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两道黑影不退反进。 宋石又下了道警告,可却无动于衷。 当远处两道身影步入外围阵法的一瞬间,十几张锁仙网齐齐在空中炸开,结成铺天盖地的牢笼,直逼向不速之客。 “抓到了!”门卫大喊。 紧接着,十几个人举着棍棒齐齐凑上去,正要落下的时候,忽然。 “不是!你们看看他是谁?!” 被锁仙网网住的其中一个黑团团连忙大喊一声,趁着众人的棍子停在空中,两手捧起旁边另外一个黑团团的脸,向上一托。 另外那个黑团团对他的动作似乎觉得冒犯,别扭地偏着脑袋不愿配合。 这个黑团团立刻训斥他:“你干嘛!都要被自家人打了你也不吭一声!” 那个黑团团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忽然,小石头从人群中挤出来,激动大叫一声:“公子!” 那个冷冰冰的黑团团看过去,点了点头。 吵闹闹的黑团团抓着网也激动起来:“小石头!快给我们放出去!” 语罢,宋石连忙伸手掀开两人身上一层又一层蓝色的网:“你们两个出去巡视一趟怎么变得黑漆漆的了!” 肖兰时从地上拍拍屁股爬起来,洁白的雪地上立刻出现了一片扑腾过的小脏印。 “这话就说来话长了,我们——” “哭河着火了。救火熏的。”冷冰冰的黑团团也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打断。 肖兰时不满地看向他:“就这么几个字就说完了?我那些英勇事迹呢?那些能充分表现我文韬武略玉树临风的形容词呢?你就这么给我省略了?” 卫玄序目视前方,也不看他:“多余的废话,不说也罢。” 肖兰时气:“什么叫废话?那可是——” 卫玄序往前走:“石头,禁池的水还温着吗?” 宋石怜惜般地瞥了肖兰时一眼,随后就跟在卫玄序屁股后面跑:“温着呢。” 肖兰时:“喂!你能不能等人说完话啊?” “尽是废话。”卫玄序头也不回。 “喂!你等等我!喂——我也要在禁池洗!” 话音刚落,卫玄序脚下的步子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仿佛在说:你凭什么? 肖兰时双手恰腰:“怎么了?我救了那么多条性命还不能在你禁池洗上一回澡了?更何况,你我都是大男人,你有什么我都有,有什么不好坦诚见的?” 卫玄序直白:“不行。” 肖兰时坚持:“行。” 两人四目相对,无声的锋芒在眼神的交锋中刀光剑影。 片刻,卫玄序平静道:“石头,给净堂烧水。” 话音刚落,肖兰时蹬蹬两步蹿上阶梯,仰视着闹:“凭什么?那净堂都是凉的。洗澡的屋子四处漏风,木桶里全都是霉钢刷还刷不掉,每回我洗一次都得短十年的寿!” 肖兰时瞪着他:“我就要在禁池。” 卫玄序没说话,只是静默地望着他,可眼神中的威压已经将他心中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不行。 根本没得商量。 旁边的小石头站在两人的中间,看看这头再看看那边,两个人都没有丝毫退让的痕迹。 呜!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吵起架来了! 僵持良久,卫玄序淡淡丢下一句“石头。净堂热上水。”之后便进了不羡仙的门。 小石头慌张打量肖兰时的脸。 但脏兮兮的一片,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于是他伸出两只小手向下压了压,匆匆也跑了进去。 肖兰时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卫玄序离去的背影,眼中竖起发现猎物的凶光。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肖兰时算是形影不离跟着卫玄序那么多年,当时为了逃学变着法的哄卫玄序,几乎把他所有的小动作都拿捏得清清楚楚。 不说话是不高兴。 不答应是生了气。 而直白地看着一个人,是害怕。 就是方才卫玄序看向他的那种眼神,像只炸了毛的猫,毫不退让又虚张声势地盯着,仿佛要是对方再有什么轻微的动作,这只猫就会挥舞起他的爪子扑上来。 但肖兰时对这种威胁置若罔闻。 想着,他磨着犬牙,忽然笑了。 你藏也好,躲也好。 你不愿为人知的浪荡和不甘,我要全部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撕开,光明、正大地摊开在你面前,看着你难过,最好在哭。 这是你欠我的。卫曦。 骤然间,风雪忽然变得大了。 - 清堂禁池。 水汽氤氲中,卫玄序散发倚靠在禁池旁,露出水面半个胸膛。他两肘无力地搭在青石台上,仰头向上望,修长白颈上的轮廓线条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中,被蒸腾的水汽又熏出一层薄薄的细汗珠,顺着颈缓缓向下滑动,最后在结实的胸膛上停留一会儿便落入水中。 他半眯着双眼,似乎很是疲惫,指尖轻轻搭在水面上,有气无力地转着圆圈,阵阵涟漪就这么开始泛起来。 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 热气蒸得他的脸颊微微泛红,他觉得好热,可紧绷了那么久的身体沐浴在水中,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卫玄序觉得头有些发昏。 意识模模糊糊中,他抬眼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灯,肖兰时的脸忽然浮现出来。 他的呼吸下意识开始变得急促,起伏的胸膛引得水波一荡又一荡。 一股难以言表的焦灼感从卫玄序的口腔深处漫出来,转瞬即逝间,好像传递到了每一寸皮肤上。 痒。麻。烦。 卫玄序焦躁地拍击着水面,整个人猛地向前跌去。 入水的一瞬间,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瞬间裹住了他,可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是什么,忽然有两只有力的手臂夹着他的胳膊,把他用力向后拖拽。 空气又重新入了鼻腔。 肖兰时聒噪的声音炸开:“你洗澡就洗澡,把头扎进去干什么?水这么烫,你在里面泡烂了一时半会也没人知道。” 卫玄序心头一惊。 抬手向后拢起湿发,从水中站起,整个上半身完全赤./裸在肖兰时面前,只有腰上围着一条浴帕,湿了水紧贴在他的大腿上。 他恼恨道:“谁让你进来的?” 肖兰时抬眸望他,卫玄序被水雾晕红的眼角上还沾着水,他的唇此时格外地红,一张一合翕动着吐出斥骂的话语,可肖兰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他的嘴看上去很软,很好亲。 “卫公子多骂两句,动听。”他说。 “滚出去。” 卫玄序像平常一样板起脸,可他那脸上的红晕莫名坏了气氛,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肖兰时抬手开始解腰间的扣子:“我说了和你一起洗。我已经通知过了。” 卫玄序搅动着水波走上来,更加气恼:“肖……肖画!” 他抬起手想要用真气把他推出去,没想到反而被肖兰时一把抓住,两人手上都暗自使着力气,两三下挣扎后,忽然—— 噗通。 肖兰时整个人向前跌落,恰好撞在卫玄序身上,两个人缠在一起仰入水中。 一瞬间,禁池里立刻涌上来无数星星点点的金粒将肖兰时裹住,将他身上的脏污蚕食殆尽。 水似乎变得更清澈了,因为卫玄序脸上的惊慌分毫毕现。 水中,肖兰时挣脱半解开的衣袍,赤膊向卫玄序游去。 卫玄序前两天发疯一样喝着酒,怎么想都不对,再加上那天早晨他刻意遮掩的谎,更显得怪异。方才他只是随意闯进来,就看见卫玄序沉在水中飘着…… 卫曦啊。 在卫玄序惊诧的目光下,肖兰时的手臂勾上他的手臂,身体用力向他游动过去,手掌下微不可察地亮起一团银光。 当肖兰时的手要触碰到卫玄序的一瞬间,卫玄序用力将他向后推搡,可肖兰时偏不肯放开紧抓着手,绷紧了胳膊。 两人在水下搏斗般地挣扎着,挣扎般地搏斗,一束束的水泡不断从水中翻涌出来,贴着两人的耳朵炸开。 卫玄序防得太死。根本没法近他的身。 忽然,肖兰时伸出手,向他的后颈勾去。 卫玄序用力推出一掌,直直打在肖兰时的颈窝上。 他忍痛吃下,没有躲。 紧接着,水花交缠中,肖兰时的唇轻轻贴在卫玄序的唇上。 那一瞬间,卫玄序浑身猛然一颤,拼命挣扎的手忽然不知所措地停住,他失神地看着肖兰时,仿佛大梦初醒的眠者。 肖兰时吻着他的唇,身下的手悄悄贴在卫玄序的胸膛,一条极细的银光顺着皮肤悄悄钻进卫玄序的身体里。 果然,如他所想。 卫玄序是个哑巴。 肖兰时恼烦地在他的唇上狠狠一咬,血花霎时间飘散在水中。 卫玄序眉头一皱,显然是被咬痛了。 肖兰时本以为他会将自己用力甩开,却没想到他的双臂却忽然勾住了他的腰,向他的方向紧紧一拽。 相比水的温热中,卫玄序皮肤上的温度更灼人。 卫玄序的手向上擦,划过他的脊背,摸索着将手指插./进肖兰时凌乱的发间,按着他的后颈,用力地、深沉地吻着肖兰时的唇。 柔软、甘甜、焦灼、窒息。 像梦一样。 肖兰时渐渐闭上了双眼,任由卫玄序将他拥抱着,索取这一个绵长的、不清不楚的吻。 哗啦一声,水花溅动。 两人从水中猛然浮现,还维持着在暧昧的姿势。 卫玄序望向肖兰时,他的唇被肖兰时咬得很痛,唇舌间还混杂着若隐若现的血腥气,他猜测自己的唇上已伤痕累累,眼前人嘴角晕开的血便是最好的证明。 肖兰时松开勾着卫玄序脖子的手,缓缓向下滑,先是抚过他的肩膀,而后是胸膛,最后划着他的腰线和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他嘴角勉强勾起个笑容,却笑得很难看。 沉默在两人之中拉长,良久,他忽然问卫玄序: “为什么你的心跳微弱得快要消失了?” - 萧关城中,督守府。 也已经深了,一片黑暗中,只有正堂还亮着灯。 督守王昆坐在堂前,手里一边撇着茶沫,一边侧耳听弟子在悄声汇报,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 言罢,王昆又问:“都收拾干净了?” 弟子恭敬道:“回督守,去哭河放火的都是在下的亲信,做事干净利落,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王昆点点头,抿了口茶:“嗯。千万别让琼儿知道了,这孩子会坏大事。” 弟子颔首:“是。” 王昆又道:“原本想着把游猎队引去哭河,一起灭了,可那肖画和卫玄序突然出现,救了掉进河里的百姓……算了,不妨碍把烧船纵火的事借风赖给韩家。游猎队那几个头目可也安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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