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公布延毕决定的时候,还引发了他的黑粉们一波狂欢,把纪由心挂在各大门户网站嘲笑了整整三天。 “喻少闲,我告诉你,论起来你算是他同门师兄,你对师弟是有教导的责任的,你一定,必须给我把这个臭小子给我盯住,他今年要是再毕不了业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放!你这个做师兄的也没脸见人了!” 哪怕是隔着电话,贺知常的声音依然十分激动,他说的口干舌燥,这边喻少闲一边开着语音通话,一边看着贺知常发过来的纪由心的成绩单。 戏剧理论:28分 东方戏剧史:44分 表演学原理:4分? 饶是喻少闲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惨不忍睹。 另一边,纪由心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心理阴影一般的声音,狐疑地凑到了喻少闲身后:“你看什么呢?” 他的目光随之向下,看到喻少闲手机屏幕上放着他大写的人身污点的成绩单时毛都炸了,立刻伸手去抢,喻少闲一个转身躲过,把手机举了起来,他对纪由心身高优势明显,后者肺都要气炸了:“喻少闲你真的太过分了!你这是侵犯我隐私你知不知道!” 后者岿然不动,纪由心见自己踮脚也够不到,直接蹿上了喻少闲的背,一只胳膊挂在喻少闲的脖子上,另外一只手死死捂住喻少闲的眼睛:“不要再看了,我真的生气了!” 贺知常听到纪由心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吼他:“小兔崽子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微信?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信不信我再挂你一年?” 纪由心一边捂着喻少闲的眼睛,一边和贺知常隔着电话对吼:“挂就挂!反正我是你的学生,毕不了业丢人的是你!” “好,你个小兔崽子,别让我逮到你!” “嗯……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一个叼着啃了半截的黄瓜的杨念兹路过,见到这个场景石化在了原地。 空气静默三十秒。 纪由心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从喻少闲背上下来,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浅红,就在这一瞬间,某种山涧清泉的味道似乎又在鼻尖绕了绕。 他揉揉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喻少闲:“我这一个星期都不和你说话了!” 然后长腿一迈飞一样离开了社死现场。 杨念兹凑过去,打量着喻少闲,还不忘继续啃了一口黄瓜:“你又把小纪怎么了?你总招惹他干什么?我是不是该准备份子钱了?” 喻少闲收起已经挂断的手机,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跳跃思维?不过是贺知常把他的成绩单发给我看了一下而已。” 杨念兹大为震惊:“你连人家成绩单都看了,竟然不打算负责任?” 喻少闲凉凉看了杨念兹一眼:“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逻辑,还有,不要再搞出像上次一样的花絮,不然咱们就谈谈加片酬的事情。” 杨念兹一缩脖子,悻悻走了,犹自不服气地念叨:“看人成绩单不就是对人家好奇好奇不就是感兴趣感兴趣不就是因为喜欢喜欢不就是爱?爱不就是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死去活来不就是要结婚?那我说要准备份子钱有什么问题?没谈过恋爱的老男人就是假正经!” 喻少闲没听到他的吐槽,只是反手摸了摸脖颈:这孩子怎么有这动不动往人身上挂的毛病? 不过,倒是挺好逗的。 晚上,纪由心正窝在酒店无所事事,便空降了一下超话,发了个超话内可见的微博:有没有想我? 底下粉丝立刻炸成了一锅粥,一分钟就回复了几千条。 —啊啊啊啊孩子终于想起留守老母亲了。 —可把我想死了,要多来超话啊啊啊啊! —剧组拍摄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纪由心挑了几条回复:一切都顺利。 我也想你们。 下次见面会带给你们更好的作品。 他刚刚出道的时候,互联网还没有这样发达,微博用户也没有这么多,那个时候他经常和粉丝在评论区互动,这几年因为他越来越红,舆论环境也越来越差,随便说个什么都会被过度解读,想想竟然已经很久没有和粉丝好好交流了。 正有些感慨,突然敲门声响起,周捷去开了门,片刻之后,他听到周捷的声音响起:“喻老师?” 纪由心立刻放下手机坐直身体板起脸,喻少闲走到敞开的房门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被坐在床上的纪由心死死瞪着。 他心中好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看着气得河豚一样的纪由心晃晃手里的文件夹:“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纪由心怒道:“我说了这个星期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 喻少闲叹了口气:“真的不说话?难为我特意去找授课老师给你划了考试范围……” 说着就要走,纪由心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蹿到喻少闲面前,板着脸伸出了手。 喻少闲把文件夹交到他手上,纪由心翻了翻,上面果然用工整的字体打印着教材上的重点篇目,还用平时标记剧本用的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识了重点程度,虽然还是很多,总比让他整本整本地背强多了。 纪由心看了他一眼:“真的是你特意找老师画的?” 后者点头。 纪由心翘了翘嘴角:“看在你诚心改过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了。” 喻少闲抱臂看着他:“贺知常让我转告你,现在是九月末,希望你十二月考试的时候能把这些都记熟,他会尽量捞你的。” 纪由心瘪嘴:“知道了。” 喻少闲点点头,心里给出了一个评价:好逗,也好哄。 他走之后,纪由心立刻去行李箱里翻出了几本教材,这都是夏鸥特意嘱咐他一定要带上的,虽然带上了也是压箱底。 他按照喻少闲给出的重点,在教材上风风火火画了一通,画完之后,算了一下页数,他只要一天背十页,在考试之前一定能背完,纪由心踌躇满志,他一定要让那群黑粉看看,只要他想,这点理论课算什么,他一定要让他的粉丝为他骄傲。 嗯! ……两个小时后,喻少闲房门外响起了有气无力的敲击声,喻少闲打开门,某当红偶像站在外面,身上裹着睡衣。 “喻少闲。”纪由心哭丧着脸,“我记不住啊啊啊!”
第018章 纪由心大概是刚刚洗完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酒店洁白宽大的睡袍将他包裹在里面,露出的一截脖颈莹然秀顷,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额前零零散散的几缕遮挡了同样乌黑的眼眸。 喻少闲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脖子,见那条银色的抑制器老老实实环在他的脖子上,方才垂下眼帘:“进来吧。” 就在方才喻少闲观察他的间隙,纪由心不知为何也感到了一丝不自在,抱着三本教材,低着头走进了喻少闲的房间。 喻少闲指了指房间的写字台,让纪由心坐在椅子上,自己去搬了另外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伸出了手。 纪由心不解:“什么?” “手机。” 纪由心有些心虚,他怎么知道自己背诵十分钟,玩手机半小时的?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把交了出去。 喻少闲接过他的手机放在写字台最边沿碰不到的地方,之后拿过一本教材,上面一个概念被纪由心翻来覆去写了十来遍,到后面都成了鬼画符,他的食指轻轻叩了一下书本:“你是一个有实践经验的演员了,对于这些理论性的东西,不必这么僵化地背诵,完全可以联系自己的演艺经历,理解性地记忆。” 他想了一下:“比如你们曾经有一道试题是从角色塑造体验论述戏剧表现派和体验派的的差别,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之前那次仅仅用了两次就完成了杨导一镜到底要求,那时你是什么感受?” 纪由心摸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那个时候,不由自主地带入了自己的经历,甚至有那么几个时刻,我已经忘了自己在表演,而是……” “而是感到自己就是谢昭。” 喻少闲接了过去:“但如果是表现派来塑造这个角色,就会在脑子里为谢昭设定一个形象模板,细微到每一个动作,再去模仿这个模板,感受当然不同。” 纪由心了然地点点头,那些概念在他脑子里突然就清晰了一些。 “至于戏剧史。”喻少闲翻了翻课本:“我建议你在背诵之前,以年代为线索,去了解每个作者生平和作品内容,当做故事来记忆,应该会容易得多。” 他随手翻开一页:“比如这个作者,他之所以会写作《玉楼记》,是因为他曾经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之后家族也随之没落。” 喻少闲沉了沉嗓音,从作者的出生,家族背景,讲到两个人的相知相遇,再到戏剧文本的更改,教材上一笔略过的部分被他扩充展开,用大提琴般的声线娓娓道来,讲完之后,纪由心不胜唏嘘,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再讲一个么。” 后者用笔点了点他:“你是让我来给你讲故事的?” 纪由心打了个哈欠,扯扯他袖子:“最后一个,讲完我就回去了。” 喻少闲不着痕迹地躲开,向后翻一页,换了一个故事。 讲到第四个故事的时候,喻少闲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写字台浅黄色的灯光下,纪由心枕着胳膊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非常安静,柔软的侧脸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从这个角度看去,纪由心的睫毛有些过分的长,密密地垂落,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 比起纪由心那些花里胡哨的造型,喻少闲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才是好看的,五官似乎被上帝放在手心里精心打磨过一样,却被干净的气质冲淡过分的精致,带着清透的少年气。 喻少闲突然有些明白夏鸥为什么会那么过度地保护他,除去那些光环和荣耀,过早成名的经历,纪由心其实是个太过于纯粹的人,就算不在娱乐圈里,也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一切喜恶爱恨明明白白摊开,琉璃般透明,水一样纯净,就如此时此刻,他安安静静地睡在世界上的一个小角落,却对世界毫不设防,而他面前的自己,甚至在不久之前还被划定为头号死敌。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刀光剑影的名利场,如何能够保全如初呢。 ……他想什么呢,那是他经纪人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喻少闲按按眉心,故事讲多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叫来周捷让他把纪由心带回去,后者走得时候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和喻少闲道别,还差点撞门上。 周捷歉意地冲他点了下头,转身把门关好,纪由心扒住他肩膀,把头放上去,梦游般回到了房间。
172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