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漂亮的臂环微微一亮,接着又黯淡下去,普尼亚在屋内张望着,接着急匆匆地朝着它走了过去,将它握在手中。 在普尼亚接触到它的那一瞬间,手环就仿佛被他身上的某种东西侵蚀一般,变得更加黯淡了几分。但男人并未在意这些,他将手环戴到身上,接着用衣物掩盖起来,做完这件事后,普尼亚心有余悸般回过神,才说道: “是你……让我又做了这种梦。”普尼亚回忆着梦中的内容,贪婪的面孔在他脑中不断重现,那张脸仅仅只是惊鸿一瞥,都足以让人失神,但普尼亚的胸口一痛,他低下头,就好像有一把镰刀随时会贯穿他的胸膛一般,男人抬起脸,再也不敢回想那张脸了。 不知是预警还是先兆,普尼亚的脑中莫名出现一个想法,不可以让七罪之贪婪来到他的庄园,否则他们就都会死在他的手中,被当做礼物……不,更像是祭品,送给某个人。 普尼亚停顿了一瞬,刚刚还显得极其清晰的梦境突然在一瞬间模糊起来,黑发青年的样子也在瞬间被他遗忘,仿佛被某种力量擦除。他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了,只能隐约感觉对方看上去有些熟悉。普尼亚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只能记得贪婪的手中捧着他的头颅,献祭一般说道: “■■,”男人轻声说道,眼中尽是对对方近乎狂热的崇拜:“这是贪婪送给您的礼物。” “请夸奖我吧。”对方仿佛含着蜜般,甜蜜地吐露着这句话。 那眼神和姿态,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意识到面前的人对贪婪来说意味着什么,仿佛是神、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让人嫉妒的偏爱。 普尼亚咬着牙,最终还是伸出手抚摸着手环:“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一定是不想我变成那副样子吧。”普尼亚说:“我已经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手环被压在衣服之中,然后沉默地闪了两下。 普尼亚没有看见,但他喃喃自语着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告诉父亲,必须要……必须要避开这个结局。”想到这里,普尼亚犹豫了一瞬,贪婪的脸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但那血色的雨夜却让他更加惊惧,他在房间内待了好一会才终于勉强有力气,男人爬了起来,披着睡衣就走向了书房,在窗外,天色越来越暗,乌云密布,大雨即将倾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舒莫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看着那本失而复得、人人趋之若鹜的珍贵宝物重新出现在他手里的那一瞬间,舒莫的心中,扬起了一阵无法言喻的激动之情。 想必,那一定是强烈的喜悦吧。 至于到底相不相信真理的代价的话,舒莫只能回答两个字:呵呵。 他瞪着手里的书,说:“那你怎么解释,你之前对所长和贪婪做了些什么?” 真理的代价上很快浮现一行字迹:【那是实现目的的一些小小手段,从结果来说,你确实从中获益,并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话是这么说,但真理的代价这句话,却莫名的越听,越让人不太舒服,让人想要走向洗手池,打开水龙头,然后把这本该死的书沉进水盆里,帮他洗洗澡。 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真理的代价说道:【不要将我沉入水中,那会为你带来厄运。】 舒莫冷笑了一声,它也知道怕啊:“厄运,什么厄运?” 虽然这样,但他确实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想那么做。黑发青年走向洗手间,作势要打开水龙头,下一秒,这个水龙头突然失灵,犹如疯了一样狂飙自来水,撒了舒莫一声。他咳嗽了一下,衣服都湿透了,黑发湿漉漉地像条被打湿的小狗,他刚擦好脸,却在这个时候踩到水面,脚下一滑直接倒在了地上,但却在真的撞到地面之前被书页中涌出的触须包裹,身体飘在空中。 “……这就是你说的厄运?” 舒莫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麻木了。真理的代价将他缓缓扶起,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青年翻开一页,就看见那上面写着: 【听话=)】 那一瞬间,舒莫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怒意在汹涌,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和一本书吵了半个晚上,但真理的代价看似温和,言语之间却处处毒舌至极,舒莫吵累了,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被送到了床上,然后盖好被子睡着了。 醒过来之后,舒莫陷入了沉思。 问:你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什么? 答:跟一本书吵架。 还吵输了。 那一瞬间,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悲痛。舒莫甚至都不是很想看这本破书一眼,但它又确实甩都甩不掉,并始终表示自己站在舒莫这一边,当然,这并不妨碍昨天晚上他在和舒莫争吵的过程中以极其优雅且不带脏字的语气绘声绘色地夸赞了舒莫整整几个小时,比起被夸赞的飘飘然,舒莫更多的是:闭嘴。 舒莫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在的现实。他把真理的代价带在了身上,反正无论如何对方都会找过来的,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 贪婪跟在他的身后,眼神在那本重新出现的笔记本上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溢出淡淡的喜悦。 舒莫刚准备进行今天的工作,却突然听见了几个实验员在争吵着什么,像是在抱怨运来实验所的污染物越来越多,同时,几个满身是伤的猎人顺着走廊走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实验所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舒莫看着这一幕,就望见欧亚朝着他走了过来,男人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难看,望见舒莫后,欧亚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说道: “舒莫,大事不妙。” 舒莫:“?” 欧亚沉吟了一瞬,他这么混不吝的性格现在突然表现成这副样子,就可以想象出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二层内出现了一批全新的五级污染物,它们并不是单一的污染物,而是几个五级污染物联合在一起形成的集合体。” “……什么?” 欧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之后会跟你有关,毕竟你可是实验所里最有名的饲养员。” 欧亚继续说道:“这件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但因为包括C城在内的几个大城陷落,导致无论是审判所、日冕组织、还是实验所的人,都在抽集人手,全力赶去那几个污染物的领域镇压。” “这也导致实验所内的污染物数量陡增,有不少人都想要把那些五级污染物运到实验所来,但是所长不同意。”他揉着自己的眉心,继续说道:“当然我是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同意,舒莫,这件事还是得你来。” 舒莫看着他,欧亚的身上也满身伤痕,他知道地这么详细,想必是昨天被抽去镇压污染物的其中一员,至于舒莫为什么没有被调去,这其中有他并不是战斗人员的原因,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所长的意见。 他的眼神转到身后,就看见贪婪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不去的话,那么贪婪估计是不可能被叫走的,所长也就干脆没有管他。 想到这里,舒莫宽慰了他几句后,就急匆匆地朝着所长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负伤的猎人以及正在讨论此事的实验员同样脚步匆匆,舒莫甚至观察到不少收容室都被打开,其中运入了新的污染物。整个实验所正在高速运转,舒莫隐约间能够感受到一些收容室内传来的气息,那些刚刚出现,被押送到这里的污染物身上,带着一些难以形容的特殊感觉。 舒莫的心一紧,他走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前,打开房门,贪婪一言不发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房间内都是正在工作的实验员,所长正坐在桌子前,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样子,舒莫更觉得现在的状况十分恶劣了,因为就连所长的样子都看上去不太对劲,他走到男人面前,说道: “所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发青年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说着说着,突然目露狐疑,接着又靠近了一些,看着面前的男人,细微的呼声传出,舒莫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他再去看面前的人。 所长:“ZZZ……” 舒莫:“……” 舒莫定睛一看,终于意识到。 这看似表情严肃,浑身气质一变,似乎正在端详着实验员工作的男人,此时实际上在……睁着眼睛睡觉。 睡得很香。
第67章 来自实验所的强援 所长坐在椅子上,撑着自己的下巴,他的一头蓝发垂在身后,显得很软。男人的气质是难以形容的冰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无机质的机器而非人类。 除了在舒莫面前,所长给人的感觉一直如此,像慵懒的毒蛇般,舒莫有段时间,甚至会觉得这男人没有体温,也没有骨头,就那样压在他的身上,很重,又很大只,力度大得要将他全身的骨头压垮。 因畏惧他,导致那些实验员几乎不会朝着这边看过来,舒莫是唯一一个可以直接靠近对方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舒莫甚至从所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疲惫感,在走到男人身边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从他身上扫过,蛇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才放他过来。 但所长现在却在睁着眼睛睡觉。 一旁的员工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所长现在正在光明正大的摸鱼,舒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叫醒对方,他感觉男人似乎有些疲倦。黑发青年看见他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文件,照片之中,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巨型机械虫巢压在城市的上方,投下漆黑的阴影,隐隐可以望见一具具尸体被某种机械昆虫擒住,犹如捕获到的猎物般飞向虫巢; 而在另一张照片上,则是一座矗立在海中的山峦,舒莫定睛一看,却顿时眼瞳一缩,因为在这一瞬间,他才看清,那哪里是山,那分明是一道高高扬起,近乎几十米高的水墙!在水墙之中,若隐若现的黑影边缘闪过漂亮的鳞片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动着,发出悦耳的笑声。 最后一张照片被完全挡住,舒莫看不清晰,而在所长的右手边,则是一叠、没错,厚厚一叠的污染物档案,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三座大城灰飞烟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污染物,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片阴影。 按欧亚的话来说,那么他的感受就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兄弟,在临死前记得吃顿好的。这样还可以给污染物加餐。 听到他的话,舒莫先是目露狐疑,然后就开始为对方的恶趣味感到些许无语。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还完全算不上是世界末日,毕竟,夕还被关在实验所里,比起祂来说,现在出现的这几个新污染物甚至变得有些和蔼可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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