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用衣袖包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从门口的玄关右转进去后,里面的坑位一览无余。 这里没有男厕女厕的区分,好像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一脱裤子,就都和白花花的肉没区别。 如同见缝插针似的,小小的公厕将这里的空间利用得堪称“完美”,除了门口外,其余三面墙都修了隔板。其中两边墙是蹲坑,另一面是小便池,离门口最近的半面墙是洗手的地方。 江也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洗手池......这里连洗手盆和正经镜子都没有。镶嵌在墙上的方形大镜子像是后来被打破了,镜片全无,像是被人挖了下来后拿走了,就连金属镜框也被扣了下来,只剩下一圈沾着黑绿霉菌的发硬胶水。 在镜框的中间位置,被人贴上了一个挂钩,像是后来用来挂新镜子的。 江也只是看着仅剩的残骸,都能想象到,这里之前挂着的还是那种劣质的大红色塑料镜子,是只会出现在老房子里的老物件。 就连这样的镜子,都能被人偷走。 更有意思的是,这铁钩上面不挂镜子后,挂的是一张不规则的纸。 这张纸没有写字的地方被勾出一个洞,用来挂在铁钩上。这还是在小孩子的作业本撕下来的,还留有歪歪扭扭的作业痕迹,纸上用黑色中性笔写着几个字: 禁止偷窃公厕用品! 下方还有一个括号: (包括但不限于镜子!马桶刷!水桶!自来水!拖把!) 江也实在是很难想象,这样的公共设施居然是有人在管理的。 柯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臭死了。” 他也捂着口鼻,闷闷的声音从两层布料里传出来。 公厕里的灯坏了,只有墙外的灯泡照亮入口,内部则是黑暗得很,还是杨杉用自己的便携手电照的明。 江也觉得,那个括号里还得加上两个字—— 灯泡。 下一秒,柯乐就抬头看向天花板,“啊?这里连灯都没有?” 左冬也跟进来了,他手里也拿着一个便携手电,他接着柯乐的话说道:“可能是穷疯了吧。” 江也循声望去,他转头,往左冬拿着手电筒的手上看了一眼,那里果然已经被衣袖遮住了。 钟裕跟在左冬的身后,他穿的是短袖,手臂没法遮,所以他一直将右手插|进裤兜里,再由上衣的衣摆将手腕的那一点露出部位遮住。这样的姿势倒是很自然。 左冬他们选择继续隐藏,看到是不知道江也已经识破他们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江也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江也耸肩,接过了那句没人接的话:“可能。” ... 杨杉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找,终于,他在最里面的角落前停下了。 江也朝着那处看去,从不接触到地板的隔板缝隙,看到了一只没穿鞋子的脚。 他走了过去,站在杨杉旁边,随着杨杉打的光,江也看清了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男人头歪着抵在墙上,膝盖曲起,双腿呈完全打开的姿势。 他的手被绑在头顶,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了朝内打开的门栓上,但木门被他自己的腿死死抵在了墙边,合也合不拢,更是出不去,相当于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更令人惊骇的一幕是,男人的手指全都被切断了。 但这不是致命伤。 杨杉的手电光线从那男孩的手指,照到了他的脸上。只见男人的眼部被横着划开一道口子,这口子很深,伤及眼球,在山根的位置更是能见骨。 左冬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他喝道:“行了,别照了。” 杨杉正要移开手电,江也突然说道:“等等。” “借我用一下。”他朝着杨杉伸出了手,但是杨杉没有听他的。 江也也不把手收回来,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左冬问:“怎么了吗?” 江也说道:“不查线索怎么抓人?” 左冬、钟裕、杨杉:“......” 左冬定定地看了江也一会,说道:“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做的。” 江也看了看左冬,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觉得左冬此时的反应太可疑了。 但是左冬他们有三个人,江也这边只有两个,而且柯乐的状态不太好,要真起冲突,江也这边会吃亏。 算了,这是猎罪者该做的,和江也并没有关系。 但在左冬他们的眼中,江也还是个猎罪者,所以他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那我们现在去抓人吧。” “我们?” “是啊,怎么了吗?”江也的语气有些天真。 但是左冬却在江也晦暗不明的脸上,看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但这份尴尬并没有维持太久。 很巧地,这时外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车轮在泥沙上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动静,还有车辆急刹的声音。 公厕内的人顿时被外面吸引了注意力。 江也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外面光线很亮,像是几十束灯光齐齐照过来。大晚上的,几乎被照成白天了。 不是说最好不要开车进七名里吗,竟然有人直接开车进来了,而且还不只一辆。 是谁?
第069章 罪恶都市[5] 紧接着,公厕外响起了一堆脚步声,硬鞋底将地面踏得很响。 江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听着声音,他预估了一下,来人大概有九十个,是他们这边人数的两倍。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横七竖八的光线刺破黑暗照射进来。 江也眯了眯眼,抬手挡住脸。 他从手指缝往外看去,看到先是有三四个黑影进来了。他们站在门口,背后是车灯,身前是三四束手电筒灯光。 无一不是高大身形的男人,被光线勾勒身体的轮廓也是相仿。这几个男人的身形边缘被照亮,能依稀看清他们身上黑色的制服和皮带扣的反光。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男人最高,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戴帽子。 他们的手电筒和左冬几人不是一个级别的,手电亮光是直接照亮了整个公厕空间,内部的一番景象被照亮,江也、左冬五个人的表情在变得澄亮的空间内一览无余。 江也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剥光了,赤|裸裸地被置于大庭广众之下。 特别江也的身边还是那具男尸。 他往左边挪了挪,想要挡住身后的男人,但是想想,这样的举动好像更奇怪了,好像这具尸体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似的。 真是尴尬。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 江也先等到适应这种亮度后,他才缓缓放下手。 因为门口那几个人都是背光,江也看不清来者的面目,但是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几道视线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 最后,有一道侵略感极强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不动了。 江也他还没来得及探究这种熟悉感是什么,他不适地皱了皱眉,稍微偏过了脸,试图躲避这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 “把手电关了,留一个。” 这声音...... 像雪山上的温泉,这温泉旁边还长着一颗松树。周围环境都结冰了,只有那一泉还冒着热气,这热气往上冒,融化了凝住松叶的冰锥,那冰融断,再坠落进温泉里。 那人说话时,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其中不仅包括冷冽、动容,还有冰在下坠过程中的失重感。 江也的心脏似乎有一瞬不再跳动了,曾经的濒死感又涌了上来。 但江也不承认这是徐侧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他将自己这种怪异的情绪归结为——劫后余生而诞出的“情结”。 相比“情结”这个令人牙酸的词语,江也觉得用“阴影”来形容也挺准确。 他也算是知道了,原来自己对于死亡也不是真就无所谓的。说到底他也没想到,前两个游戏的濒死体验,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会这么深。 江也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不怕死的,当然,现在也是。如果有人说他一句“作死”,江也也不会否认这种说法。 他只是在死亡的过程中享受活着的感觉,之后产生的这些“副作用”,不能算作是江也的真实感受。 ... 至于再次重逢的徐侧...... 说好的再也不见,到底还是没能实现。 江也带着嫌弃的表情被徐侧看到了,徐侧的声音一滞,而后又说道:“都带走。”他这句话是对身后的人说的。 徐侧在这群人中拥有话语权,看来他的职位还挺高的,是罪恶都市里的警察吗? 看来徐侧也是猎罪者。 让江也不解地一点是,为什么徐侧也是刚来,他的地位就比江也和柯乐都要高? 但此时的江也没空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徐侧手下的人已经收好手电,朝着江也他们走来了。 这时,徐侧手里的手电筒动了动,像是故意的,他忽略了别人,直直照在江也的脸上。 江也眼睛一闭,忍住了骂人的欲望,索性完全偏过了头。 柯乐抓住江也的袖子,声音颤抖,像是还没搞清状况,“等......等等,徐侧,你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柯乐说出徐侧的名字的时候,江也还顺着这个姿势看了柯乐一眼,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很难想象对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徐侧没有回答。 倒是左冬几人,听到徐侧的名字,惊讶了一瞬。他们的惊讶不是来源于徐侧这个人,而是惊讶于柯乐还认识徐侧。 杨杉这时候小声说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们认识徐侧。” 听对方的意思,好像他们也认识徐侧,并且对于江也和柯乐认识徐侧而感到稀奇。 这就更加肯定了江也对徐侧的猜测。徐侧肯定不是新人,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会来到下面的游戏。 目前这情况也不能算是坏事,因为被左冬几人知道江也和徐侧认识后,就坐实了江也说自己“不是新人”的话了。 江也还能确定,左冬几人和徐侧的关系仅限于“认识”,反之自己和柯乐与徐侧的关系更“好”。更别说,徐侧还有着“杀光队友”的传言了。 左冬要是知道他和柯乐曾经和徐侧待过两个游戏,左冬他们会不会因此更加忌惮江也几分呢。 ... 不知道左冬打算怎么做,他突然说道:“我们不是报案人。”说完后,左冬和钟裕他们站得更近了一些。 五人的站位看上去泾渭分明,再加上左冬说的那句话,反而让江也和柯乐变成和本案有关联的人了。 江也没说话,“......” 他明白了,左冬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但左冬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他不信徐侧会因为左冬的几句话,就把左冬他们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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