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说:“你都做警察了,我还以为你的承受力应该很强呢。瓦丽娅,你最好调整一下状态,将来如果……” 说到一半,提亚停下来发了几秒呆。 她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瓦丽娅根本不回头看她,也不搭话。 倒是蕨花好奇地看着妈妈,等着听她没说完的后半句。 提亚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其实她原本想说:将来如果我死在你面前,恐怕模样也不会太好看;到时候你是会觉得大快人心呢,还是会吐得更厉害呢? 电影、小说里经常有类似的桥段:一个人问另一个人,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为我哭吗? 而提亚想问的话,约等于“你会为我吐吗”…… 她自己说到一半就觉得莫名滑稽,实在不想说完。 提亚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楼下去了。蕨花继续蹲在二层走廊。 瓦丽娅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去洗脸,漱口…… 总觉得衣服上也有令人不快的味道,于是她把卫衣和内搭全都脱了。 她穿着内衣走出洗手间,穿过走廊时,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户——并不是因为怕被谁看见,她很明确地知道家里没别人,树篱村也空荡荡的,但对于长时间生活在人口密集城市的她来说,“穿得太少时,路过窗户会不自在”,这已经是本能反应了。 正是因为看了一眼窗户,她瞟到外侧窗台好像怪怪的…… 上面积了雪,雪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瓦丽娅朝窗户走去。 蕨花站了起来,浑身紧绷地盯着瓦丽娅。 但瓦丽娅没做什么特殊的事,她只是抓住折叠帘的拉绳,把帘子一点点拉下来。 于是蕨花又放松下来了。 它默默叮嘱自己:妈妈说过,不必过度紧张,就算瓦丽娅真的跑出去,凭精灵的速度也能追上。 在调整窗帘的时候,瓦丽娅看着外侧窗台。 积雪被划开了一道线,末端是个箭头,指着窗户对面。 瓦丽娅目光顺着箭头望去。正对面没有房子,而是邻居家后门的小院。 院子地上也满是积雪。积雪上画着一些…… 几分钟前。 就在提亚下楼之后,远处的派利文看准时机,闭上眼,使用身心分离。 精灵在身心分离时还是比较隐蔽的,只要自己别弄出声音,别碰任何人,一般来说不容易被发现。 派利文借着柔和的风,徘徊在索尔家的二层窗前。他能看见瓦丽娅,但瓦丽娅看不见他。 他可以敲窗户,甚至可以无视关闭的门窗,直接去钻通风道,但这样肯定会被蕨花发现,也会被楼下的厄俄斯发现。 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进屋,而是把蕨花弄出来,而且要迅速、准确。 瓦丽娅能帮上忙。但要怎么和瓦丽娅沟通呢? 派利文立刻想到了:可以借助积雪。 在积雪上留下信息,只要动作轻一点,声音会很小。只要能吸引瓦丽娅向外看,她一定能看见积雪上的信息。 但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困难出现了…… 派利文不会写字! 他会用手机,也会认字,但他不会书写,只能发语音或者打电话。 严格来说,他也不是真的一点字都不会写……他认真学过,已经能写一些简单的词了。阿波罗说他的水平和托儿所小孩差不多。 即使用上他会写的所有单词,也表达不了他想传达的计划。甚至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会写开头的字母。 如果尤里在这就好了,尤里的写字水平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会画画…… 想到这,派利文突然灵光一闪——对啊,画画,我也可以画画! 虽然远远比不上尤里,甚至比不上大多数人类幼儿,但派利文的画画水平肯定高过他的写字水平。 事实证明,派利文成功了,瓦丽娅能看懂他画的东西。 看到信息的时候,瓦丽娅背对着蕨花,眉头紧皱,牙齿咬着嘴唇,表情非常复杂。 不是因为痛苦,也不是因为疑惑,而是因为她在努力憋笑…… 对面院子的积雪上,画着一只恐龙。 当然,其实那玩意也不是很像恐龙…… 也可能是大草耙子顶着两个圆圈,杆子上连着四个小耙子,还长了很多刺。 耙子恐龙面朝一株植物,植物不是画的,是别人院子里的一盆真的月季。 别的植物上都落着雪,只有这盆植物上的雪被拂掉了。目前它没有开花,只露出并不太茂盛的绿色。 花盆下方的积雪上画了一些弯弯曲曲的长线条,线条上带着一个个小疙瘩,大概是表达藤蔓。 这盆月季是临时演员,扮演的是蕨花。 至于恐龙,当然是派利文了。 月季另一侧是邻居小院的篱笆门。门下面也画了个箭头,指向月季和恐龙。 瓦丽娅默不做声,走向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房间,从柜子里随便拿了几件衣服。 其实真没什么合身的可穿,毕竟她比十四岁的时候高了很多。 她穿了件相对宽松的珊瑚绒袍子,裹了个带帽子的居家斗篷,又翻了一会儿抽屉,找到一对厚厚的粉色袜套。 粉色袜套不是瓦丽娅的,是米丽卡的。就在出事前几个月,米丽卡心血来潮想学跳舞,买了一堆专业服装,结果根本没来得及用上。 穿上衣服和袜套后,瓦丽娅走了出来,再次来到刚才的窗前去摆弄折叠帘。 刚才是关上帘子,现在她穿好衣服了,又要打开。 蕨花盘腿坐在墙边,这次更是没什么反应了。 拉起帘子的“咯吱咯吱”声中,突然出现一声摩擦的噪音。 推拉窗滑开,瓦丽娅双手一撑窗台,身体倾斜跃起,一骨碌滑出窗户。 蕨花瞪大双眼,立刻跳起来追了上去。
第189章 狩猎海桐球 对蕨花来说,当看守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 “囚犯”不逃跑,看守就什么事都不能做。 蕨花暗暗希望瓦丽娅逃跑,这样它就有事做了。瓦丽娅一直很乖,偶尔她站起来走走,蕨花立刻作势阻拦,妈妈却没有夸它,反而说它反应过度。 不过妈妈也说了,如果瓦丽娅逃跑,就可以追上去,就可以伤害她……只要保证她能活着就可以。 现在,瓦丽娅终于跳窗逃走了! 蕨花并不恐慌,反而还有点兴奋——总算跑了,太好了! 蕨花跳到窗台上,看到瓦丽娅已经穿过了对面的小院。 看来这个人类还挺有本事,跳下去的时候注意了落地技巧,没有摔伤,还有力气跑这么快。蕨花更开心了。 蕨花也跃出窗户,瓦丽娅的身形暂时消失在对面的院子里。 蕨花在路中间落地一次,然后跳上对面屋顶,两三步就追到了瓦丽娅神身后五米之内。 树篱村的人们离开时,大多数没有锁门。瓦丽娅又跑向另一户人家,拉开院门。 蕨花不能让她进屋,村子里每个院子都做了针对陌生精灵的防护,硬闯进去还真有点痛苦。 蕨花身上枝叶抖擞,藤蔓直线迸出,卷住瓦丽娅的右脚腕。 瓦丽娅立刻被拽倒在地,没能跑进那户人家的院子。 蕨花迅回忆了一下提亚的态度,确信这样做是没问题的,妈妈说过,可以让她脱臼…… 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人类,蕨花翠绿色的圆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但是,脱臼只是关节互相脱开而已,伤害也太小了吧…… 不如……把骨头完全折断吧。这样她自己就接不起来啦。 于是,蕨花开心地不断卷紧藤蔓。 瓦丽娅倒吸一口冷气,但没有吭声。 蕨花偷偷感叹这人还挺坚强的,这时,它身后响起细小的“嘎吱”一声。 像是积雪落下,树枝微晃,又或是…… 蕨花悚然回头。黑色利爪已经近在眼前。 它被按着脑袋贯倒在地,这时才从利爪的指缝间看到对方。 “帕尼尼……”蕨花艰难地叫了一声,发不出太大声音。 派利文轻轻“啧”了一声。 帕尼尼是谁啊?怎么发音听着还有点好吃……这个精灵脑子也不怎么好啊,连他叫什么都忘啦。 黑色爪子穿过枝叶,直达蕨花体表,从面部移到咽喉,越扼越紧。 派利文颇有技巧地侧向用力,拇指食指一扭。 蕨花颈部的骨头脱位,全身瘫软下来。 如果是人类,这样就会有生命危险;但精灵没事,只要头身没分家,脖子内部脱位并不会死,只会失去意识并无法动弹,时间久了还能自我修复。 虽然抓到蕨花了,但派利文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蕨花肯定不会乖乖按要求去挖精灵圈,那要怎么办呢?跟它做交易?要给什么报酬它才会同意?还是威胁它?打到它同意为止?尼克斯会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吗? 派利文一边思索一边拎起蕨花,拔腿跑向山坡。 他本来想还顺便问一句瓦丽娅的情况,结果一抬头,瓦丽娅已经不见了。 那就这样吧,不特意找她了。她不见了就说明她至少能动。 还是把蕨花带走更要紧,尼克斯还在山上等着呢。 佩伦坐在副驾驶位,扭着身子,使劲伸手戳贝洛的膝盖。 贝洛靠在后座上睡着了。佩伦比较客气,用的力气太小,没能把贝洛戳醒。 白鹭变的貂从伏尔甘身上跳出来,踩在贝洛腿上,竖起身子打了他的脸几下,贝洛这才悠悠转醒。 被小小的爪子打脸,让贝洛的内心有些酸涩。他家的午夜也经常这样打他,但力气比白鹭大些。 “铃声!手机!”白鹭提醒道。 贝洛这才听见,他旁边座位上有个手机在响。 伏尔甘在开车,佩伦说不了话,白鹭不会用手机。只有贝洛能接电话。 电话是泰拉打来的。泰拉告诉他们,不要走平时回树篱村的路,那边过不去了,公路断裂,好多车追撞在一起,而且远处像是被黑云笼罩着,视野受阻,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伏尔甘开的这辆车从北方过来,还没过伊夫市,距离树篱村有一定距离。 泰拉他们有两辆车已经回去了,绕了村子东北方向的一条路,回村还要爬一小段山。 贝洛问有多少人回去,泰拉告诉他,他们把没有魔法的普通村民安置好,有魔法的人全都会回去。 包括奥西里斯这种已经退休的,还有卢卡这种刚刚获得魔法的。 听了这些,贝洛都有点恍惚了:“你们好不容易才跑掉的,现在又要折返回去……大家真的全都愿意吗?” “是的。大家都知道的,‘熔毁品’的目标正是我们这种有易物魔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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