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哭求着说我错了。 错了? 这样的人也会知道错? 看着眼前荒唐可笑的场景,服务员们又喜又悲,心情万分复杂。 一人低低出声:“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没有人回应,但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如果不是冤魂作乱,怎么只有客人和保镖出事。 片刻后又有一人道:“还没有人来?” 就算他们没叫人,监控那头也有人守着,以组织内部的反应速度,早该有大经理出来处理了。 隐隐约约的惨叫痛呼声自舱内传来 即便听起来不是很清晰,也能感受到声音里的痛苦和绝望。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然而没等他们付出行动,几个去找医生的服务员就带着一个白大褂跑了过来。 一人气喘吁吁道:“所有人都出事了。” 这句话非常有歧义,毕竟他们都还好端端地站着。 准确来说,应该是除“下等”服务员外的绝大部分人都出现了相同的病症。 唯一正常的医生看着面前与活动室里如出一辙的混乱画面,表情怔怔。 他喃喃道:“不是中毒。”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毒药,能使成百上千人产生相同的幻觉,更不能让他们哭着求着跪地求饶。 医生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玩笑话。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如果不是非自然因素作祟,他完全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按道理说,做为一个医生,他不该在还没有用任何仪器检测时,就下此定论。 但他是“X”的医生。 他处理过很多奇奇怪怪地伤口,比如脖子上乌青发黑的犬牙印 他知道很多完全无法用常识理解但非常有用的治疗手段,比如将白糯米敷在犬牙留下的伤口上。 他还听说过某某富商,某某政客养小鬼,请古曼童,比如A国大名鼎鼎的飞雄集团董事长。 这些年的丰富经历早已使他的世界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所以他轻易就接受了冤魂作祟可能。 船上的服务人员们见学历最高的医生也是同样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定是这样。” 一人斩钉截铁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没事是因为我们没害过人。” “方医生是好人,所以他也没事。” 方医生就是这位独苗苗医生。 他是“X”里难得的好人,经常偷偷帮他们这些下等人治病,有时拿不出药钱,他也不会说什么。 在场的服务人员里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 似似乎是为了笃定,又一人开口道:“你们还记得783号吗?” “我刚刚去另一边的泳池,发现他一边磕头,一边说小九不要吃我。” 不知情的人问:“小九是谁?” 知情的人神色复杂:“小九是789,他们两个原来是好朋友。” “半个月前,789被一位客人看上,点名要他做自己的专属管家,结果还没上任,就突然过敏死了,783代替789成了那位的专属管家。” 听他一说,其余人瞬间明白,又是一个毁掉朋友,换取前程的故事。 ——“X”内部等级森严 哪怕是第四等、第五等,两个等级间的待遇也是天壤之别。 “活该!” 有人狠狠地唾弃一声,也有人心虚得后背浸出了冷汗。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X”里,永远不缺亲友相残的戏码,他也曾是其中一位主角。 不过那件事过去很久了。 久到如今的她已是四等服务员,已不再是最底层最底层的人了。 她会来报复自己吗? “大家都来吃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个大胆的服务员取了几小块煎好的牛排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鼓起,露出享受的神情。 “好好吃。” 能不好吃吗? 从食材到调料,甚至盛放食物用的瓷碟、碗筷等等都是顶级的品质。 众人愣了片刻没有动。 实在是“X”给他们的心里阴影太深了,以往敢做出这种僭越的行为,被活生生打死都是手下留情。 “算了,你们不吃我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话的人咽下牛排,又抓了一大把圆润诱人的大樱桃往嘴里丢,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其他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空荡荡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众人没有再多想,纷纷加入了享受美味自助餐的队伍。 ——反正他们也无能为力,到时候就是个死,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享受。 而某个心虚的人见自己迟迟没有遭报应,也慢慢放松下来,一边随大流地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吃,一边欣赏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客人的惨状。 真痛快啊。 时暮安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转头问身旁的黑影:“你不恨她吗?” “恨,也不恨。” 当初发现自己被对方设计时,她恨得咬牙切齿。 但变成冤鬼后,她去了很多只有X高层才能去的地方,知道了很多X的辛秘。 对她的怨恨也渐渐释怀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苦命人,被迫来到这个人间地狱,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要报复,她更愿意去报复X的建立者,去报复拐卖她的人。 但比起报复仇人,她最想做的事是回家。 她想见一见爸爸妈妈,想见一见妹妹,想和他们说说话,想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黑影乞求着跪下,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承托起来。 她恳求道:“大人,我只想回家再看他们一眼,绝对不会伤害其他人。” 时暮安定定地看着黑影。 她还是死前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青紫,一张脸红肿如充了气的气球。 时暮安:“好,我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后你必须回来。” 人鬼有别,更何况是怨气深重的厉鬼,七天是最大期限,再长就会影响人类的身体。 况且他和天道有约定。 待这些厉鬼报完血仇,怨气消减,他会将他们全部都送入轮回。 不过这些时暮安都没有说。 “谢谢大人。” 黑影双目含泪,学着古礼朝少年盈盈一拜。 ——“X”里有不少嗜好奇怪的客人。 服务员都被培训过许多关于古代的知识,行礼方式更是重中之重。 时暮安指尖微动,一道温暖的白光笼住黑影,将少女换了个模样。 她身上的伤全部消失了。 脱去伤口的影响,看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十七八岁啊。 “走吧。”时暮安止住少女的感谢,又提醒了一句:“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他挥挥手,少女便消失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十八线小城里,一户人家正在吃晚饭。 桌上摆了四副碗筷,却诡异地只有三个人。 一对中年夫妻,一个青春活泼的小女孩,似乎是标标准准的一家三口。 然而从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里就能发现,这个家,本该还有一个漂亮明媚的大姑娘。 桃花眼,柳叶眉。 气质温柔,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而墙上也不只全家福,还有数张泛黄发旧的十佳学生奖状。 奖状的主人是老师的宠儿,是妹妹从崇拜的对象,更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可是她被人拐走了。 她的父母寻遍了天涯海角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明明才刚过四十的人,头发已经全白了,面容沧桑,皱纹堆叠,宛如六十岁的老翁老妇。 她的妹妹刚刚初二。 明明最是叛逆的年纪,却乖巧听话得过分,从不让家里的两个大人操心,只告诉他们放心去吧。 无论如何都要把姐姐找回来。 文心月看着饭桌上的三人,眼泪汹涌而下,几乎将全身的衣服都打湿了。 爸,妈,妹妹,对不起。 “对不起。” 文心月死死捂住嘴,只泄出细微的抽泣。 明明思念入骨的父母亲人近在咫尺,她却又犹豫起来,要不要现身。 大抵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饭桌上的女孩突然抬起头。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很熟悉很熟悉,就像……就像姐姐的声音。 她记得姐姐刚拿到大学通知书时,就曾喜极而泣,可是还没等暑假结束,姐姐就不见了。 姐姐,你到底在哪?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客厅里逐渐蔓延,文母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就又听见了那时断时续的低泣声。 好似就在她耳边。 “月月,月月,是你吗?” 文母猛地站起来,魔怔般朝四周张望,文父和文心日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妻子/母亲也听见了那道伤心的哭声。 “姐姐”“姐姐” 文心日不禁也跟着呼喊起来,唯有文父心头一沉,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 如果真的是月月在哭,那他的女儿岂不是,岂不是…… 文心月再也忍不住了。 她现出身形哭着扑进母亲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文母紧紧抱着怀里突然出现的女儿,眼里涌出的惊喜令人害怕,好似沙漠里干渴的旅人突然遇见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 只可惜绿洲是海市蜃楼,她的女儿也早已死去。 怀里的女儿就像一阵轻飘飘的冷风,只让人觉得寒冷刺骨,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暖。 “月月,我的月月。” 文母痛苦地嚎啕大哭,哽咽地除了“月月”两字,几乎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文父和文心日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眼泪也早已流了下来。 一家四口抱头痛哭。 几缕细细的白光悄然汇入三人体内,渐渐平复众人的心情。 文心月没有说被拐后的种种经历,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一听只有七天,女儿就必须离开,文母激动地差点昏过去。 “爸,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孝。” “心日,以后爸妈就要拜托你了。” 刚一开口,几人又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还是文父勉强笑道:“哭什么,月月回来是好事。” “吃饭,先吃饭。” “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肉丸子。” …… 七天时间听起来很长,过起来很短。 一眨眼,便过去了。 然而期间发生的大事小事却不少。 克古坦基斯号上的惨案、X组织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和某些参与者的身份,在许多有心人的放任下传遍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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