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越近,那几个人的说话声音越清晰,王斯年听清后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是当地的一个黑人和两个白人,此时正拖着一个神智不清的少年,用力将少年丢在一堆垃圾上,像丢一个破抹布一样。 那三人嘴里用米国俚语说着污秽不堪的话。 很多话王斯年听不太懂,但也能猜到大概含义。 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腌臢话。 少年显然是被下了某种药,意识不太清醒,即便被用力扔在垃圾堆里也没能抬起头来。 那几个米国人为了羞辱他,兜头淋了少年一身的冰水。 少年被冰得激灵了一下子,缓缓抬起了头,惹得那三人哈哈大笑。 王斯年皱着眉,内心十分愤怒。 但比较了一下对方和自己的体型,单靠王斯年自己,要是贸然出头,会不会有点太冲动了。 眼瞅着那最高最壮的脏辫黑人已经拉下裤链朝少年凑近了。 王斯年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去救下少年,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 叫声来自那个脏辫黑人,不知为什么,尖叫过后,他突然捂着裆躺倒在了地上。 两个白人关心兄弟,其中一个黄发白人低头去看黑人怎么了,而另一个黑发白人,则走到少年身前蹲下,想看看怎么回事。 王斯年眼看机会来了,找准时机偷偷摸到黑发白人的背后,用刚刚在垃圾堆里捡到的废酒瓶,一酒瓶砸在了黑发白人的后脑勺上。 王斯年常年健身,力气很大,这一酒瓶直接把黑发白人砸晕了。 王斯年转头看了眼少年,却是惊讶了一秒。 这少年不就是前几日在Club角落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吗? 此时,少年药效已经上来了,闭着眼睛躺在垃圾堆里人事不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玻璃碎片。 因为攥得太紧了,少年的手掌都已经开始渗血了。 现在可没时间管别的了,身后唯一健康的那个黄发白人回头看到自己的另一个同伴也倒在了地上,不由咒骂了一句,“Damn it!” 王斯年赶紧捞起少年往巷子外面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黄发白人的咒骂声彻底听不见了,王斯年才抱着少年从小路走回自己的单人公寓。 回到家,王斯年累得浑身都是汗也顾不上擦洗,轻轻把少年平放在了床上,这会儿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影响,少年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王斯年尝试着从少年手中取下玻璃碎片,可是少年攥得实在太紧了,王斯年费了半天力气别说取下玻璃碎片了,连打开少年的手掌都很难做到。 主要还是怕自己用得力气太大了,少年会疼。 毕竟,这小朋友才十五岁嘛。 最后,王斯年靠着一根一根掰手指,才终于把玻璃碎片解救了出来。 王斯年找到药箱,简单把少年手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然后拿纱布缠了几圈,给少年纤细修长的手包成了大粽子。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王斯年又把少年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这才发现,少年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王斯年既可怜又心疼,赶紧打水给少年擦洗了一遍,然后找了自己新买的干净衬衫给少年套上了,因为裤子少年穿上比较肥大,就没给他再穿。 帮少年收拾好一切,王斯年这才进了浴室去洗澡。 钟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右手手掌整个被白色绷带控制住,感觉血液都有点不畅通了。 钟嘉坐起来打算用另一只手拆绷带,刚坐起来,就发现自己下半身不着寸缕,身上穿的只有一件陌生男人的衬衫。 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浮现出来。 这是那群米国佬的家? 钟嘉又气又惊又怕,赶紧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丢在了地上,换回了自己原来那一身,虽然已经变得又脏又破,但也比穿那帮垃圾米国佬的衣服强。 换好衣服,钟嘉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浴室传来的水声,没看到有人,只是门窗紧闭,看样子是把自己软禁起来后去洗澡了。 那群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吗? 身体没有异样,应该是还没有。 想起被当头淋下的冰水。 钟嘉咬牙切齿地认为,那帮家伙应该是想等自己清醒了再做坏事。 不能坐以待毙,得找找防身的办法。 钟嘉四下里看了看,只有床头柜上的花瓶看起来能用。 洗澡的水声很大,应该听不见这里的声音。 钟嘉这么想着,就举起花瓶扔在了地上,花瓶当场摔了个粉碎。 钟嘉找到一块完美的三角形碎片当作武器,然后捧起一捧玻璃碎渣,跑到浴室门口洒了一地。 然后把床做了下伪装,便矮身躲进了床底下。 王斯年洗好澡,换好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哼着歌开门,结果踩了一脚的玻璃渣子。 好在他有穿拖鞋,只是觉得硌脚,并没有受伤。 “靠,是哪个小兔崽子把我几百刀的花瓶打碎了?” 王斯年话虽这样说,但语气散漫温柔,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毕竟,这个家里,只有一个小崽子。 钟嘉听到这声音,赶紧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才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不是那几个米国佬的任何一人,而是前几日在Club把自己赶出去的那个大哥哥。 “怎么是你?” 王斯年换了双拖鞋,拿出扫把打扫地板上的玻璃渣,听他这话觉得好笑,笑着问,“那你希望是谁?” 钟嘉抿着唇不说话了。 王斯年也不再追问,一边哼着歌一边扫地。 钟嘉沉默几秒,走上前道,“我来吧。” 王斯年瞥了一眼他的衣服和他的手,无奈道,“你先去把手包扎好吧,好不容易给你缠的,竟然拆了。” 钟嘉低头看了眼手心,才发现上面已经擦过药了。 身上也清清爽爽,显然是被擦洗过了。 刚刚害怕又生气,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而且,钟嘉怎么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自己竟然也会得救。 钟嘉默默走回床边开始缠纱布。 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钟嘉又道,“花瓶的钱我会还你的。” 王斯年听到这话,停下了打扫,一手支着扫把,一手叉着腰,笑道,“得了吧,你一个小乞丐还什么还?” 钟嘉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抬起头皱着眉反驳,“我不是乞丐,我家很有钱的。” 王斯年摇了摇头没理会,低头放下扫把,怕有遗漏的碎渣不小心踩到,便拿了个吸尘器又把地面吸了一遍。 钟嘉看出来了,这位大哥哥是没相信自己的话,便开口做自我介绍。 “我叫钟嘉,是京城钟家的长子。” 王斯年拿吸尘器的手一顿,终于肯抬头朝少年看了,“你这小朋友,可不是谁的身份都能用的。虽然他家长子和你同岁,但以钟家的家世,怎么会让他家的大公子落魄至此,还是独自一个人。” 钟嘉又抿紧了嘴唇。 王斯年的话虽然是无心的,但的的确确刺痛了他。 这也是钟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不认为妈妈不爱他。 可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送出国。 还是让自己一个人。 把他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 还差点被…… 钟嘉没有继续往下想,他最后给绷带系了一个漂亮的结收尾,然后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若我不是钟家人,怎么会有钱能独自一人到米国来? 若我是米国的当地人,又怎么会知道钟家的长子名叫钟嘉,还与我年龄相仿,可以贸用他的身份?” 钟嘉的反问把王斯年问得一怔。 这小朋友倒还挺有逻辑的。 “那你,真的是钟嘉?” 钟嘉抬头定定看着王斯年,点了点头, “如假包换。” 王斯年把刚刚用的工具一一放好后,走到床边,坐在了钟嘉的身边。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米国?没有派保镖或者助理来保护你吗?况且,你才十五岁。” 钟嘉摇摇头,眼底沉沉,看不出情绪。 “妈妈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王斯年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小可怜,不想那些了,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以后在米国,就跟着哥哥吧。” “你叫什么?”钟嘉问。 王斯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他名字。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我叫王斯年。”
第五十四章 留学那年的故事2 王斯年怎么说也比钟嘉大了五岁,让他叫声哥应该不过分吧。 可这小孩倔得很,因为在家里是长子,还有个亲弟弟,成天觉得自己可成熟了,叫王斯年都是直呼大名。 王斯年也不生气,每天都笑呵呵的。 就只把钟嘉当小孩,怕小孩一个人不安全,就走哪带到哪,还给钟嘉买了一把防身用的瑞士折叠刀。 钟嘉性格冷淡,但嘴巴毒,人又暴躁,跟别人聊得有一点不痛快就会动手揍人,全靠王斯年从中调解。 每当这个时候,王斯年就会怀疑,自己帮助这个小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算是知道这小子当初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这天,王斯年的朋友来公寓找他,一行四个,其中一个小孩叫狄文洲,跟钟嘉差不多大,又都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出身。 只不过,狄文洲是因为在家被宠坏了,才被他父亲送到米国来改造,那三个朋友的其中之一就是狄文洲的父亲给他配的保镖。 狄文洲样子很臭屁,钟嘉看到就不喜欢。 巧了,那臭屁小孩也不喜欢钟嘉。 两个人讲话都带刺,王斯年夹在中间要么当和事佬,要么帮理不帮亲。但另外的那三个朋友因为跟狄文洲比较熟,所以都是在帮狄文洲说话。 其中一个朋友阴阳怪气说了句, “不愧是米国佬们口中尖牙利爪的小野猫,真是嘴巴不饶人呢。” 钟嘉长得漂亮,但脾气火爆。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并不是一句好话。 因此,话一说出口,四下顿时安静下来,一旁的另一个朋友用力戳了他一下,“喂,别乱说话。” 那会儿王斯年去厨房忙活着做饭呢,什么都不知道。 等王斯年听到声音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大了。 王斯年拿着锅铲从厨房冲了出来,“怎么了?” 一出来,就看到自己的一个朋友捂着哗哗流血的脖子,另外一个朋友在联系911,而狄文洲的保镖在翻急救箱。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那剩下的两个十五岁小朋友,已经凶狠地撕打起来了。 王斯年吓得手里锅铲都掉了,赶紧跑去拉开了两个揪着头发互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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