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剪完了头,他们便去食堂吃起了大锅饭。大锅饭虽然不精致,但是胜在热汤热水,他们出去了许久,有一顿没一顿的全靠压缩饼干撑着,此时乍一闻饭菜香气,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尤其是老四,他变成丧尸以后,就没吃过一顿好的。 楚凉前脚刚拿着军队给他发的饭票排上了队,后脚就听见几个人在大骂田主任。 骂田主任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想拿爹压人,走后门给自己打上疫苗和血清的公子哥。 “死老女人不识好歹!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真是给脸不要脸!谁知道她这东西怎么研发的,我要,那是看得起他!” 周围的狗腿子们还指望巴着这公子哥,也给自己先打上保命的疫苗,自然捧着他的臭脚拍起了马屁:“消消气消消气,她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我们少爷,马上就得倒霉!” 这一唱一和的,着实倒人胃口。 楚凉一个宿舍都受田主任帮助良多,自然听不下去这种胡言乱语。老四当即挺身而出,想破口大骂这小兔崽子,却被老三悄悄一拉:“兵法有云,敌强我弱,莫要正面硬钢,小巷子里麻袋罩他!” “谁家的兵法?”金老四忍不住接话。 “赵奕昕大师。”老三嘿嘿一笑,摇头晃脑。 那少爷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大摇大摆进了后厨。不多时,身后的人又跟他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的都是大碗精致的饭菜。周围的市民见怪不怪,竟然没多少人露出气愤的表情。看来这人已经横行霸道惯了。 楚凉一行人也打到了饭菜,这是这饭菜吃着,早没了之前的胃口。 楚凉拨弄了一下碗里的白菜,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军区基地还会有这种人。还不如回我们的江心洲或者平湖基地。” 老三已经晃悠一圈回来了。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和前后左右排队的已经混熟了,很快打听到了这少爷的背景。 “二把手的独子,徐轩,我们刚出去不久,他就和他那一堆狐朋狗友被搜救回来了。估计饿怕了,在基地里做的坏事不多,也就多吃多占了点,大家看他老子的面子上,也就没多计较,但是心里都烦他,连带着对他爹都讨厌起来。” “哦,”楚凉若有所思,一边撸了撸脚下有些焦躁的王德福,一边一锤定音,“二把手儿子啊,那打一顿问题不大。” 王德福在进食堂前,已经被楚凉找地方换了些食物给喂饱了,此时他的焦躁倒不是为别的,纯粹是,他也看那小子很不顺眼! 三分钟前,徐轩路过楚凉桌子,瞟到了桌底的王德福,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咦,好丑的大狗。”还是小狗可爱,本少爷之前都是养小白狗的。 你大爷的!审美是不是有点问题!本狗毛发打理妥当顺滑飘逸,叫声洪亮牙齿雪白,一顿能吃三个你,你居然说我丑! “回基地第一天就干架会不会不太好?”老三的理智又逐渐恢复了些,怂劲发作,“要不,骂一下就蒜了?” “蒜什么蒜,我还大葱呢!”王辰安猛一拍桌子,“骂我可以,骂我狗不行!” 老四立马义愤填膺跟上:“骂我可以,骂我救命恩人田主任不行!” 楚凉看了看,又低头瞅了瞅白菜帮子,想着徐轩身后狗腿子手上的那一碗白菜心:“骂我可以,偷我菜不行?”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骂我丑狗,就不可以! 老三长叹一声:“大家既然这样——” 他嚯得拿出纸笔画了起来:“刚刚我问了那边几个好兄弟,他们说徐轩家是这个方向,回家路应该会经过这几个巷子……他们还给我透露了旁边小菜地有两根钢管三把铁锹,我还找了几副手套应该不会留下指纹……” 楚凉脑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以前看的纪录片配音:“熟悉杀人的同学们都知道,杀人容易分尸难……” 不是哥,我们真的只是去打他一顿出出气,没有要在基地里血溅徐家楼的意思…… 月黑风高夜,暴打徐轩时。 “谁是最厉害的科学家,嗯?”老四桀桀怪笑着骑在徐轩身上,给他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子,“我再听到你找田主任麻烦,我就把你彻底解决!” 老三在旁边捏着嗓子小声说:“真以为我们真心和你这个少爷混啊……这事真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猜吧。 徐轩身后一大帮狗腿子,让他去猜去吧。 楚凉死死捏住王德福的狗嘴,生怕兴奋的狗子张嘴一叫就穿了帮,其实心里已经快被老三这招祸水东引笑得给断了气。王辰安无声地站在阴影里望风:“风紧,扯呼!”有人来了! 大家迅速消灭所有罪证,撤离现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如果彭老师在这里,恐怕会和老三一拍即合,重写一本《末世战斗兵法》吧! 果然,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徐轩,原地解散了自己的狗腿帮,愤怒地一个个查找,到底谁才是背后打他一顿的人! 一没监控,二没专业警探的,楚凉他们一点都不担心。果然,没过几天,徐轩自己都放弃了。不过挨了一顿打,总算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做事低调了些,也算好事一桩。这事太顺利,以至于田主任找上楚凉他们的时候,楚凉都差点忘了这码事了。 田主任只请了楚凉和王辰安来。 “徐轩那事你们做的?” 王辰安满脸茫然,不似伪装:“谁啊?不认识。他咋了?” 田主任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个年轻人一眼,也没再多问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这群小伙子多半是听到徐轩在背后辱骂自己,给自己出了出气。她是不在意这个的,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领情。 可领情归领情,有一桩事,却是不得不提。 “全国的情况你们知道吗?”田主任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了两个年轻人,“天气也来越热了。有些地方已经有三十七八度了。这么高的温度,加上丧尸的特点,很容易爆发瘟疫。到时候,就算没被丧尸咬到,食物的腐败和传染疾病的流行,恐怕幸存者也难以生存下去。” N市与B市的共同目标,或者说全国共同的目标,是在夏至之前,结束这场末世。 “夏至……”楚凉看墙上有份日历,夏至和今天的日期都被圈了出来——六月二十,可今天已经是五月二十日了! “只有最后一个月……”田主任点点头,“王辰安同学,你什么看法?” 王辰安面色严肃:“今天竟然是520?”日子真是过糊涂了,这么好的日子,居然没给楚凉趁机表示一下!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凉莫名感觉到了王辰安言语中的意思。不敢去看田主任的表情,他暗暗地把手放在了王辰安腰间,顺时针拧了一百八十度——少给我整这死出哦! “哦哦哦!”王辰安面色不变,大腿上的手掌收紧:“这确实是个艰巨的任务啊!” “B市现在情况很严重,是全国问题最严重的地区。”田主任打开了地图,毫不吝啬地将机密情报对二人全部和盘托出,“那里很有可能,有更为高级的智慧型丧尸。” 她凝视着王辰安,又深深地看了眼楚凉,半晌,才轻声问道:“王辰安,你还属于我们人类吗?”
第71章 不是,田主任这话什么意思?楚凉听懵了,这怎么乍一听跟个病句似的,什么叫还属于我们人类吗?王辰安他不本来就是人类吗?哦,丧尸病毒虽然有可能有一丢丢改变了他的身体和性格,但是总体而言,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不溜秋啊! 田主任看到了楚凉面上的疑惑,却并不解答,反而依旧看向王辰安,似乎要他的肯定。、 “说笑了,田主任。”王辰安憨憨地挠挠头,“我肯定是人类啊!虽然现在体温还有点低……” 见王辰安这样,田主任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指尖的药剂收了回去。她愿意赌一赌,相信这两个年轻人的品性与感情。作为科研工作者,她信任科学,却也相信人性的“奇迹”。 “我有个任务想交给你们,”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不过,这个任务有很大的危险。但是只要你们能完成,你们将来的身份、生活、工作……我保证,我都能给你们安排得清清楚楚。” 楚凉和王辰安并肩走在基地内,两人还在想着田主任说的任务。田主任并没有让他们立刻回答,反而给了他们一定时间思考,只是不允许他们告诉别人。 “你去吗?”王辰安问道,“我一个人也行。这个任务,有点棘手。” 楚凉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变不回人类了?你属于什么?变异型丧尸?进化型丧尸?超级智慧种?” 楚凉他又不傻,听着田主任话里话外,早就猜到了什么。甚至他可以自信地说,整个基地,没人比他看过的丧尸题材影视小说更多的了!两者一结合,脑洞再大开一番,他自然能揣测摸索到一些真相的边缘。 “今天可是520啊,”王辰安不想回答,便绕了过去,假装委屈地说,“你确定要在这么温馨的节日里,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吗?” 楚凉冷哼一声,禁不住脱口而出:“你要是再不跟我交底,我可以让你一辈子没有0。呸,我是说,我让你一辈子没有520,只有250。” 王辰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什么0不0的,搞得人家都有点兴奋了。 王辰安,确实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人类了。不过,在他的身上,病毒似乎帮助他实现了某种“进化”。 “我拥有了更灵敏的听力,更优秀的视力,更大的力气,更慢的衰老……”王辰安捏了捏自己的肌肉,“很奇怪,但是我还是有想吃……人类的欲望。” 这是王辰安第一次在楚凉面前袒露自己的异样。 “变成丧尸以后的那段时间,我没有在骗你。一开始,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去填饱我的肚子,我大脑只叫嚣着去捕食那些活动着的东西。但是很快,我闻到了你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第一次有了进食之外的念头,就是我得把你保护好了。大概这是我临死前的执念?” 怪不得王辰安当时死活给自己当门神呢。楚凉想起了当初食堂惊魂。 “再然后,跟你在一起相处,我的脑子迷迷糊糊就多了一些人类的记忆,可能是被执念影响,毕竟想保护好你,没有点智商也不行。但是那些记忆就像隔了层白纱,模模糊糊,我回忆着,就好像在看别人的人生一样。现在想来,那大概是我成了丧尸,从前人类经历的一切,丧尸病毒逼着我去遗忘,或者说哪怕想起来,也跟看别人事似的,不会心软。”王辰安回忆着他们当时遇到的那位警察丧尸,那位其实跟他有着一样的过程,只是那位无法接受自己,最终选择了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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