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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兰时意识到箭头还对着壮汉，连忙向身后藏起：“没有没有，玩具、玩具。” 壮汉继续道：“就算这肖月是唤醒仙台的第一人，老子要是见到他，一定要把这小王八剁碎了喂狗！兄弟，你们玄清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说！” “真的？”小王八本人立刻两眼放光。 他现在穷得叮当响，缺的就是这么个饭票。 壮汉手一挥：“这是自然！” 闻言，肖兰时憋红了眼眶，欲言又止：“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有困难你向哥哥我提——” 话音未落。 “那哥哥先借我一百两白银吧。” 壮汉脸一绿，要举起的杯也停住了。 肖兰时眨眨眼。 哥哥。 钱钱。 饿饿。 - 未几，周围零零散散又围上来几个人，争着抢着要和肖兰时碰杯。温酒下了肚，三言两语地聊得热络了，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红着脸要和肖兰时拜把子，肖兰时一一都应。 正说着，老板娘的声音响起来。 “和骨烂出锅啦！” 众人情绪激动起来，簇拥着两个伙计，把一只铁锅端上圆桌，里面的汤肉正泛着热气。走上前两个人正要分食，被老板娘抢过铁勺，在他们头顶挨个敲了一把：“畜生才这么抢。” 她端起一只瓷碗，盛满了肉，舀了三勺汤，搁在肖兰时跟前：“姐姐请你吃。” 肉汤的香味勾着人，四周山上的树皮都被人啃光了，肖兰时没想到还能在这吃上一口肉，他捏起筷子，随口一问：“姐姐不是说没有牛羊肉？” 老板娘坐在桌子上，敲着桌子笑：“你不知道？” 肖兰时一摇头，周围立刻爆发出阵阵笑声。 “这天下乱得哪能吃上牛羊肉！老瘦男子谓之烧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之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老板娘用铁勺在锅里一搅拌，翻出来了只人的眼球，盛肉带汤的分到另一只瓷碗里：“刚满周岁的小孩，今早刚杀的，汤水鲜甜。” 你妈。 肖兰时心中徒然一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食客们不知何时都已经端起了刀剑。 怪不得满大街就只有这一家食肆开门呢！ 黑店哪有打烊的！ 良久，肖兰时抬起头来，对上老板娘满是杀意的眼神。 “哥儿，你这碗吃不吃？” “吃……”肖兰时重拾起筷子，缓缓端起瓷碗。 老板娘微微欠身，笑着伸手，要摸肖兰时的脸：“这才是乖小子。” 突然，肖兰时把碗对着她就是一扣：“吃个屁啊！人家才一岁的小孩，你们是不是人？！”滚烫的肉汤迎面泼过去，老板娘尖叫一声，肖兰时眼疾手快，抓起她腰间的钥匙就跑。 “给老娘抓住他！老娘要把他生啃活剥了！” 恶徒们提起刀，挥舞起来对着肖兰时就是乱砍。他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拿钥匙钻锁眼，钥匙都要被他拧烂了，却怎么转也转不开。 “妈的。” 眼睁睁看着群魔砍过来，肖兰时扔开锈锁，掌下凝聚起真气，一咬牙，死就死吧，死也要拉上几个陪葬。 突然。 轰——！！ 食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然轰开。 气浪牵连着碎木头飘在空中，肖兰时连忙一溜烟儿躲进了柜台。 紧接着，狂风暴雪席卷而至，一瞬间的寒意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几道身影立在门口，清一色的蓝白锦缎服制象征着他们玄清门弟子的身份。 为首的高喊：“听闻百姓检举，你们私藏逃犯，我等特来例行检查！” 肖兰时翘头一喜：咦~！自己人！ 忽然，一众玄清门弟子自觉让出了一条小道。 一个身披黑金长袍的俊俏公子走上前来，他头戴一顶耀金的镂空冠，身形挺拔，明明五官生得温润俊秀，眉宇之间却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淡然拂去肩头的雪，略带懒倦的声线响起：“叨扰各位了。” 见状，柜台上的小脑袋瞬间缩回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那人他熟悉。熟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叫卫玄序，出了名地痛恨肖兰时。 若论起两人的关系，肖兰时该喊他一句师父。
第2章 后颈痛痛哒 呜。 卫玄序不是被元京下了大狱了吗？ 怎么又跑出来了。 肖兰时蹲在小柜子里，十年前的惨痛经历又像流水一样，通通流进了他的小脑瓜里。 当时肖兰时十五岁，卫玄序长他三岁。卫家已没落，肖家势正盛，肖兰时糊里糊涂就被他骗去当了小徒弟，日日循环着就当一天过：抄书。逃课！挨打。呜…… 后来，本就不和的两人因家族相争，闹得水火不容。 在卫玄序因罪发落诏狱啃草根的时候，肖兰时扶摇直上一举成为金麟台捧着的天骄。 传说卫玄序多次在狱中受难濒死之际，只要狱卒在他耳边说上一句“肖兰时还活得好好的”，他便气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还能做上几个俯卧撑。 现在全天下都在追捕肖兰时之际，卫玄序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别说放过他了，那不得把这事当职业生涯规划来办！ 看他刚才那架势，现在至少都混成了个玄清门头头了吧！ 正想着，肖兰时突然听见头顶老板娘赔笑声起：“哎呦，各位公子爷，玄清门抓捕肖兰时这样的天下大事，我们可不敢阻挠。” 另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应：“我们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听周围的百姓说，前日丢失的婴孩，进了你们的铺子。” 肖兰时一听，高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一半。 老板娘忙说：“各位爷，千不该千不该，我们可不会去害人！” 他立刻打定了主意，就躲在这儿，小孩是他们拐的，肉是他们吃的，和他八辈子打不着关系。 突然。 老板娘声音震耳欲聋：“正好店里也有个玄清门的哥儿，让他跟你们说。”她一扭头，目光在店里搜刮：“哥儿，你人呢，你帮我这一回，你就算是我毕生的恩人。” 你妈的。 肖兰时立刻连滚带爬地向桌底里钻，却被老板娘拽着腿，用了十足的劲儿往后拉：“哥儿，你躲什么？替我说句话，我感谢你一辈子！” 闻声，那几个玄清门的也走上来：“你是哪来的？” 老板娘开始拽他衣带：“元京！元京！这哥儿是从元京来的。” 肖兰时正和她在桌下纠缠，突然听到头顶的桌上指头敲了两下，接着一个磁性的嗓音飘起来：“出来。” 就算那么多年不见，卫玄序一开口，肖兰时就知道是他。肖兰时一脚踢开老板娘，身子往里藏了又藏，出来？出来你不把我劈死！ 肖兰时立刻装出吞过刀片的声线：“我有风寒，不能见人。” 空气瞬间凝固了。 良久，只听卫玄序轻轻吐出两个字：“得罪。”柜台应声炸开，肖兰时连忙用双臂护住脸，他早该想到的，卫玄序这人一向来硬的！ “萧关卫玄序，敢问阁下尊名？” 在那一瞬，肖兰时立刻又往脸上施加了三层易容咒，一层粉叠着一层粉再叠上两层，像刚糊好还没干的白墙，清秀的小脸蛋突然也不再清秀，反而是比较清明。 吧嗒。 肖兰时像个彩陶娃娃一样被卫玄序拨弄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那苍白的脸把老板娘惊了一跳：“哥儿你——” 肖兰时感到卫玄序的目光直直向他射来，用的就是当年抓他逃学时候的眼神，于是马不停蹄从地上扑腾起来。 没想到。 吧嗒。 肖兰时：“那个……腿蹲麻了……有谁能扶我一下吗？” 一众玄清门弟子眼神一顿。 老板娘连忙一把搀他起来，低声威胁：“哥儿，你可要实话实说。要是说了谎，别说卫公子不放过你，我也断断饶不了你。” 可下一秒，肖兰时二话不说搂住卫玄序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卫兄！幸亏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死无葬身之地！” 老板娘气得发抖：“你——！” 肖兰时仗着新面孔，肆无忌惮往卫玄序怀里钻，把“我一辈子娇生惯养哪见过这种场面”演得淋漓尽致。 “卫兄！我举报，他们不仅吃一岁的小孩，还要逼着我吃！我不肯，他们拿起刀就往我身上砍！他们那刀，刀刀往人要害上砍！我说我是玄清门的，他们还说砍的就是玄清门的，这是何等嚣张！看不下去啦！实在是看不下去啦！” 卫玄序一个眼色，周围几个跟从手里拿起捆仙锁，身影开始动了。老板娘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尖声叫道：“仙家不叫人活，有血性的跟我拼这一场！”随着这一声喊，众恶徒们纷纷扬起刀剑，两方人立刻混战成一团。 听着刀剑噼啪作响，肖兰时躲在卫玄序身边，隔岸观火，乐得自在。 “松手？” 卫玄序的声音再起，肖兰时连忙松开，替他扑打身上的灰尘：“哦哦哦，卫兄对不住，我实在吓坏了。我看你这里也不需要人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回见了卫兄。” 他一转身，背后的衣领立刻被人拎起来。 妈的。这熟悉的感觉。 “阁下不是风寒？” 肖兰时微微转过头，瞥见卫玄序不露喜怒的脸，不知为何，心里猛然一跳。数年时光一眨眼地飞过去，卫玄序却一点没变，高绾整齐的冠发，衣领叠出的间隙分毫不差，脸上永远是一副端庄淡然的神色。 一点儿不像是受过刑狱之难的人。 “嗯，原本是如此。可抓捕肖兰时，时间紧，任务重，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了这等大事？卫兄你先放开我。”肖兰时反手去抓衣领，可还没碰到卫玄序，他果然放开。 “能否得令牌一见？”卫玄序伸出手，那意思分明是没商量。 “有的有的。”肖兰时真从怀里掏出来了令牌，老老实实交代在卫玄序手上，那自然不是他的，是跟衣服一起抢来的。 勘查片刻，卫玄序捏着令牌要还，肖兰时立刻伸出双手捧着，笑眯眯地等着接。 卫玄序把令牌点在他掌中，忽然停住：“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兰时的笑容僵在脸上，旋即又划开，利落地收起令牌：“是嘛？玄清门的兄弟本就是一家，你今日又救了我，我们当然……” 啪。 一副铁手铐扣在肖兰时的腕上，硬生生砍断了他的话。 “卫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关紧要，烦请阁下跟我走一趟。”卫玄序声音低沉好听，语调轻拿轻放，一张口就让人忍不住信他的话句句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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