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的确如此,凌野想带洛星洲往右,就先骗伊塞尔说想往左,对方一定会强烈反对,提出他们想往左。这样凌野和洛星洲就能顺利往右了。 反正伊塞尔和他们没有友谊只有仇恨,互相伤害才是常态。最多可怜一下粉蜘蛛,刚从良就要经历人间险恶。 洛星洲支着下巴替他惋惜。 “哥哥会觉得我狠心吗?”凌野带着他穿过虫潮,看不见慌乱。 “怎么会?”如果是祁洋这种涉世未深的单纯小o,说不定还会心软,可洛星洲又不是好鸟,要不是留着他们有用,进来第一天他就把那个死蟑螂剁了,“我是觉得你聪明,擅长废物利用。” 洛星洲伸手揉了把alpha的脑袋,然后诡异地发觉自己差不多习惯被这样扛着了。 “宝贝你累不累?我挺重的,要不先放我下来?”他一米八出头,和凌野身高也没差多少,这么被扛着像在欺负人。 “不重,”alpha固执地扛着他,“我知道哥哥讨厌这些虫子,别担心,我不会让它们碰到你。” 洛星洲一愣,他很少有害怕的东西,即便有,也不会表现地太明显。他天生要强,人缘又差,当习惯了保护别人后,就不会将弱点显露给别人。 世界上有很多人,有的人就像充气城堡,可以根据需要改变自己的大小,以减少外界的伤害,谋求生存。 而洛星洲像一座钢筋水泥建筑,就算把炸弹丢进他肚子里,他也只会闭着嘴逞强,等着被炸成废墟,筋骨尽碎,把他的碎片扔进垃圾场,说不定都能看见水泥里那一根根挺立刺人的钢筋。 就算他怕死了这些腿多的虫子,怕到两腿发软肠胃抽搐,但只要有人要他跳进去,他还是会义无反顾跳进去。 他就是这么别扭的人。 可凌野不一样,他不觉得钢筋水泥扎手,反而小心翼翼地护着,把他抱起来,说不会让他碰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一个人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去爱一个人?另一个人又要积累多少运气,才能换来这样的爱? 他不再固执地想下去走路,反而任由alpha抱着穿过虫潮,离开这个剧场。 和之前猜的一样,其他剧场里根本没有监管者,也没有虫潮,没有演员的时候,这些剧场死气沉沉,就像开关没打开一样。 坏消息是,那些虫子阴魂不散,也追着他们来到其他剧场。 他们不停往右,穿过一个又一个剧场,就像穿过火车车厢,而背后的虫潮紧追不舍。 如果果壳世界是一辆火车,那凌野和洛星洲在不停穿过车厢朝着车头前进,而伊塞尔和安许朝着车尾前进。 虽然他们各自分走了二分之一的虫子,但是成千上万分走一半还是成千上万。 那些蜈蚣不知疲倦,凌野却不能随时随地让幽灵开路,他的异能很耗能量,两人只能快速移动,将虫子甩在身后,再不停地投身下一个剧场。 一个…两个…三个…废旧村庄,幽静古城,公爵府邸,各式各样的剧场场景,应有尽有。 穿过某一个剧场时,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架秋千,洛星洲回忆起自己的剧本,里面有一段是贵族少爷和女仆坐在秋千上热吻,自此解开误会,表明心意,决定私奔。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洛星洲还真想体验一下这段剧本。 一连穿过将近二十个剧场,洛星洲悬着的心吊了起来,alpha的呼吸和脚步也明显粗重起来。 那群恶心巴拉的虫子亦步亦趋,锲而不舍。 “要命,那个女人到底设计了多少个操蛋的剧场?!她就这么爱工作吗?都进化了还天天想着拍戏?”洛星洲骂出声。 “她可能真的是电影天才,要是不用异能来害我们话就更好了,”alpha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洛星洲看着那些越追越近的虫子,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要是洛星洲还能使用异能,就能用冰河世纪造出冰墙隔绝这群变态玩意儿……该死的女人,等出了果壳,他先剁了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剧场,混乱之中,时间的快慢都无法衡量了,直到又跨出一个剧场,等待他们的仍旧是一片黑暗后,洛星洲吊着的心终于沉进臭水沟里了。 他要让那个女人被蜈蚣追着跑马拉松,不到终点不许停。 “哥哥,别担心。”到了这种时候,alpha心态简直不像十九岁,他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猛兽,为了等待一个角马幼崽落单的机会,愿意跋山涉水跟踪十几天。 又穿过一个剧场后,alpha仿佛察觉了什么,顿时停下脚步。 洛星洲眼睛一亮:“怎么了?我们到了?” 凌野:“嘘,你听。” 洛星洲收敛呼吸,只听得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还有另外两道沉重的脚步声。 洛星洲:“有人?!” 凌野点点头。 “肯定是那个变态的导演,你等着,我去把她的头拧下来。” 洛星洲从凌野身上下来,松了松筋骨,摩拳擦掌。 终于等到了……等了她那么久,终于肯出现了。 他脑子里自动浮现把导演弄死的一百种方法,静静等待脚步声的主人。 声音越近,洛星洲却越觉得不对劲。 先不说为什么有两道声音,而且为什么听起来这两个人在逃跑…… 她自己的地盘,她跑什么? 直到脚步声近到十米处,黑暗之中,一道强光忽然打了下来。 伺机偷袭的,狂奔的,看戏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长街上,四张面孔面面相觑。 洛星洲:“死蟑螂?你们怎么在这儿?” 伊塞尔:“救世主?你们怎么在这儿?” 同一时间,同一个疑问。 随后是同样的沉默。 “你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怎么从我们对面跑过来了?”洛星洲一头雾水。 伊塞尔皱着眉,隐有不满:“我和粉蜘蛛一直向左跑,没有掉过头。” 粉蜘蛛在他身后,闻言终于回过神,一屁股坐在地上:“到了吗?不跑了吗?那就好那就好……伊塞尔我真的跑不动了……” 洛星洲:“我们也一直向左跑,我们都是朝反方向跑,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 “算了先不管了,那些死虫子马上追过来了,我们先跑吧!”洛星洲抓住凌野的手,正要继续跑,伊塞尔却打断了他。 “你现在跑过去,会和他们迎面碰上。” 洛星洲:“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的凌野忽然出声:“不用跑了哥哥。” 洛星洲:“怎么了?难道我们猜错了?”从逃跑的过程来看,这里的布置确实像一辆火车。 “我们只猜对了一半,果壳世界确实是一辆火车,但火车的车头和车尾接在一起了,”凌野说出最后结论,“果壳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圆环。”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当然也就没有出口。 洛星洲张了张嘴:“……” 所以他们和伊塞尔明明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最后却迎面碰上了……怎么会这样? 伊塞尔显然也明白了,黑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同意凌野的计划。 啪啪,黑暗中,有人拍了拍掌心。 撑着黑伞的女人从路灯下缓缓走出,阴森又婀娜:“精彩,实在精彩,你们今晚的表现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她戏谑地立在灯下,黑伞在地面投下一团阴影,红唇下的笑容却掩藏不住:“你们就像四只蚂蚁,漫无目的绕着甜甜圈奔跑,也像四个笨蛋,为自己既定的命运挣扎。” “我说过,在这里我就是造物主,我就是规则,你们密谋的小动作我都得一清二楚,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无能呢?” 洛星洲眯了眯眼:“你——” 话音刚落,巨大的冲力打在他的左肋上,那个疯女人甚至没有出拳就打到了他,凌野一把搂住洛星洲,目光暗沉。 女人勾起猩红的唇:“小小的蚂蚁,为什么总想着和天神抗衡?克里斯帮我找到了足够多的能量,异教徒为我提供了足够大的场地,果壳世界靠能量运行,凭你们四个,怎么可能和我对抗?” 话音刚落,黑皇后的身形突然一僵:“异教徒?” “啊,我以为你知道呢,他没告诉你吗?”导演惊讶又意外,“异教徒已经把灯塔组织总部借给了我,也就是你们现在待的位置。” 洛星洲也惊了,他没想到异教徒居然也掺和进来,而且还把灯塔高层也一起抓了。 伊塞尔不明白:“你既然和灯塔合作,不就是为了抓主神,为什么还要抓我们?” 导演:“因为粉蜘蛛是叛徒,你们私自离开灯塔,异教徒很生气。” 伊塞尔:“……” 安许难得站出来:“是我自己要走的,和伊塞尔没有关系,他只是来劝我回去!他并没有背叛异教徒。” 导演自顾把玩一条比手掌还长的蜈蚣,对安许的辩驳充耳不闻。 伊塞尔把安许按回自己身后:“算了,你知道异教徒是什么人,那个疯子巴不得我们和主神一起死在这里。” 异教徒可是造神战役的第三名,大名鼎鼎的F-S03,按照惯例,排名越高,精神状态越堪忧。 不然他又怎么制定出带领灯塔推翻人类统治,让遗忘者掌权的疯癫计划。 察觉到安许低落的情绪,伊塞尔沉默片刻,忽然说:“我跟你出来不是因为要带你回去,粉蜘蛛,以后你去哪,我跟着你。” 安许眨眨眼:“……” 他有了瞬间的呆滞,回想起进剧场后伊塞尔的好言好语和袒护,还有以前从未流露过的关心和重视,鼻子一酸,刚想心软,又憋了回去。 “太晚了伊塞尔,你为什么要等我的心碎得跟玻璃一样才回头找我呢?就算你这样说,也抵消不了你曾经对我的恶行,伊塞尔,我分不清你现在是愧疚还是阴谋,我很笨,我不想再参与你们的斗争了。” 所有人都知道造神战役里排名第五的粉蜘蛛是因为可以安抚黑皇后才被提名,就连全球通缉的悬赏金额,粉蜘蛛也比其他人低了很多。 他不聪明,也不强大,他像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总是被送上不同的棋盘,去铺垫别人的胜利,他喜欢的人奚落他,厌恶他,他下定决心离开,对方又回头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他不懂,但他真的已经累了。 伊塞尔被omega悲哀的眼神刺中心底,如剑的口舌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他抿了抿唇,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挡在粉蜘蛛身前,不再言语。 危机当头,洛星洲却仿佛看了一出狗血大戏,甚至有点意犹未尽,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伊塞尔,你们灯塔总部建在哪儿?”灯塔好像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组织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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