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与被蜘蛛的毒液侵入身体中了毒,此刻已然是半昏迷的状态,九方渡还在和前面的蜘蛛缠斗。 完全只能靠燕琨玉一个人。 不等九方渡折返,他脚下的地面就已经彻底断开。 眼看着要两个人一同坠下时,燕琨玉咬紧牙关,在从这巨兽背上跌下崖边的前一刻,用尽浑身力气将酸与推回密林。 而他自己,身体落入风中,不断下坠。 “燕琨玉!” 恍惚间听到呼喊,燕琨玉睁开眼,周围尽是迷雾,他手中紧握长剑,打算一会找机会落下,却发现从这巨兽背上跌下后,四周都没有可依靠的。 不知这巨兽身下是海水还是谷底。 前一种还能活,若是谷底…… 就在燕琨玉胡思乱想时,感觉一股强硬霸道的魔气将他包裹缠绕,腰上缠了一圈紫色魔气,而另一端的主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不等他做出反应,那道黑影突破层层迷雾,在他面前越来越清晰,九方渡的那张脸紧绷着,唇角抿成一条线,眸色冷冽而决然。 看到燕琨玉为了酸与宁可自己跳下来那一瞬间,九方渡忽然间想起三百年前在北岳山。 燕琨玉那时候才是筑基期,就敢挡在自己身前,任由那蛇尾刺透胸口。 回忆起来那人胸口的窟窿,心中便痛得害他透不过气。 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燕琨玉早就一遍遍给过他了。 可惜,只可惜是他当时太过自负,以为怎么样燕琨玉都不会离开他…… 九方渡收回思绪,将不断下坠的燕琨玉一把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几乎要嵌入骨头里。 “你可知这下面是什么,你便跳?燕琨玉,你不要命了!”九方渡语气有些急。 燕琨玉最烦九方渡这态度,失控后也不管自己安危,抬手去推九方渡的胸口。 “放开我,是死是活我凭自己本事,。” 九方渡眉宇间一片阴鸷,看向燕琨玉执拗的侧脸,又只剩担忧。 “我不放。” 面对九方渡这般冷硬的态度,让燕琨玉反骨更甚,他紧握长剑,眸色愈发的冷。 “九方渡,若你不想再被我刺一剑,便给我松手。” 九方渡面朝下,能看到下面翻腾的海浪,侧目余光里,那龟身人面的巨兽将脖子伸长朝他们而来! “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你随时来取。” 再没有时间犹豫,九方渡一把握住燕琨玉的手腕,毫不犹豫将那剑对准自己的肩膀。 “嗤——”长剑刺透骨肉的声音。 九方渡脸色白了几分,却只是皱了下眉头,一声疼不喊。 “这是画影剑吧,你应该不舍得丢下它再走了。” 看着那长剑再度刺穿九方渡,燕琨玉瞳孔一震,没想到九方渡用这样的方式绑架他,不肯放过他。 他正欲将剑抽出,九方渡手中满是血迹,流淌在指缝。 九方渡一开始想要握住燕琨玉的手,迟疑下后只握在对方的袖口,压着剑柄,将其紧抱入怀,不让燕琨玉看他的表情。 “别死,算我求你,让我护你,玉儿……”九方渡声音软下来,卑微到尘土中。 声音就在耳边萦绕,燕琨玉神色复杂地看着九方渡,感受到身后妖兽的气息,终究没有再动。 九方渡借机翻身,两人位置调换,将背朝下,他一手抱住燕琨玉,一手持赤霄剑,眉目间不见柔情,只剩泠然杀意。 他抬手朝那龟身巨兽挥出一剑,他的魔气足以逼退那龟身巨兽,可对方却紧咬不放,对燕琨玉格外感兴趣。 九方渡眸色一凛,用魔气传音:‘若你敢伤他一分,本尊便掀翻这秘境,火烧长留山!’那龟身巨兽脖子一僵,后退了几分,还有些不服气,却不敢再向前。 听到后面没了声音,燕琨玉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听说九方渡彻底入了魔,没想到体内魔气丝毫不比三百年前仙魔同体时少。 只是九方渡到底为何入魔,他不得而知。 “哗啦!”两人双双坠入海中。 九方渡背朝下,几乎承受了所有的伤害,燕琨玉身高不如他,整个人被他抱着,保护得很好。 画影剑在插在九方渡肩膀,连接着两个人。 坠入海下数十尺,九方渡睁开眼,关切地看着燕琨玉,似乎在问对方会不会水。 燕琨玉腮帮子鼓着,对水并无惧怕,他看着九方渡,眼中没有半点感情,握住画影剑,利落无情地从九方渡肩膀上抽出。 顿时血色流淌入水中,伤口被这样浸在水中,九方渡下意识捂住肩膀。 他的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甚至呛了一口海水,连忙魔气护体,这才顺畅呼吸。 燕琨玉不去看对方,他拿着长剑破水而出,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上岸后捏诀净身,急忙要走。 酸与还在山上,生死不知。他不能再和九方渡纠缠下去了。 走了两步,燕琨玉停下,海面水流湍急,拍着岸边的岩石,九方渡却没浮出来。 他眼眸晦暗,眼中澄澈的光再也不见,现在只叫人猜不透情绪。 水面下的九方渡隔着摇晃的水波看着燕琨玉,他自知燕琨玉不可能救他,却也想看对方会不会为自己停留,哪怕是一瞬间。 岸边的燕琨玉一身白衣,出尘若仙,脊背挺直漠然地看了眼水面。 隔着十几尺的距离,九方渡在和燕琨玉对望。 “既然死不了,就别作戏。”一句话轻飘飘落入海面,砸进九方渡心中。 这句话如此熟悉,悔恨顿时涌上心头。九方渡想起自己曾整夜折磨燕琨玉,逼他入幻境,明知道对方已经快要倒下,却还要逼他取悦自己。 那个时候他怎么说的…… ‘不用管他,死不了。’‘你若敢现在晕过去,本尊便将你丢下。’…… 往日种种带着酸胀苦涩入喉。 这一刻,九方渡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燕琨玉与从前彻底不一样了。 那个肯次次对他低头服软,次次把最好的留给他的燕琨玉,已经在三百年前,剖魂那天死去了。 而现在的燕琨玉,再不可能为他回头了。 九方渡感觉置入海中,如置寒窟,他冷彻心扉,看着岸上燕琨玉远去的背影,没有半点留情,他却觉得痛了。 他眼眶倏地热了,泪滚烫落入海中,只可惜没有人知道。 三百年的设想,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第78章 和他大婚的日子 燕琨玉想要赶回去找酸与,可惜龟身巨兽已经不在了,只剩望不见尽头的海水和奇形怪状的礁石。 待到了附近,入目都没有酸与的身影。 他和季匪还有隐月宗的人也都走散了。 抬头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秘境里的夜晚要比外面时间更长,危机四伏。 如果酸与只有一个人,会更不安全。 燕琨玉担忧龟身巨兽折返回来,只能提心吊胆地在这附近找人,可惜一无所获,倒是遇见了季匪。 “你在这里做什么,马上天黑了,又不是什么宗门比拼,这么拼命干嘛,玉清长老也说了宝器找不到也没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 季匪一看就是被谁指点后才出来找燕琨玉的,见了燕琨玉噼里啪啦一大顿。 “酸与不见了,他中了红额蜘蛛的毒……” “啊你在找酸与啊,他已经被离九道友带回去了呀,下午的时候真是惊险,还好我跑得快才没被那东西抓到……”季匪道。 燕琨玉一顿,紧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他想起下午自己将九方渡扔在那海水中,对方竟然还这么好心将酸与救了回去。 燕琨玉心中疑虑,问:“那酸与伤势如何,除了中毒还有受什么其他的伤,像是体内被换了魂?” “师兄,你说什么呢,隐月宗的人善毒,已经在给酸与解毒了,身上倒是没什么,至于换魂……” 季匪摸了摸下巴,看着燕琨玉,“我倒是觉得师兄,你现在有些不正常。” 听着季匪这不着调的语气,燕琨玉无奈一笑,这样看来,酸与是真的没什么事。 跟着季匪回到两队安营的地方,燕琨玉看到了躺在篝火边上的酸与,还在昏迷。 而九方渡正以离九的身份混在隐月宗,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盘膝而坐,脸色算不上好,看来今日下午伤得并不轻。 九方渡本是闭目疗伤,听到声音时才缓缓睁开眼,朝燕琨玉的方向望了一眼。 燕琨玉迎上他的视线,并无半点心虚,甚至说了一句:“多谢九道友。” 九方渡没说话,只是略一颔首,重新闭上了眼。 稍晚点的时候,有隐月宗的人抓了几只兔子样的妖兽回来烤着吃。 燕琨玉已经辟谷,对吃的并无欲望。 他一边给酸与上药,一边看季匪吃得满脸是油,香得不行。 看得燕琨玉也想给酸与抓一只回来,没准酸与一会就醒了,他没有修道,还是要先满足口腹之欲。 “你说,砸砸……这妖兽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香呢……砸砸……真香。”季匪没个吃相,捧着那烤熟的妖兽,一边嚼着一边感慨。 燕琨玉却不敢放松警惕,今天下午的事让他心有余悸,总觉得那妖兽还会再杀回来。 他正考虑要不要去给酸与抓一只来靠烤时,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只穿在树枝上烤熟的野兔。 抬眸看去,九方渡不知何时坐在他的身边,将手中的烤的香嫩肥美的兔子递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对,是九方渡先开了口:“我已辟谷,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修炼到金丹期我并非要吃,我也一样辟谷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再为他犯险。” 燕琨玉闻言想拒绝,可在众多人的目光中也不好意思继续推脱下去,只能先硬着头皮先接下来。 好在他方才一直在这儿看着,九方渡没有对这只烤兔子动什么手脚。 想必不会下毒。 燕琨玉起身摘了几张新鲜的树叶,试图将烤兔子包起来。 “这是红额蜘蛛的解药,你也中毒了。”九方渡看着燕琨玉有些发紫的唇,温声道。 燕琨玉视线忽地变得危险又凉薄,目光缓缓从九方渡骨节分明满是剑痕的手掌一点点向上看去,冷冷对上九方渡的眼,平静道:“抱歉,我没有吃别人丹药或是解药的习惯,我中毒不深,无需九道友挂念。” 此话一出,九方渡表情凝固了一瞬。 他明白燕琨玉不吃他丹药的原因是曾经被孙苍易容后喂下一颗堕魔的丹药。 九方渡捏着那解药的玉瓶逐渐收紧,指节泛白。 再开口时喉咙干涩,哑然了:“好。” 燕琨玉确实中毒不深,只是有些细小的擦伤,可以忽略不计,睡一觉排排汗估计就没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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