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家族的发家史,来自于贝利一世得到的“污染物”,从此,贝利一族都被污染,在晚年或许会成为不人不鬼的存在。 在一代代的家族流传中,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破解污染的办法,将其总结成了规则,约束着城堡里的人。 雪林咬着手指关节,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管皮肤上留下了鲜红的齿印。 他拿出了那枚鱼鳞。 烛光折射下,鱼鳞流光四溢。 有点巧。 贝利公爵重病,这时候要寻找一个从未见过的私生子,找来的都是一些出身贫民窟的少年,这些人,就算是全部死在这里,都没有人会发现。 ……献祭,或者是污染转移。 雪林曾经听说过这种法子,可以通过献祭将污染转移到别人的身上,用来延长寿命。 弗兰港流传着贝利公爵身体不好得了重病的消息,却一直都获得好好的。 或许,污染源头就在贝利公爵的身上。 - 第二天清晨。 雪林一早就醒来了,想要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三楼找他的便宜哥哥霍尔斯。 他在三楼的楼梯口徘徊了一阵,还没来得及上去,就看见嬷嬷站在了走廊入口,背光而站,阴森森地说:“雪林,贝利公爵要见你。” 就像是死亡通知书。
第10章 好奇 上一个被这么邀请的是亨利。 现在亨利已经死了。 嬷嬷的目光阴冷,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都表现得太大胆了一点。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唯唯诺诺,愚蠢软弱又好操控,一直以来都踊跃地探寻着城堡里的一切。 与其他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嬷嬷想起来了,明明她只找来了六个“私生子”,下马车的时候却多了一个人。 面前这个少年,是不是就是多出来的哪一个?会不会对后续的计划产生影响? 嬷嬷不敢赌。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点可能的危害掐死在摇篮里。 她森然道:“怎么,你不想见公爵吗?” 雪林的回答得体,没有一点错漏,脸上的神情也是恰当好处的欣喜:“怎么会?嬷嬷,我十分愿意面见公爵,只是……”他试探着说,“公爵不是生了重病,我这样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 嬷嬷挤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当然不会,孩子,跟我来吧。” 雪林神情自若的跟了上去。 在靠近二楼和三楼的交界处时,周围的温度顿时冷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林望去。 明明是白天,三楼走廊上却连一点光线都没有,昏沉沉的,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时间。 走上最后一步台阶,在来到三楼的一瞬间,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挪开脚一看,才发现是踩到了一滩水。 滴答—— 又是一滴水落了下来。 仰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一片湿漉漉的,已经被水浸湿了,深黑色的水珠正在凝结滴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水腥味。 雪林避开了水珠,明知故问:“这里这么阴湿,公爵能好好养病吗?” 嬷嬷的脸色僵硬:“不用你担心,会有人来修缮维护的。” 雪林一副关切的模样:“那就好。” 绕过地上的水迹,越往里走,湿寒就越发的明显,等走到最里面,雪林甚至产生了一种置身于大海的错觉。 公爵的房间在走廊最东侧的尽头。 房间的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很难形容,就像是在逛码头上的菜市场,鱼内脏被扔在一边,血和污水混合着流入下水道,反上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嬷嬷止步在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进去吧。” 雪林走上前去,伸手要推开门。 吱嘎—— 缝隙又变大了一些。 可以看见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大床,四周的围帘垂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躺在上面,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雪林收回了手。 嬷嬷的神色不虞:“要是公爵等久了,会发怒的。” “我知道的,嬷嬷。”雪林从容地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嬷嬷死死盯着他:“什么事?” 似乎只要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她就能将雪林生吞活剥了。 面对噬人的目光,雪林神情自若地说:“昨天哥哥和我说,他也要来见公爵。” 嬷嬷闪过了一丝茫然:“哥哥?” 雪林:“霍尔斯·贝利。公爵的长子,也是我的哥哥。” 他敏锐地发现,在提起霍尔斯的时候,嬷嬷的脸上明显不太自然。 嬷嬷:“你……你怎么……” 雪林本来只是想试一试,可见嬷嬷的样子,心中有了底气:“哥哥的腿脚不方便,既然这样,不如我和哥哥一起去见公爵。” 嬷嬷神情闪烁:“你说的,是真的?” 雪林:“嬷嬷,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和我一起去,见了哥哥不就知道了吗?” 这个谎言太容易拆穿了。 只要询问霍尔斯,就知道他有没有说这个话。 但雪林赌的就是嬷嬷不敢去问。 显然,他赌赢了。 嬷嬷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了。”她掩饰着激烈的反应,“公爵说……公爵说他不想见你了,你可以走了。” 公爵根本什么都没说。 但雪林和嬷嬷都心知肚明,没有拆穿。 雪林:“嬷嬷,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雪林停了下来。 嬷嬷支支吾吾地说:“……你能找到他吗?” 雪林:“当然。”他可不会在这种地方露出破绽,“哥哥告诉我,可以来三楼找他。” 嬷嬷的神情越发惊慌:“你、你怎么不早说!” 雪林微笑着说:“嬷嬷你也没问我。” 嬷嬷挥手,慌张得像是在驱赶着瘟疫:“你快走,快走!” 雪林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靠着墙壁,侧耳偷听着。 嬷嬷还站在房间门口,谦卑地弓着腰,对着里面的人说:“公爵……已经选定了……子嗣……” 隔得太远,传来的话语声时断时续。 雪林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词——子嗣。 霍尔斯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说他很适合成为……的子嗣。 中间的单词不知道是什么,想来应该不是一件好事。 那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随后嬷嬷就往走廊这一侧走了过来。 雪林偷听得太过于认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走了,只好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侧身躲了进去。 赶在被发现之前,关上了门。 听着脚步声远去,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只是放松得太早了,身后传来了一声:“你骗人。” 雪林慢慢地转过了身。 霍尔斯坐在房间深处,腿上盖着一条薄毯,正在低头看书。灯光落在他的侧脸,轮廓冷淡,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说谎骗人被当面拆穿,要是别人已经羞愧的不敢说话了,还好雪林的脸皮够厚,双手合十,声音像是掺了蜜,祈求道:“哥哥,不要拆穿我好不好?” 霍尔斯翻书的动作一顿。 雪林丝毫不见外,单膝跪在了轮椅边上,仰着头,眼睛湿漉漉的,撒娇道:“好不好嘛,哥哥?” 霍尔斯的手指微微用力,控制不住在书页上留下了一道辙痕:“……好。” 雪林眨了眨眼:“哥哥,你真好。” 霍尔斯明明是在低头看书,可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天书。 他干脆放了下来,一言戳中要害:“你不想见公爵。” 雪林没有隐藏:“我有点害怕。” “害怕?” 雪林故意往不相关的地方扯:“我不懂那些礼仪规矩,害怕公爵不喜欢我,哥哥,你呢?你会讨厌我吗?” 霍尔斯侧过脸颊,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 雪林:“哥哥?” 霍尔斯:“……不讨厌。” 雪林的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好怕我不讨人喜欢,不能成为贝利家族的子嗣。”他咬重了音,特意突出了“子嗣”这个单词。 霍尔斯的动作一顿:“不会,你很适合。” 雪林:“哪里合适?” 霍尔斯的目光在雪林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 正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轻轻一碰就会冒出甘甜可口的蜜水。 他的皮肤白皙得像是牛奶,肩膀略显削瘦,但该饱满的地方还是饱满的,想要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甜美。 很适合。 不止是成为子嗣,还有更适合的用处,比如…… 门口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来的人很是兴奋:“嬷嬷,公爵大人真的要见我吗?” 隔着一扇门,嬷嬷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和:“当然,公爵观察了很久,觉得你很合适。等见了公爵以后,可能会要求你做一些事,你会答应吗?” 那人高兴得说不出话,想也不想,就直接说:“这是我的荣幸,不管公爵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嬷嬷意味不明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声音逐渐远去。 雪林正听得认真,忽然脸颊一凉,回过神来。 霍尔斯的指尖轻轻划过,又很快地收了回来:“要去看吗?” 雪林迟疑:“……看什么?” 霍尔斯的目光平淡,却像是看穿了一切:“你不是很好奇吗?对于贝利家族的一切。”
第11章 触手 有一句谚语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现在雪林就是这只猫,竖着耳朵炸着毛,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小命。 但是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如果想要清除城堡里的污染,必须要探寻这背后的故事,步入危险之中。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呼唤……阿诺,那个来自深海的怪物。 从昨天到现在,雪林一直不愿意提起“阿诺”这个名字,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他知道,有些隐秘的污染,是从想象开始的。 怪物是扭曲危险的。 不管阿诺看起来多安全可靠,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他与阿诺已经产生了某种联系,现在联系断不了,他能做的,只有不让这种影响继续加深。 除非是到了危险的境地,他不会主动呼唤阿诺的名字。 也许是阿诺的名字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一直沉寂着的触手收到了讯号,苏醒了过来。 触手甩了甩尾巴,先是缠紧了手腕,随后又松开,亲昵谄媚地蹭着白皙的软肉,尾巴尖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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