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最好不要出去吗?”纪由心把被子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碍事,睡你的。” 喻少闲打开门,只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却不知从何处起了雾,白茫茫将本就阴暗的过道吞噬,孩子的嬉笑声就从雾气中传来,似有若无却更加渗人。 房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盏风灯,在一片白茫茫的视线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喻少闲俯身将灯拾起,就在这时楼下客厅响起一阵电话铃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夜幕,一声声仿佛在催索着什么。 他手执灯柄,确认房门关紧之后下楼,一人一灯劈开黑暗,驱散无边浓雾。 客厅的雾气比楼上更浓,电话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远远的只看见茶几上闪烁着红色光点,喻少闲走过去,只见实木几案上供奉着一尊黄铜神像,神像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两短一长,明明灭灭如同暗中窥伺的眼睛。 他举灯去照,发现这尊神像的面部和外面常见的任何一尊神像都不一样,以为是什么特殊的信仰,仔细看时,却发现拿上面雕刻的,竟然是一个小男孩的样子! 男孩的面容十分青涩,看起来不过几岁,却被禁锢在这样的泥胎偶像中,受香火供奉,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再次响起,他拿起话筒,尖利如同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骤然停止,从里面传出一个粗噶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上次给你们的符水让孩子喝了吗?药草也得按时敷,这样才能驱除邪祟,孩子的病才会好。” 原本接电话的人应该是说了什么,对面“咳咳”地咳嗽半天,方才继续道:“不用管这些,孩子的像要继续供奉,一天三次不能停止,放心吧……那孩子和我说了,他早就原谅你们了……你要你们按照我说的把他喜欢的东西放进……” “放了!我们放了!” 客厅里忽然响起一对中年夫妇的声音,四面环绕一声叠着一声:“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我家孩子能不能正常就看您的了!” ……这应该就是这间房屋的主人,任务卡上的“爸爸妈妈”。 喻少闲锋利的眉皱起,检查之后果然在神像底部发现了一根很小的缝衣针,他把针捏在手里,检查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线索之后,依旧提灯上楼,就在他踏上楼梯的一瞬间,客厅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境。 就在他踏上二楼的最后一级阶梯时,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骤然出现楼梯拐角,老李手中举着蜡烛,冲他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却被喻少闲强占先机:“你有什么事?” 老李:…… 如果是那个笨蛋漂亮娃娃或者大脑短路的饭桶,现在应该已经哭着喊娘了,老李有些没有成就感,然而只是停顿一瞬,就继续敬业地说自己的台词:“先生也听到了吗?” 喻少闲点头:“听到了,麻烦你们把音效关小一点可以吗?” “房间里有人在睡觉。” 老李:……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开门声响起,纪由心踩着拖鞋从门里探出一颗头:“怎么了?” 喻少闲走过去替他拉了一下睡衣领口:“没事,之前的群众演员在串场。” 老李:…… 许颂的房门也被打开,童谣的声音已经停了,他颤抖着问:“刚才那是什么?谁在唱歌?” “那是我们小小姐最喜欢的童谣哦~” 他的恐惧让老李终于有了些满足感,重复两遍,举着蜡烛下去了。 许颂看了一眼纪由心和喻少闲,狐疑问:“你们怎么住在一起?” “他害怕。”喻少闲言简意赅。 纪由心虽然想反驳,最终还是罢休。 许颂瞬间泪流满面:“喻老师您可真是一个体恤后辈的大好人,我这就去拿枕头和你们一起睡,我可以睡你们中间!那个房间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空气静默一会儿,纪由心向后一缩,伸着懒腰:“好困啊……” “嗯,那回去睡觉。” “刚刚有什么人在说话吗?” “没听见……” 说完二人齐刷刷把许颂当做空气忽视了过去,干脆利落关上房门,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停顿一下,似乎还从内上了锁。 许颂狠狠愣在原地,感受到了三九天的彻骨寒意:???这俩人怎么回事?也太不仗义了吧!
第054章 夜色越来越深了, 经过刚才的插曲,整座房子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渗人的歌声已经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窗外狂风吹过树梢, 回旋在空旷的庭院中,幽幽咽咽,如泣如诉。 许颂躺在床上, 眼前一片漆黑,听着阵阵风声, 安慰着自己这只是综艺,节目组不至于把自己弄死, 而且他上了保险, 万一有什么事保险公司要赔很大一笔钱……如此不知多少遍, 意识渐渐粘稠起来,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当啷。” 许颂猛地睁开眼睛, 屏气凝神, 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当啷。” 又是一声。 这次不用许颂屏住呼吸,一阵接一阵密密麻麻的“当啷”“当啷”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什么东西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的声音, 好像是小时候玩的玻璃球在地板上滚动一样, 可是这个房子里所有的活人, 要么住在他隔壁,要么住在楼下, 这个声音,却明显是从楼上发出来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 考虑要不要去隔壁找喻少闲和纪由心看个究竟,又想起老李的嘱托和那两人刚刚的嘴脸, 最终决定按兵不动,可是楼上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像是有几百上千个弹珠在不停地滚动,碾压在他脆弱的神经上,许颂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忽然想到今天白天搜房间的时候在床边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堆耳塞,于是翻身起来拉开抽屉,手在里面胡乱地摸,忽然摸到了一个球形的东西,他原本没有当回事继续摸,却猛然顿住,身形一僵,一阵凉意爬上心头,白天的时候,他不记得抽屉里有任何球形的东西…… 许颂后背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把手里握着的东西扔到地上,一边发抖一边摸出耳塞给自己戴上,闭上眼睛死死向后一躺,在心里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睁开,不得不说这个耳塞的隔音效果还不错,那敲击神经的“当啷”声被隔绝在外,许颂终于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许颂感觉自己腰酸背痛,还被噩梦折磨了一宿,他想起自己昨晚扔到地上的球状物,于是爬起来去找,四周都检查了却没有找到,他给自己在心里打气,豁出去般趴在地上去看床底,依然是没有,却意外看到一个扁扁的物体静静躺在床下,他将身体趴低,伸手去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到,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 联想到昨晚的遭遇,许颂出了一脖子冷汗,难道这家夫妻早就发现闹鬼?他们也经历过自己昨晚经历的一切?那他们消失的原因…… 他不敢再想,匆匆洗漱完出了房门,正好赶上老李叫自己去吃饭,下楼之后,发现餐桌前的人已经齐了,和他的憔悴比起来,纪由心看起来颇为神采奕奕,没有化妆的脸状态好得能立刻上镜,喻少闲一如往常,何行健甚至还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许颂坐了下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喝了一口粥,喻少闲看了他一眼:“昨晚没睡好?是听到了什么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的?” 许颂讲述了自己昨晚的经历,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找到的黄色符纸:“看来这座别墅确实闹鬼。” 喻少闲将那符纸拿在手里看了看:“昨天我在楼上卧室的窗边和床头都发现了什么东西被粘贴在上面又撕下来的痕迹,看来就是这个了。” “而且床头抽屉放的药是安眠药,只剩了几粒,说明经常被服用。” 何行健接了下去:“他们抽屉里的耳塞数量足有五六盒,多于常人所需要,合理推测他们经常在房间里听到一些异响,导致神经出了问题,甚至以为是鬼怪作乱,放了一些宗教器物在里面。” 许颂瞪大眼睛,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所以你们早知道那个房间不对?” 他悲愤大吼:“那为什么要我去睡!!!” 何行健理所应当地:“我们总要知道那个声音是什么吧!” “那你怎么不去!!!” 许颂悲痛欲绝,又指着纪由心:“还有他!怎么不让他去!” 纪由心无辜道:“那个钥匙是你发现的啊!” 其实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那把钥匙,因为实在太过明显,根据节目组以前的德行,最明显的线索后面一定有大坑,所以搜房间他见何行健这个老油条没有动,自己也就没有动,只有许颂用他的聪明才智承担起了这个重任。 许颂后悔得差点没把头发薅秃,喻少闲虚假安慰:“当然是因为我们觉得你是一个勇敢的人。” “是吗?” 许颂想了想,也是,纪由心和何行健两个omega,确实难担大任,还得是自己和喻少闲最靠谱。 这边纪由心又不满意了,歪头看着喻少闲:“那我呢?” 喻少闲指指他面前的鸡蛋:“你不要再挑食了。” 纪由心缩缩脖子:“我懒得动手么,这些工作都是周捷做的。” 他吃所有带壳的东西都有人事先剥好给他,是以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见过带壳的鸡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喻少闲不好教训他,只趁着许颂和何行健埋头干饭的档口,默默剥好了放在纪由心面前的碟子里。 用纸巾擦好手之后捏捏纪由心的耳垂:“娇气。” 之后他将自己昨晚在楼下的所见简要交代了一下,把那根缝衣针放在桌子上,大家围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何行健摸着下巴:“电话里的声音说要把孩子喜欢的东西放进去,但没说是哪个孩子,雕像上的孩子应该是哥哥,可是这根缝衣针应该是女孩子拿来给娃娃缝衣服的吧,但这样雕像又说不通了……” “我看未必,男孩子就不能喜欢缝娃娃吗?”纪由心说:“但是这对夫妇为什么要供奉自己的孩子呢?生病的孩子到底是哪一个,哥哥还是妹妹?还是两个都有?” 一堆凌乱的线索理不出头绪,唯有许颂惊魂未定,冲喻少闲竖起大拇指:“别的不说,喻老师胆子真大,老李还说什么不能听不能看,如果不听不看,哪来这么多线索?” 一旁飘过的老李幽怨地看了喻少闲一眼,默默飘远了。 早餐之后又是新一轮的搜房环节,昨天时间比较紧迫,他们只来得及大概看了一下,这会儿的时间充裕多了,何行健和喻少闲去了院子里,许颂则上楼试图再找一次自己丢掉的球状物,纪由心在一楼走了一圈,目光慢慢锁定在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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