎熬等待中,木屋的门终于被推开,房间内烛火的暖光照亮了门前一隅,施恩连忙几步上前,踏入那光晕里。 “师——”他惊喜激动的话音未落,便瞬间发现开门的人是万灵泽,眉目间顿时紧促,下一刻,刚刚打开的门就被万灵泽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烛光顿时被门隔绝,施恩又置身黑暗,他的脸色却变得比夜色还要阴沉,额头上温热的血滴落到眼睫之上,又滑向眼角。 宋御舟一时恍惚听见门外少年的声音,从浴盆走出边披着衣服边来到万灵泽身旁,眼神又向门外看去。 “是谁啊?” 他看到烛光映衬着门外的人影,可万灵泽非常决绝的关门,且忽然冷下脸来,又让宋御舟隐隐不安。 这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岭,怎会有人找到这来? “他又来做戏,师尊别管。” 万灵泽的语气厌恶冷漠,门外的人影便又敲了敲门,对方的声音却被凶神恶煞的万灵泽衬托尤为脆弱可怜。 “师兄?为何忽然关门?我是来找师尊道歉的,求师尊见我……” 听到此话,宋御舟顿显慌乱,“他叫你师兄?那我岂不是他师尊?小神仙难道还有别的徒弟?” 万灵泽显然与对方有过节,从未提及过任何关于师弟的事,如今厌恶的情绪都很明显的写在脸上。 他默不作声,宋御舟便知道事实如此,忙跑过去开门。 三更半夜荒郊野岭,于情于理也不能就这样把一个可怜少年关在门外,更何况对方还是他毫不知情又素未谋面的小徒弟。 宋御舟推门,少年的身影又逐渐被房间内的烛火照亮。 只见施恩紧张局促的站在门外,额头上与手上都是血迹,弄脏了衣服,头发也凌乱,此刻眼里正噙着晶莹泪珠,抽噎着瞥向宋御舟。 “师尊!” 施恩忽然猛地抱住宋御舟,刚刚还伤心的表情多了些欢心,又很快如变脸般在师尊怀中泪如雨下。 “师尊……徒儿是来道歉的,徒儿知错了……” 下一刻,他就被万灵泽几步上前拽开。 “师尊不是不准你从归墟之地出来吗?你竟敢擅离职守违抗师命?!” 施恩却忽然一声惊叫,顿时疼痛捂住手臂,他早事先划出了伤口,如今被万灵泽这么一拽,恰好可以顺利露出来。 宋御舟全然不知施恩究竟做错了什么,只是忽然见到头破血流的人,又被没轻没重的万灵泽再次伤害,他心中一紧,担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施恩捂着手臂,只是摇摇头道:“没关系的,不怪师兄,是我太急着见师尊,才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了。” 万灵泽却在房间内无情揭短道:“血还很新鲜,看来你这次摔得很及时啊?” 宋御舟受不了万灵泽对施恩莫名的言辞讥讽,没想到施恩却心平气和道:“都是我做错了,师兄随便骂我吧,我没关系的。” 宋御舟还是将可怜的施恩带进了房间,又训斥万灵泽道:“他好歹是你师弟,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关心他便罢了,怎还要骂他?” 他刚准备好绷带和草药包扎,便听施恩又独自忏悔:“都怪我当初不守规矩,太崇拜师兄了,才会在他修炼时偷看……” 施恩忽然将无辜的眼睛转向万灵泽,又茶里茶气道:“放心吧师兄,我区区一介凡人,就算偷看也是学不会的,怎配让你堂堂魔尊对我设防?” “不过做错了事被师尊罚也是应该的。” 他什么话都说到了,听得宋御舟心里五味杂陈。 偷看师兄修炼,又不是偷看洗澡,本来就是同门师兄弟,若此番就可让万灵泽发火,让小神仙关禁闭,那施恩也太委屈了点。 万灵泽却听得更加恼怒,人都快气炸了,“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施恩的头还在淌血,万灵泽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宋御舟将小徒弟拉到榻上,忙阻止纷争。 “好了,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吧,如今你师弟的伤最要紧。” “他也配当本座的师弟?”万灵泽似乎已经压下了许多怒火,出言警告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就回天界!” 施恩心中其实早就怒不可遏,若有能力,他真希望把万灵泽千刀万剐! 可他此刻却落下几颗泪珠,不与万灵泽辩驳,却是向宋御舟哀求道:“师尊,我不想回去了,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再也不会犯错了……” 看着小徒弟这么可怜,对方为了找师尊把自己磕的头破血流,宋御舟也不好意思再赶人离开,“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就不必再走了。” 此话一出,施恩顿时喜上眉梢,万灵泽却极为不满,将锋利的眼神瞥向宋御舟,冷道:“师尊。” 宋御舟却选择性忽略万灵泽的提醒,拿起草药,却注意到施恩的伤口根本不像是摔在地上的擦伤。 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用绷带帮施恩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只听施恩的语气颇有不甘,“师尊……当真温柔了许多……” 宋御舟神色一滞,顿时抽回了手,“包扎好了,以后小心。” 与施恩初次相识,他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心思,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故意语气冷淡了些。 施恩只是点了点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脸上的笑意温柔。 可话音刚落,他抬眸却瞬间见到宋御舟脖颈间几处醒目的红痕,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哪怕他知道对方或许不再是他的师尊,但看到这副身体竟变成了如此模样,他还是嫉妒生气的牙痒痒。 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施恩屏气凝神,又几度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师尊的脖颈处移开。 下一刻,他就被万灵泽眼疾手快的从榻上扯走。 “这么晚了,师尊该休息了。” 万灵泽反手触上宋御舟的胳膊,宋御舟也并未躲避,施恩见两人之间似乎习以为常的肢体接触,又气得攥紧了拳头,就被万灵泽又推去了另一张床榻边。 眼看宋御舟侧身上了榻,万灵泽又去熄灯,显然是会和师尊同床共枕的,施恩不甘心提醒道:“师兄不是不需要睡觉吗?” 簇——的一声,烛火被熄灭,房间里顿时侵入墨色。 唯有月光隐约映照在万灵泽轮廓流畅的脸上,那双红眸如夜色里被月光折射出很多面的宝石。 深邃,神秘,透彻。 万灵泽并未把目光落在施恩身上,只冷淡回复道:“本座想如何便如何,管好你自己。” 施恩终究沉默,独自躺在榻上悄无声息,狭小但温暖的房间内,被一扇屏风隔绝。 前几日紧赶慢赶做好的床榻,转手让给了施恩睡,万灵泽与宋御舟依旧没有摆脱躺在一起的命运。 盛夏的夜窗户虚掩,吹进来凉爽的夏风,宋御舟侧身而眠,还未入睡,却忽然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腰。 “师尊为何要与我作对?施恩他早晚会误事。”万灵泽语气冷冰冰道。 “可他毕竟磕的头破血流,我这个做师尊的要如何赶他走?” 宋御舟却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觉得施恩就算真的是故意磕伤撒谎说是摔的,也不过是想引起人关心注意,还是因为平常的万灵泽和小神仙都太严肃了。 光是与小魔头相处就足以让宋御舟身心俱疲,再加一个严肃刻板的小神仙,他简直不敢想象之前施恩究竟过的是何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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