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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我不救他，他估计会在三个小时之内痛苦的死去，如果我救他……凭我对神圣魔法的掌握能力，他大约会在两个小时内更加痛苦的死去。 这样想着，我对着他的一道伤口扔出了治愈的祷告，“噗——”一个照明用的小光球在他伤口处蹦了一下，之后快速地弹走，停在了我头顶一掌高的位置。 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会这样。 半个小时以后，我成功地用光球把查尔斯晃醒了。平心而论，查尔斯是个合格的随军牧师，他飞快地处理好了那些伤口，口里絮叨了两句，说亚瑟以后大概会留疤。亚瑟很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如果我有感情，大约会觉得有些遗憾。 差一点就把前男友玩死了，就差一点……算了，还是当成开心事好了。
第二十八章 治疗完亚瑟之后，查尔斯就倒下了。我把他们两个分开摆好，自己躺在地上，往夜空里瞧。 天穹晴朗，我能清楚地看到璀璨群星。我喜欢星相学，仅次于黑魔法。在我光明正大地做埃里克的时候，因为亚瑟的缘故，我重新规划过自己的人生。我当时想，如果我们都能脱离骑士团，我可能会去做占星师，表面上看着星星编故事，背地里用黑魔法解决一切和我占卜出来不一样的事情。 我半遮半掩地和亚瑟说过这个想法，他当时笑了，很温柔地答应了我。我们选定了大陆中心海德拉斯帝国的一座小城作为我占星事业的起点。戈林罗德。那座城市我们都没去过。 天亮的时候，查尔斯和亚瑟陆续醒来了。我们三个人的状态都很糟糕，只得一起停在河边休整。查尔斯简单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我不时跟着他的话点头摇头——我不是故意唱反调，但我实在忍受不了他说我往霍力克眼前扔光球是在“好心地照明”。 我身上没有纸笔，只能拿亚瑟的剑在地上划了一行字，把这点解释清楚。 亚瑟并没有责怪查尔斯学艺不精，他显然已经在心里把责任划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离开后不久，霍力克恶魔撤走了。”亚瑟解释着昨夜的事情，“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恶魔，我通过圣信申请了援助，他们会尽快到达，等我们恢复体力，就马上赶回小镇。” 亚瑟安排完这个，似乎是为了活跃气氛，查尔斯又开始把话题往“克劳德的金发恋人”身上扯。也许是一同在生死边缘过了一回，亚瑟对查尔斯的唠叨宽容了许多，在他第三次问出“诺斯大人有喜欢的人吗”的时候，亚瑟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查尔斯没有料想到亚瑟真的会回答，一时间卡壳了。周围变得极静，半晌之后，查尔斯才回过神来，像是提问，又像是感叹：“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得到诺斯大人的青睐啊……” “他不是女性。”亚瑟有些随意地回答，“他很善良。我希望他以后能学会自私一点。” 我和查尔斯同时惊住了。 “他不是女性？” 以后？ 可惜我说不出话来，不然我肯定能和查尔斯一起反问出声。亚瑟身边并没有新欢，他谈到的人只可能是身首异处的埃里克·罗兰。我倒不是现在还痴情地相信埃里克·罗兰和亚瑟·诺斯情比金坚，我最初并没有“他只爱我”底气，于是花了大量时间， 冒着黑巫师身份被看破的风险，用咒语确认了没有人和我分享我的男朋友。 我有切实的证据——在我们恋爱伊始，我曾悄悄地给亚瑟下了个忠心咒，如果他出轨，全身上下的皮肤都会变成翠绿色——亚瑟一直没有变绿过，他对我并没有二心。 “是的。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亚瑟看了查尔斯一眼，没有往下说。 查尔斯仍旧没有回过神，他并不喜欢突然开始讲私事的“诺斯大人”。查尔斯目瞪口呆地重复着亚瑟口中的字眼：“离开？” “嗯，因为一些原因，他不在我身边了。”我看着亚瑟，我记得他说谎时喜欢用的小动作。没有，亚瑟的手指没有蜷曲，他依旧如实回答了问题。 “原因？”感谢查尔斯，让我不用为我的哑巴懊恼焦急，这个人每次都能重复出我最想问的内容。 这样问完之后，查尔斯自己都觉得有些太过了——亚瑟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查尔斯张了张嘴，似乎是才明白说出去的话再不能撤回。他又尴尬地把嘴闭上了。 “他救了我，然后离开了。”亚瑟语速很快，“不要再问了。”他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双手里，不再说话了。 亚瑟在说这些的时候全程都很自然，没有刻意看我，也没有刻意不看我。我可以笃定，亚瑟知道我还活着，但不知道面前的克劳德就是“善良”的埃里克。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没有再追问亚瑟，也不再朝自己提问。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背后绝对没有什么快乐的答案。 沉默如同鸦群在我们头顶盘旋了许久。 我们回到小镇的时候情况很乐观，镇上并没有恶魔肆虐，查尔斯和亚瑟都有机会好好休整，我也能抓住机会彻底偷个懒。以防万一，我给自己套好了重甲，然后把自己砸进了床铺，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无论如何，能睡觉就超开心！
第二十九章 作为教会骑士，我第一次受伤是在十九岁的一次任务里，和我同组的两个胆小鬼第一次见到合作级别的恶魔，直接被吓跑了，我搞死那只小家伙之后迷了路，被困在了做任务的山谷里。当时的情况，非要我硬闯，我也能闯出去，但想到那可能会变成和亚瑟独处的好机会，我发完求救信号之后就开始布置现场，抓了些祷告级别的恶魔扔在周围，只等着亚瑟来了让它们发挥一下余热，加长我们相处的时间。 那一年长冬，山谷中冰雪皑皑，我给自己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随手撕了两只恶魔，装成重伤的样子躺在地上打盹儿，鼻端满是恶魔血液的腥甜气息。 半梦半醒间，亚瑟来了，他背着重剑，步履很稳当。 我知道他会走过来把我抱走——我确定无疑，毕竟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亚瑟朝我走来，突然拔出了身后的剑，狠狠地朝我心口劈来。我一怔，原地滚了一圈躲开他的攻击。亚瑟不笑了，他一边有些僵硬地挥剑，口里还一边对我说：“杀死黑巫师是我的职责。” 我弹跳起身，弯腰躲开攻击，心中更纳闷。我记得我的十九岁，这时候他明明还不知道我是黑巫师……我现在也不是十九岁了。 这不是现实。 明白了自己在梦里，我对身边的情况有了掌握，我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手心划了一道血口，直接往手背上画了一道捕捉梦魇的咒文，然后闪身抓住了“亚瑟”的手腕——它在我手里变形，渐渐缩小成一只小猫那么大的小精灵形状。我抓着手里的东西甩了甩，这真的是梦魇精灵，可怜、无助、一只手就可以捏扁揉圆，还在我手里吱吱地叫。 “喂，”我冲手里的小家伙叫道，“别装傻了。谁派你来的？” 刚刚还满口“天职就是杀死黑巫师”的梦魇又“吱吱”叫了两声。 在梦里，我是身体完整的埃里克。我随口威胁道：“我问，你答。不然我就拿你配上圣水炖汤，能听懂吧？” 梦魇在我手里委屈地点了点头。 “之前镇上死人的事儿有你的份儿吗？”梦魇冲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装可怜。我掐住它脖子的力气更大，给足了暗示。见我这样，梦魇又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人是你杀的？ 梦魇摇了摇头。见它这么配合，我手劲儿松了一些。我继续问它：“是那个惨兮兮乱叫的可怜虫让你的吗？”我的猜测并非完全没有理由，可怜虫不是胆大的人，但从一开始就查尔斯表现出了过分的亲昵，甚至可以克服恐惧心理和我们一起去巡夜，这里就已经有蹊跷了，更何况，第二只恶魔显然是从教会出来的，算算时间，它碰上可怜虫的几率并不算小，而可怜虫独身一人应对一只霍力克恶魔还能活下来的几率，却绝对小的可怜。 过了几秒仍没得到回应，我把梦魇拎高了一些，作势要摔它。这时候我才发现，手里的小家伙呆住了。我思考了一下，它可能是……没听懂我刚刚指的是谁。我咳嗽了两声，掩盖了一下尴尬：“就是那个见习牧师，叫……”说到这里，我彻底卡住了，我完全没想过要记住可怜虫的真名。回忆着梦魇之前的样子，我对着它眨了眨眼睛，试图唤醒它的同理心，主动供出来它的驱使者。 “吱——吱？”梦魇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它似乎没有能力供出主人来，我没必要继续为难它。 我挥了挥手，念了一句咒文，梦魇碎成尘土，跟着我的手势消散了。我早就说过，梦魇这种小东西，一只手就能捏扁揉圆——用克劳德只有四根指头的手都行。 我睡醒的时候发现查尔斯在床边犹豫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主动开口：“我很担心，总觉得这具重甲会把你压死。” 查尔斯的担忧不是全无道理，我睡的这一觉算是经历了内忧外患，梦里有梦魇，梦外有重甲，克劳德的身体娇弱，睡一觉比不睡还累人，我觉得我都要下不来床了。 为这种理由下不来床可一点都不值得高兴。 找到纸笔后，我把对可怜虫的猜测写到了纸上，查尔斯表情严肃了起来，冲我点点头：“亚瑟在隔壁休息，等他醒来，我们可以一起对峙。” 今天在梦里回味了一把能正常使用黑魔法的日子，还和手感不错的梦魇精灵度过了一段有趣的时光，超开心！
第三十章 我们三个人找到可怜虫的时候，他正在储藏间里擦烛台。我们过来，可怜虫扔了布子就朝我们跑来。亚瑟下意识地拔出了剑，剑锋带着神圣能量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储藏间。亚瑟还没开口，差点撞上剑尖的可怜虫先抖上了。他看了看查尔斯，又看了看离他最远的我，猝不及防地情绪崩溃，哭出了声：“大大大大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只是——” 查尔斯晃了晃手里的镣铐——上面刻着禁锢黑暗能量的祷告。见状，可怜虫哭得更凶。他顺从地被查尔斯铐上，然后被锁链的重量所坠，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只是什么？”查尔斯试图把可怜虫提起来，但是失败了，“只是派了两只霍力克来杀我们灭口吗？” “什、什么？”听到了查尔斯的质问，可怜虫打了一个哭嗝，“霍、霍……力克？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查尔斯选用了一个净化黑暗能量的祷告，他手中亮起白光：“不要再假装了，我们都知道你就是这背后的凶手。”说着，他把白光按下去，白光没入了可怜虫的身体，他的哭声停顿了一秒，然后爆发得更加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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