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瓶贴着两个标签,一个是动物名,一个是人名,叫徐梅。”江橘白一鼓作气把困扰着自己的地方说出了口。 徐梅…… “三年前那个徐梅?” “我不知道。” 陈白水慢悠悠的神态肉眼可见地凝固了起来。 他猛地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扯了外套就往外门外冲,“我倒要去看看他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江橘白早就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他挡住陈白水的去路,“你去了怎么和他说?说怀疑他的标本是镇高中的学生,你没有证据。” 陈白水捂着胸口,气得不行,"报警不就有了!" 只是等他把手机掏出来后,他又莫名停下了。 “算了,晚上我去问问他再说。”他看向江橘白,“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 “陈丫,去,送哥哥下楼。” 江橘白几乎是被硬拽着走的,陈白水明显不希望他搅进这趟水里。 要是现在报警,他就是唯一的证人,就像前几个月……他将要面临派出所没完没了的传唤,陈白水估计是怕影响他的学习,所以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早点回学校,别闲逛,特训班结束起码也得上个年级前两百了。”陈白水按了电梯,把江橘白推进去。 江橘白转身,“用不着你操心,开学我就能在年级前五十。” “……骄兵必败。” 江橘白下了楼,不远处人造水塘波光粼粼,起伏的石块上面长满青苔。 一道颀长的暗影站在岸边,背对着他。 少年视而不见,转身,轻手轻脚打算从另一道门离开。 那道暗影出现在了江橘白的眼前。 ! “是人脑。”徐栾张开殷红的唇,轻声道。 江橘白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宕机。 - “停。”少年拍了下摩托车司机的肩膀。 司机:“不,我不要。” “你不知道这段路闹鬼?你要下车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是不会停车的。”司机换了档,加速。 公路两侧荒无人烟,密林加深了夜色的厚重感,前路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黑色甬道。 风如同刀片一样将少年和司机刮成丝丝缕缕的布条,接着从他们的身体缝隙中穿过,冷得衣服都黏在了皮上。 车速其实并不快,一是因为上坡路,二是载客的摩托车普遍骑不快。 江橘白估计着一个大概的位置,在摩托车路过弯道时,他一咬牙,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嘿你个……”司机被突然跳车的少年吓了一跳,正打算把车停下,就见着一道浑身鲜血的白影从身边飘过,出现在了趴倒在田地里的少年脑袋边上。 司机根本不敢停留,把车速调到最快,车灯很快就消失了。 江橘白是从徐栾怀里爬起来的,他没摔疼,半点都没有。 他撑着地面起来,还半跪在地上。 滴答。 滴答。 像是水一样,温热的液体滴在少年的手背上。 江橘白身形一晃,用一只手的指腹在手背上抹了一道,深红色的液体被抹开了变成了一整片鲜艳的红。 是血。 一张泛黄的照片送到了江橘白眼前,“这是我的女儿,请问你见过吗?” 江橘白推开她的照片,“问你件事儿。” “……” 她脖子上巨大的豁口往外汨汨冒着血,她脸上的组织似乎被打散又重组,眼睛没有在一条水平线上,两个黑漆漆的大洞一个在眉毛的位置,一个在脸颊的位置。 她低头看着少年,愣了愣,又把照片递了过去,“请问……” “我找你有事。”江橘白再次推开。 女鬼愣了很久,她衣服忽然极速变红,腥气浓烈刺鼻,她忽然将脸贴近了江橘白的脸,阴恻恻的眼睛注视着江橘白,似乎在思考着用什么方式杀死对方比较好。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站直了身体。 脸上的阴森褪去,就连脖子也不再冒血,她捋了捋头发,“你问吧。” 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橘白身后的徐栾拍了拍江橘白的头,“起来。” 江橘白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冷得惊人,他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藏住小半张脸,“你女儿叫徐梅?” 女鬼点点头。 她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味道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吃掉。 “你几个女儿?” “一个啊。” 要是他旁边没有那只厉鬼就好了。 “徐兰徐竹徐菊你不认识?” “这三个名字让我感到不开心。”她眼睛变得猩红,她也不知是何原因。 "徐游,你认识吗?"江橘白打了个喷嚏。 香死了香死了。 好想吃好想吃。 徐游? 徐梦双愣了愣,“有点印象,他好像是我男朋友。” 江橘白目光一凝,“为什么那三个名字让你不开心?” “她们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徐梅。”徐梦双答非所问。 江橘白眯起眼睛。 他刚刚明明问的是“为什么那三个名字让你不开心”,而不是“她们是不是你的女儿”。 女鬼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每天在这里游荡的初衷,她垂涎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可却因为对方身后比她强大数倍的怨鬼而不敢向前半步。 江橘白垂眸沉思着,看着流淌到脚下的血液。 徐梦双明显不记得除了徐梅以外的三人是谁,照片中也只有徐梅一人,但是除了徐梦双以外的所有人,却都在说着徐梦双有的是四胞胎女儿,而不是一个女儿。 徐梦双又说徐游是她曾经的男朋友, “你结婚了吗?”江橘白忽然问。 徐梦双小心地往前挪了一指,“我哪儿知道。” "……" 当她再次试图往前挪时,一只手突然就直接捣进了她脖子的豁口里面,鲜血溅上她的下颌,也溅上了江橘白的脸。 她的身体在一寸寸变得干瘪,像气球忽然泄了气。 徐栾在进食,她成了食物。 江橘白忙抬眼,“先别吃,把她留着。” 他其实没指望徐栾能听自己的,只是抱了一点微渺的期望。 所以在看见徐栾抽出血淋淋的手时,他的心情变得说不出来的怪异和不自在。 徐梦双瘫软在田地里,她喘着粗气,抓着那张照片,搭在了江橘白的膝盖上。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儿,帮我找到她。” 还是好想吃,怎么办…… - 江橘白步行了快四十分钟才走回学校,他在教学楼旁边的水池洗了脸,凉水冲在脸上,他冷得不停打寒噤,打喷嚏。 他回到1班教室时,发现江明明在教室里。 江明明一回头,"欸!你不是在我们前面走吗?" 江橘白从讲台上过去,到桌子边上坐下时,理由已经找好了,“头晕,在外面走了走。” 江明明却忽的把眉头皱了起来,“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江橘白抬起手臂,果然闻见了自己身上一股烂肉味儿,估计是在女鬼那儿沾染上的。 “那我回宿舍洗个澡,你跟徐文星说一声,晚自习我不上了。” 在江明明震惊的目光下,江橘白直接又走出了教室。 他外套口袋里还装着女鬼给他的照片。 宿舍楼的值班老师打着哈欠来给江橘白开了门。 他现在还住在末班的宿舍,末班没一个人报名特训班,放了寒假,整个宿舍就只有江橘白一个人住。 江橘白把外套脱下来揉了揉就塞进了口袋里,宿舍没配洗衣机,夏天的衣服他还能自己搓两把晾起来,冬天的就别想了,只能带回家,交给家里的洗衣机。 整栋宿舍楼除了江橘白和值班老师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花洒一拧开,水花四溅的响声整层楼都清晰可听。 江橘白低着头,他头发上不知道有多脏,清澈的热水途径发梢,流淌到脚下时便就泛着淡淡的红色。 水花将视线渲染得朦胧,宛若被打碎的梦幻梦境。 一大片红色闯入。 江橘白吓得直接往后一退,他裸着后背撞在隔间的瓷砖上。 看着穿戴整齐的徐栾站在眼前,正用热手搓洗着手上的鲜血。 江橘白心脏砰砰跳。 他每回都能被徐栾的出其不意给吓到。 装什么。 鬼又不是人,根本用不着清洗。 江橘白吐槽完,才发现徐栾看似是低着头在洗手,他的脸也确实是朝下的,可他的眼睛确实在向上看,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江橘白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在洗澡。 没穿衣服。 他头皮一麻,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徐栾拦住他的去路,往前走了一步,热水同样也从他的头顶浇淋下来。 鬼祟的脸像是在热水下融化了,看不清五官。 江橘白好像被人从身后搡了一把,他撞在了徐栾的身上。 热水和鬼祟冰凉的唇舌一齐挤进少年的口里。 被吮吸的水声几乎大过了花洒往下浇淋的水声。 可能没有,但是在江橘白听着却是如此。 徐栾理所当然地吻着他,舌尖贴着江橘白的舌面轻柔地摩挲,下探。 被热水浇淋这么久,徐栾的身体也没有变得有半点暖和,当对方的手指顺着腰际往下时,江橘白往后瑟缩。 少年目光中流露出恐惧。 徐栾停下吻他,目光赫然猩红。 “上面,还是下面,你总得选一个。” 江橘白湿漉漉的睫毛往下扑了一下,扬起来,他脸色煞白,耳朵的红还未褪去。 上面啊,谁会选下面。 徐栾塞了两根手指进江橘白的嘴里,他另一只手抓住了江橘白后脑勺的头发,柔软湿润的发丝衬得他的手指越发惨白可怖,即使没有任何的鲜艳之色,也总令人嗅闻到一股森冷的死气。 少年脖子被迫弓起,他眼角泛开红色,泪水与流水混在了一起。 江橘白舌根发麻,腮帮子发酸,看着徐栾模糊不清的脸却清晰得像印在脑海里的犹如黑洞般的眼睛。 徐栾贴着少年的耳畔,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 “我讨厌那些脏东西贪婪地看着你,它们明知道你是我的。” “我想将你撕碎,咬碎,我想咀嚼你,把你连肉带骨咽进肚子里。” 在徐栾的手里,江橘白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玩偶或者娃娃,任他玩弄。 但还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徐栾用毛巾温柔细致地给江橘白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给他套上干净的衣服。 江橘白比前段时间又瘦了点儿,脚踝不堪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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