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 作者:四维棱镜 简介: 蒲炀,在人间殡葬店的老板,遭遇一场车祸死亡后,被强行和阴司签订了契约,土地爷硬塞给自己一个破旧的罗盘,手指上还被系了根屁用没有的红线。 蒲炀:这有什么用? 土地爷:好看。 一次意外,蒲炀发现红线另一端还牵了个人,好巧不巧,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城隍爷。 蒲炀:…… 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关于土地爷给我和顶头上司做了个媒这件事# 一个看淡生死躺平躺出奇迹的咸鱼受vs看似温文尔雅事业心狠手辣深情攻 强强、HE、剧情
第一章 一念惊起异闻至,人心惶惶恐夜鬼 城郊墓园。 轰隆—— 雷声在耳边轰鸣作响,天边一道白光撕破长空,雨点劈里啪啦打在树枝上。守墓园的老人忧心忡忡望向身后的墓群,微不可见地呢喃道: “大雨要来啰。” 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淋湿了没有,一把伞可挡不住这倾盆大雨。 老人想了想,还是在手里握了把大伞,准备上去接人,还未出门,便听见后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急不徐地打在石砖上,在滂沱雨声里竟也明晰可闻。 他倏然回头。 那是个身形极高挑的青年,着一身黑,握着伞柄的手指骨节分明,透着冷白,面容却隐在黑色的伞面下看不清晰,只有修长的脖颈顺着领口妥帖韵直。 老人和他不熟,只听过零星半点的传言,知道他叫蒲炀,是白满川一家殡葬店的老板,父亲三年前过世,埋葬于此。 他们说这年轻人是个怪人,不管阴晴,手里总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也不喜说话,阴沉着脸,看起来颇不好相处。 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从那以后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年轻人都会一个人来这儿呆上半天。 那老头姓蔡,叫蔡林禾,传闻他膝下无子,不惑之年捡了个小孩,取了个外姓,姓蒲。 守墓人脑子里转过数转,面上无异色,朝年轻人招手: “这雨太大哩,淋湿了没,不然进来歇会儿等雨小了再走?” 年轻人淡淡摇头,走近了,伞面上移,便露出那张完整而俊秀的脸来,稍长的发梢下眉眼分明,瞳色很浅,面色白皙,唇色却深,不知道是不是风吹过,便愈发显得黑是黑,白是白。 好看是好看,但总显得过分羸弱,好像下一秒雨再大些,这一丝人气都没了。 他唇角略微上扬,那张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脸终于带了点儿活气,对守墓老人说: “后面的日子还望您多担待,多照看下我父亲的墓。” 守墓人对这话了然于心,这年轻人每年都来,每年都会说这话,带给自己的礼盒里夹杂了一笔高得令人乍舌的现金,生怕那墓里长眠的人受了委屈。 蒲炀慢悠悠下了山,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便再抵不住潮夏的闷热,蒲炀抬手抚过胸口,总感觉愈发难受起来,好像心率失频,要从胸口蹦出来。 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且特别畏寒,大夏天都要穿长袖外套,稍不经意露出点皮肤就冷若冰锥刺骨。 这实在有些不正常,蒲炀收伞上车,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 都说干他们这行的损阴德,常和死人打交道所以阴气重,也不吉利,阳岁短衰,蒲炀骤然想起父亲,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信。 回城的路程远,蒲炀又精神欠佳,开得并不快,还接了个电话,是殡葬店唯二的人员之一,方叙打过来的,问他要不要过去吃晚饭。 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吃不下饭,蒲炀断然拒绝: “我回来得晚,你自己吃吧。” 电话那一头方叙的声音大而吵闹:“又不吃!你丫最近辟谷呢?看你那脸色这是准备不吃不喝直接升仙了?” “不饿,”蒲炀懒得和他多说,“开车呢,挂了。” 刚挂电话,这边雨势便哗然增大,哗哗作响的雨声中喇叭声此起彼伏,蒲炀在摆动的雨刮器中竭力看清路况,脑子里还闲着心思想道,这平时人都没几个的郊区今天车怎么这么多? 慢慢地,车似乎越来越多,鸣笛声也愈发嘈杂。 大声的,小声的,刺耳的,短促的,合着雷声和风声,喧闹无比,蒲炀奋力保持身体平衡,还是忍不住用手抱住耳朵,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炸了。 哔——一声尖锐如刀锋的长鸣在雨滴打进窗户的一瞬间,猛地贯穿他的耳膜。 天边闪电乍泄,白光刺目,蒲炀在剧痛中堪堪睁眼,却看见一辆超高速行驶的卡车脱离路线,正对着自己冲来,车轮将地面的雨水溅起高达半米的屏障,下一秒,两车相撞,而他自己在咫尺之间,看见卡车上空空如也的驾驶座。 然后在“砰”的一声巨响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 蒲炀听到了钟声,厚重而清越的矛盾混合,飘渺瞭远,让他感觉恍惚而没有实感。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自己被车鸣震昏了头,头痛欲裂,然后和一辆空无一人的卡车相撞,再然后,自己就什么也比记得了。 等等—— 空无一人的卡车?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记错了? 蒲炀竭尽脑汁回想当时那个场景,头痛就愈发明显,他在这种刺激下缓缓睁开了眼。 下一秒,便和空中漂浮,长着一张脸但却没有身体和脚的奇异物种对上了视线。那烟灰色的一团看见他睁眼,还好奇地凑近了点,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 蒲炀又紧紧闭上了眼。 再睁眼,四周一切如常,空中干净如洗,蒲炀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檀香从一旁的炉中飘出,缓慢消散在空中。 房门吱呀作响,一个年迈的老头佝偻着背,走了进来: “哟,醒了?以为你还得睡上几天呢。” “还?”蒲炀察觉到他话里的含义,嘶哑着嗓子开口,“我睡了多久?” “六天,整整六天,”老头扎着一头乱发,目光奇异地盯着蒲炀,“再睡一天都赶得上你自己头七了。” 蒲炀嘴唇干裂,嗓子也干得难受,便没有再说话,朝他笑笑,只是这笑容还没提个角就落下去了。 老头见自己好心照看这么多天的人这时嘴唇抿着,冷冷盯着自己身后,缓慢开口: “你身后是什么东西?” “身后?”老头狐疑地转了好几圈,连同裤脚也拎了起来,皱眉,“什么玩意儿?” 蒲炀盯着门口两秒,老头身后的偌大尾巴好像耀武扬威般欢快舞动着,连毛发的纹路都似在流动。 蒲炀呼出一口气,靠在床头闭眼,再掀起眼皮,看向一个人转圈的老头,那条庞大的毛绒尾巴消失不见,蒲炀只得疲惫地揉揉眉心:“没什么,我刚看错了。” 他刻意忽视了老头怀疑的眼神,问老头: “怎么称呼?” 老头咧嘴一笑,白胡子也跟着弯了个弧度,显得他人很好相处: “鄙人姓泰。” 泰姓少见,不过蒲炀现在也没时间多想,点头接着开口: “是您救了我?” 这应该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但当对面的人沉默半天也没说出答案时便显得有些不对劲,蒲炀看着皱着眉毛颇有些纠结的老头,这段时间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又漫出来,追问他: “怎么了?” 老头双手交握,踌躇着回答: “其实……也不算是我救了你。” “嗯?” “因为从事实上来说,你现在已经死了。” …… 一阵诡异的沉默。 老头小心翼翼抬眼,发现病怏怏的年轻人不置一词,用一种无声胜有声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 老头琢磨了一下,觉得那眼神翻译过来就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意思。 “说了你可能不信,你现在确实阳寿已尽,在你发生车祸的十分钟左右就已经死了。”老头说。 “嗯,”蒲炀点头,“我确实不信。” 两人对视,蒲炀从老头眼里看到一种叫“你要是不信我也没什么办法”的意味,不由得有些烦躁,尤其在下一秒,他又看到那条该死的尾巴从老头身后冒了出来。 蒲炀觉得自己可能摔坏了脑子。 姓泰的眼见蒲炀面色越来越不好,无法,只好上前,嘱咐他: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超乎你的认知,你稍微放松点,别一惊一乍的。” 蒲炀神色莫辨地看着那条离自己仅有半米远,并且还在悠然摆动的尾巴,心道这还不够超乎认知吗? “我叫泰宁,是这片地方的土地神,掌管生死簿,守护世人安全。”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试图从蒲炀脸上找到应有的反应,可面前的人面色毫无异处,可能是太过麻木,只点头: “你继续。” “六天以前,生死簿上你阳寿那页书线骤然断了一节,我夜观天象,探得你阴德亏损过重,必须重修功德,修满后才能继续正常生活,和乐百年。” “重修功德……”蒲炀敛下眼皮,看不清神情,细细思索一番,和泰宁对视,“怎么修?” 泰宁理所当然:“和阴司签订一份契约,成为临时工,也称提行使,活人走阴,替阴司当差。” 泰宁心里默默念叨,自己以前也没有HR的经验,没招过人,这样应当不算十分唐突? 却见蒲炀听到他说的话,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竟带了恍然,他笑着摇头: “原来如此。” 在蔡林禾去世后,蒲炀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本破旧不堪的笔记本,写作提行使笔记。 上面说凡是阴德亏损之人,都需帮阴司当差,成为提行使,送游离人间的魂魄去往冥域,算清他一生姻缘苦楚,因果功德方入轮回。 传闻他们通常在深夜提灯而来,谓之提,助已死之人道途再行一程,谓之行,提行者,谓之使,这是提行使的由来。 在今天乃至很多时候以前,那笔记里的东西蒲炀从未当真,只当是蔡林禾闲暇之余的话本闲作,消遣罢了。 可时至今日,在一场离奇的车祸和身后长了一条尾巴的泰宁面前,无可否认,蒲炀承认自己所有的认知都被打破了。 他见过很多死人,俗话里说入土为安,盖棺定论,蒲炀送走了那么多人,并且从小就接受着唯物主义的教导,从来没有想过,那些离开的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安息。 但是这他妈就有点恐怖了。 蒲炀闭眼,不再去想其他,问泰宁: “如果我不答应呢?” 泰宁老不正经的脸上带了严肃,很正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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