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对面的画廊的老板孟宇辛,恩人怎么称呼?”孟宇辛自我介绍道。 “我叫周行。”周行有礼貌地道歉:“对不起,打扰你死亡。” “……谢谢,虽然我没有想死的意思。”孟宇辛道。 周行目露疑惑,“真的没有吗?” 孟宇辛无言以对,难道最近倒霉到满脸死灰了吗? 这时,司机过来惶恐不安地道歉,不断地说刹车突然失灵,越踩刹车车速越快,方向盘也不听使唤,真的不是故意撞人。孟宇辛表示自己没事,邀请司机先到画廊休息,司机连连推辞,称要等着交警过来。 孟宇辛转身才发现,他跟司机协商的功夫,周行已经一脚踏进画廊的门了。 不敢再耽搁,孟宇辛抛下车祸现场,赶紧追了上去。 画廊的装潢很特别,呈回字形,所有的区域都可以通过一条动线到达,画廊的办公区设置在钢架结构的挑高加层上,周胜正等在挑高层边缘的休息区,因此,周行很快找到了他。 孟宇辛小跑着进来,刚刚追上周行,秘书就迎了过来,向他介绍说有位周先生在等他。 客人站起来打招呼:“孟先生,我叫周胜,高董让我来拜访。” 孟宇辛稍一点头,暂时没时间搭理,而是追着周行:“恩人,等等我……” 他的恩人同样没时间搭理他,而是对找他的客人道:“小胜,我不小心弄坏了一辆车,要赔钱吗?” 他的客人闻言一脸怀疑人生:“让你老老实实坐着吃东西都能弄坏一辆车?你把车啃了吗?” 于是他喊恩人,恩人喊客人,客人喊他。 “周先生,幸会幸会!”孟宇辛发自内心庆幸,若不是两位客人来到画廊,自己可就死透了,紧接着孟宇辛宽慰恩人:“车不用赔钱,您不找他要赔偿,司机就已经烧高香了。” 周胜对他的热情感到莫名其妙,“您认识我弟弟?” “这位是您的弟弟,哎呀,您这位兄弟可真不简单啊,刚才我在门外……”孟宇辛刚才命悬一线的惊险历程向周胜道来。 周胜才知道转眼的工夫,小呆子就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过这事做得不错,歪打正着,跟孟宇辛拉近了关系,打探消息就轻松多了。 孟宇辛抒发了好一阵感触,才想起来周胜是专门来画廊找自己,“周先生,这一趟的用意是?” 周胜搬出提前预备好的借口:“是这样,是高董让我到画廊来拜访您,选一批画作,为我们会所增添一些艺术气息。” 孟宇辛欣然:“那太好了,这样,今天我亲自为二位介绍一下我们画廊目前在售的作品。” 孟宇辛领着两人下楼,沿着画廊动线,来到画作悬挂区域,这里安装的是特殊射灯,对准了两侧墙壁上的画作,孟宇辛如数家珍,为周家兄弟讲解每一幅的风格、寓意以及艺术价值。 兄弟二人都听不懂,周胜尚且装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周行已经开始东张西望。 就在孟宇辛越讲越兴奋时,指着一幅抽象画道:“我女儿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种风格,她五岁的时候就能拿画笔画出很棒的画了,你们不知道,画画特别考验天分,要对色彩有不一般的理解,我女儿小的时候……” 周胜不动声色地问:“您女儿现在已经是成名的画家了吧?” 孟宇辛叹气,“成为有名画家哪有那么容易,我女儿小时候遇到过一次绑架,从那以后,就很难专心致志地投入画画了,现在也还在努力,只是……” “爸爸。”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女人进来喊了一声。 她的身后,两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搬着一副两米见方的画框。 孟宇辛意外道:“小茹,你来了。” “爸爸,我来送画。这两位是?”孟茹撩了精心打理的发型,被精致眼妆包裹的眼睛从周胜硬朗的脸扫到牛仔裤里健壮的大腿。 “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周先生,周胜先生是代表高董来选画的,周行先生是一名保安,特别是周行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要不是他,我就被车撞了!” 保安? 闻言,孟茹看了看周行,什么时候保安都能在画廊买画了? 她懒得应付,转而对孟宇辛表示担忧:“发生什么事了?你出车祸了?” “没有,刚才有一辆车刹车失灵,差点撞到我。”孟宇辛怕女儿担心,讲述时省略了一大部分。 孟茹面露不满,“故障的车还在路上跑,没有一点公德心!爸爸,你要小心一点啊。” 周胜挑眉,这女儿有点奇怪,她老爸的安危是一句不问,叮嘱也相当不走心。 “我会的,”孟宇辛对女儿的担心很受用,“我刚才跟他们提到你,你小时候就爱画画,筷子都不会拿,就先拿起了画笔……” “爸爸!”孟茹不悦,“我不喜欢你们总提我小时候,难道我现在还不如五岁的时候优秀吗?” “呃,爸爸不是那个意思……”孟宇辛懊恼,赶紧给女儿道歉,“爸爸不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过多少遍不会再提,说话算话了吗?”孟茹愤愤道,“为什么你总是对每一个刚遇见的客人说我小时候,到底对现在的我有什么不满!” “小茹,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茹心灰意冷般抬手拒绝听他说,“爸,我好不容易约到这幅画,你找个显眼的地方挂上,短时间内,我不会过来了。” “小茹,你别这样……” 孟茹没心情再待下去,让人把画放到仓库,便离开了。 孟宇辛失落不已,片刻后撑起笑容,同周家兄弟解释道:“我女儿以前遇见过一次事故,从那以后,性格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油画区。 画廊为了增添意境,会给不同风格画作区域配上相应的装饰,水墨画区设置着古典花架和兰花盆栽,而油画区,则摆放着一具西式盔甲。 孟宇辛从盔甲展示台旁经过,盔甲悄无声息地松动,盔甲手中的大剑朝着他的后颈斩落。 后脑勺被凉风吹拂,孟宇辛条件反射回头看去,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视野里有长长的剑锋疾速劈砍下来。 孟宇辛瞳孔骤然一缩,等再看清时,大剑已经稳稳悬停在他鼻尖几毫米处。 顺着剑身看去,周行的两根手指捏在剑尖处,歪着头看他。 咚的一声,孟宇辛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蜡白,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周胜忙将他搀起来,让周行把大剑平放到一旁的地上。 “好哦。”周行答应,捏着剑尖的手稍微移动。 嘡啷啷啷…… 金属大剑掉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响亮的撞击声。 周行捏着剑尖,茫然地望向二哥,“小胜……” 周胜抹了把脸:“没事,二哥给你赔。” “周先生这话可是打我的脸,这要让你们赔钱,我睡觉睡一半都给起来给自己俩耳光!”孟宇辛借力站起来,关切道:“周行先生,你的手没事吧?” 周行摇摇头,歉意道:“对不起,打扰你死了。” 孟宇辛:“……”为什么总执着地认为他在寻死啊! 他苦涩解释:“我真的没有寻死的意思,只不过大概这几天名犯太岁,意外不断。” “孟先生,我弟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看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坐下聊一会儿吧。” 周胜狭长的眼睛微眯,心想,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两次意外,而且意外发生得都很不自然,看着并不单纯。 孟宇辛将二人带到自己办公室,挥退秘书,亲手泡茶给周家兄弟。 “孟先生,刚才你说你女儿曾经遇到过一次意外事故,我想请问,是二十年前的特大绑架案吗?” 孟宇辛怔忡,“周先生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会所最近也出了一件事,是佟家大少佟家强,你应该听过他,据他所说,他也曾在二十年前遭遇过绑架,而且和他一批被绑架的都是知名人士的子女,所以我猜想,您的女儿也是其中之一?” 孟宇辛长叹一口气,“是啊,当年很多家庭的孩子都被绑走了,我家小茹也是,我的妻子带她去公园玩,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们报警之后才知道,不光是我们一家,其他还有很多孩子一同消失了,”孟宇辛想起警察局里一群失魂落魄的家长们,“我记得佟先生夫妻,他的公子出事了?” 周胜道:“佟少跟佟先生外面的私生子起了纠纷,那私生子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些诡异手段,竟害得佟少死无全尸。这件事处理得很隐秘,高董费了好大工夫才平息余波,佟先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听说中风了。” 正因为他中风瘫在床上,高董的会所才没有被大肆报复。 孟宇辛惊疑不定:“佟少死了?” 周胜刻意误导他:“是的,现在您也总遇到意外,不知道这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毕竟你们两个家庭经历过同一起绑架案。” “应该不会,”孟宇辛摆手,不以为然道:“那次绑架案侦破得很快,几天之内就抓到了绑架犯,小茹也平安回来,后来也没有发生任何怪事。” “可惜那次事故终究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被绑架以前,小茹是个特别爱笑的孩子,而且对画画有着天然的热爱,整天拿着画笔到处乱画,对色彩的把握远超常人。 可被救回来后,她不怎么笑了,虽然也画画,但失去了以前那种热爱,同时画中也少了灵气。 妻子总说小茹像变了个人一样,说得多了,激起了小茹的逆反心理,只要听到类似的话就会同妻子冷战,几天不说话,妻子慢慢地开始疑神疑鬼,甚至怀疑小茹不是他们的女儿,非吵着闹着说要给小茹验DNA。 孟宇辛觉得妻子精神上出了问题,小茹就被绑走了两天,就两天时间,难道他们夫妻俩还能分不清女儿的长相变没变吗? 听到这里,周胜提出疑问:“那孟先生就没想到验个DNA,好让夫人放心?” “怎么胡来呢,那时候我作为艺术品经纪人,刚才行业展露头角,带女儿去验DNA,万一被拍到,传出去得多难听!” “可人家都说,母女连心,我觉得,一位母亲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女儿呢?”周胜眼睛微眯,心中产生一种怀疑。 “是啊,一个母亲怎么会不认面前的女儿呢。”孟宇辛没听懂周胜话中的深意,“我老婆总说,小茹不是以前的小茹了,孩子还小嘛,遇到绑架案,被吓得狠了,性格有变化那是正常现象。” “再说了,好好的孩子,怎么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就算脸一样,身上的胎记都能一样吗?”孟宇辛摇头轻叹,“那时候,我还以为是我老婆有心结,慢慢就好了,没有做多干涉。”
84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