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你的仙骨本就不是你的,我只是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不会杀你。” 怀夕说着,挽起袖口,拿起那匕首,走到燕琨玉面前。 燕琨玉却不畏惧,直面怀夕:“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便拿去,只是你如何证明。” 闻言,怀夕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燕琨玉。 这算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对方。 燕琨玉脸色有些苍白,长密睫毛下那双杏眼却唯独有神,让人无端陷进去,少年的傲骨总让人叹服。 怪不得能让九方渡在意三百年。 “你想知道这根仙骨的故事吗?” 怀夕突然有了几分兴致,他一把撕开燕琨玉的胸口的布料,露出那平坦白皙的胸口。 匕首流连在上面,燕琨玉睫毛颤抖,紧紧握住了拳头,一言不发。 怀夕面露冷色,将匕首猛地刺入一寸。 燕琨玉还是能感觉到疼痛,他咬紧了后槽牙,双手紧握,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 却不喊疼也不求饶。 “仙骨是九方冒着会死的风险剔了给你的,他赌自己体内的魔根会救他一命,好在他赌赢了。”怀夕语调不紧不慢。 “不过,他的仙骨也是我偷来的,你应该不知道,这仙骨是你天狐一族族长的仙骨,也就是裴叙的母亲。”!! 燕琨玉双目圆睁,震悚地看着怀夕,如遭雷劈般,连胸口上生生刺入的匕首带来的疼都暂时忘却了一般。 “你说仙骨是谁的?”燕琨玉声音很轻。 若不是胸口传来的尖锐到五脏六腑的绞痛,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是我杀了他全族的人,一根一根拿出来试验,只有裴叙生母的仙骨最为合适。” “裴叙为了取回仙骨,杀了我,又将九方压在镇魔谷下数百年,没想到到了你这里,竟拱手送你,连生母的仙骨都不要了?”怀夕阴阳怪气,他用力割开燕琨玉胸口的皮肉。 鲜血淋漓,燕琨玉蹙眉,额头尽是冷汗,他紧紧咬着唇,双目红了一片。 爱与恨在疼痛中催生出来,怀夕的刀子似乎不是剜在他仙骨,一下下在剜他以为早已死寂的心。 自以为修了无情道,心中再感受不到爱与恨。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仙骨的位置在发烫,炙热地烧进了他的心坎,脑海中闪过许多未曾有过的回忆。 “别再说了……唔!”燕琨玉惊恐看着胸口散出的金色碎片,仙骨要剔出,无情道也要破了。 燕琨玉从未听说裴叙的仙骨是他母亲的,裴叙也未提起。 在极致的痛苦中,燕琨玉仰头只剩泪汹涌流下,想起的只有那日修炼后,他在长留山下看到的那把剑——画影剑。 泪砸在地面上,不知是疼得还是什么。 “还有一件能让你高兴的事,九方……他没了仙骨,如今寿元只剩百年,如你所愿,他真的要死了。” 时过境迁,燕琨玉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七情,不知是恨更多一点,还是另外一种情感更多。 那些无法具象的回忆,光是想起来就牵扯心脏,比剜骨还要痛。 “不要、不要破我的无情道……”燕琨玉恐惧那些不受控制的感情,语气中带了几分悲切,怀夕闻言一怔。 “无情道只有你自己能破,我只负责剔骨。”怀夕嘴角勾起弧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眼见着仙骨马上剔出,燕琨玉胸口的伤已经在愈合。 “轰隆!!” 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怀夕手中匕首掉落,猛地抬头看去。 这压迫感不似从前,而是一种天地之间的压迫感。 “主人,小心!”身边的黑衣人连忙扶住怀夕。 天地之间混沌一片,灵力汇聚成手掌状,朝寺庙之处压下来,墙面坍塌,没有了遮掩,所有人暴露在昆仑镜之下。 而昆仑镜的另一端,是裴叙。 在九霄之上,裴叙立于天地之间,一袭仙衣,眉目间不染情意,视线淡然落在燕琨玉身上。 身后的小仙见状不敢上前,只敢劝阻。 “裴上仙,您请收手吧,这一切都是命数,天道不能插手!您现在已经被斩断了情丝,不能……不能再做出这类违背天道,违背仙界之事啊。” “那我若是要改了这天道呢。” 裴叙声音冷淡,他抬手抚上胸口,那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可若是不斩情丝,他便也护不了那人。 裴叙深知自己对那人的情感本就违背了常理,妨碍了前程,失去了自制。 这情感不该发生,可他亦无法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一旦爱上了对方,便再也不能爱了。 【作者有话说】 九方渡:救老婆来的路上……
第89章 不动情,不入魔 天地间暗成一片,风盘旋着,将地面上一切席卷到空中。 “主人,你看!” 随着一声呼喊,燕琨玉和怀夕抬头看向天边,那混沌之中,一袭仙衣飘飘乎立于天地。 往日场面与今日重叠,燕琨玉却再分不出精力去思考,怀夕发了疯扑上来,试图再一次剔除燕琨玉胸口的仙骨。 裴叙的灵力顿时笼罩整个金陵上方,怀夕终究晚了一步。 燕琨玉感觉到面颊有风呼啸而过,看到一抹白影闪到自己面前,迎面而来的磅礴灵力几乎压得燕琨玉透不过气。 “裴叙,这都是这个剑修的命,如今你随意改了天道,你以为昆仑仙法能放过你吗?”怀夕吼道。 “砰!” 怀夕话音落下,身体被击飞到百米外,撞在树上,软绵绵倒下去。裴叙像是没听到一般,那双清冷眉眼落在燕琨玉身上…… “师尊……别管我了,咳咳……”燕琨玉依稀听明白,裴叙这样做是违背仙法的。 他身体虚弱,挂在囚架上,手臂被锁链磨出红痕,却又在不断愈合,只是痛苦还是要承受。 仙骨欲剥,燕琨玉再次感觉到七情六欲,看向裴叙,不再光是无情的眼,复杂又晦暗。 “画影。”裴叙薄唇轻启,躺在一边的画影剑震动起来,迅速飞向裴叙。 画影剑再次握在裴叙手中,剑影闪过,燕琨玉感觉到束缚自己双手双脚的锁链应声而落,他身体一软要栽倒在地面,是裴叙单手接住他。 “我不想你为我违背仙法,若你想要……仙骨的话,我、我可以给你,我不知是你……生母的,我若知道……”燕琨玉身体无力,只能紧紧抓着裴叙的袖口。 “别再说了。”裴叙惜字如金,趁着怀夕还没重新攻过来,抬手捏诀,竟是做出了封印的阵法。 “师尊,你要做什么?” 那掌心的封印阵法,竟不是对怀夕用的。 在燕琨玉不解的视线中,裴叙手落在他的胸口。 指尖炙热,燕琨玉感觉自己胸口有什么灼烧般,不过一瞬又变得温暖。 再低头看,裴叙竟然在自己胸口落下封印,封印了他的仙骨。 “玉儿,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裴叙声音忽地变得柔和,他握着燕琨玉的手,将画影剑塞入他的手中。 口中念念有词,燕琨玉耳畔发痒,心在狂跳。 “画影剑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有一剑诀我还没有教给你。”裴叙一边说,一边半抱着燕琨玉教他剑法。 体内乱窜的真气瞬间回归丹田,仙骨重回身体,燕琨玉四肢百骸都有种通透感,丹田内持续发热…… 真气贯串经脉,燕琨玉意识到,他将近百年没有突破的金丹中期,突破了。 随之,无情道破境,裴叙竟然竟压制住了他的七情六欲。 “玉儿,不动情,不入魔。” 说话之间,怀夕带着他的人一起围堵上来,连同着那群发了疯的妖魔,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寺庙门口,九方渡忽地站住脚,那寺庙已经塌了一半,他一清二楚看到裴叙抱着燕琨玉同握一把画影剑。 两人并肩作战,没有半点违和。 他黑袍的胸口湿润一片,鲜红的血沿着手臂从指尖滴落,那右手手腕肿成一片,软软垂在身侧。 刚才燕琨玉所受的,都由他来承受了。 可是他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 身体上的痛楚只是表层,九方渡心中酸胀难当,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对燕琨玉的可有可无。 “尊上,要不我们回轩辕丘吧。”身后的齐眉跟上来,蹙眉轻声道。 九方渡立在原地,身体摇晃两下,齐眉要上前扶,却被九方渡抬手阻止。 “护他们离开。”一句话说完,满腔苦涩。 “是,尊上!”齐眉说着拔剑而出,凌空一越往灵力的漩涡中心而去。 空留原地的九方渡,握住自己的手腕,稍一用力,像是感知不到疼似的将断掉的手臂筋骨重新接上去。 疼痛在骨肉里生出花,如果是为了燕琨玉,怎么他都甘愿。 九方渡拿起赤霄剑正欲上前,那寺庙中间,画影剑化作游蛇状,已然孕育出剑灵,淡蓝色的灵气迸出,劈开沉重的云,阳光照下来…… 在人群之后,九方渡看到燕琨玉周身散着光,也知道对方的无情道修炼到更深一层。 恐怕日后更没有什么原谅可谈了。 空中,裴叙和怀夕又缠斗在一起。 “你我之间前尘的恩怨,今日该一起清算了。”怀夕的目标暂时转移到裴叙身上。 燕琨玉正欲帮忙,却被裴叙设下的结界隔绝在外:“这里我可以应付,无需你插手,别来添乱。” 一如既往的凉薄。 燕琨玉握剑的手不断收紧,看着半空中那两道强悍的灵力拼在一起,他不过金丹中期,裴叙和怀夕已是上仙的实力,这里他确实插不了手。 “今日一事,多谢师尊,今日之后我会去昆仑向天帝解释,不要罚你。”燕琨玉说着,犹豫了片刻转头奔向了寺庙后身的卧房。 空中的裴叙闻言睫毛轻颤,手上挥剑更狠戾几分。 “季匪!!”一路上没什么阻拦,燕琨玉挨个推开这寺庙的门,结果都一无所获。 最后只剩一间卧房,燕琨玉站在门前,正欲推开,方才还在天边和裴叙缠斗在一起的怀夕,双目猩红成一片,朝他而来。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将我师弟藏到哪去了?” 怀夕抬手朝他攻来,燕琨玉心思不在这里,看了眼天边,方才还在的裴叙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 “你还指望裴叙再来救你吗,哈哈哈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燕琨玉举起剑挡住攻击,一连接住了怀夕数十招。可无论如何,他和怀夕之间实力差距悬殊。 眼看着怀夕掌心汇聚灵力,面色狰狞,一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疯癫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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